《问灵》幽幽若水

7、言灵

　　数条晶莹细软的柳条从白婆身后探出，摇动飞舞，落在地上，便生了数道深无见底的裂纹。

　　打到地面都有如此威力，若落到人身上呢。

　　像刀剑样横劈而裂，还是被重压直接弄的粉身碎骨？

　　恐惧让所有人都后退了一步。

　　毛姨更是吓的发疯，别人只是恐惧强大，对她而言，那令人恐惧的强大要对付的是她。

　　“放……放过我。”

　　柳枝飞舞，她瞬间成了烟灰消散在空中。

　　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没了……有胆小的当场晕了过去。

　　也就没见那原地又凭空出现了一道身影，雪衣长发，面上有一条绸缎束目，但那熟悉的脸，光看个下巴都能认得。

　　“毛毛他妈？”

　　“嘻嘻，就说小白那来的那么好的运气，纯粹的灵魂一遇一个准儿，原来是老黄瓜刷绿漆啊。”

　　白婆老皱的身躯下传来嘻笑。

　　“柳仙莫要贪玩，此事……”

　　“停，别叨叨，我头大，脑子都要炸了。”

　　当即折断五根柳条，扔天空，在法力的催动下它们在半空交错连接，扩大生长，编织成笼。

　　“天地之力，听我号令，木灵绞杀！”

　　绿叶纱纱作响，化为柄柄利刃，向笼中射去。

　　“请神术，大小如意，外加花开倾刻的下属神通摘叶飞花……倒有些道行，难怪敢坏我好事。”

　　白衣女冷笑道。

　　随着半丈白障，飘渺的呤唱声从四边八方齐响，显得神圣异常。

　　“设我得道时，世间诸多因果不加于身，设我得道时，十万众生度脱一切，设我得道时，万法不侵诸邪避退！”

　　柳刃击中屏障，发出铿铿锵锵的撞击声，一时间僵持不下。

　　那神异的一幕让所有人惊掉了下巴。

　　“天，那还是毛毛他妈吗？”

　　“一个是村里的，一个是村长的奶奶，这不都一家人，几句话的冒犯，还打什么打，倒不如坐下来好好聊聊，冤家宜解不宜结嘛。”

　　“就是感觉也没啥大事，神仙还在意那点血仇，出些气不就完了，咱娃可在屋里头躺着，老遭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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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知的强大，会让人恐惧，但若又来了一位，让强大生了平衡，人便有了莫名的希翼，尤其那强大还是曾经的熟人。

　　毛毛他妈怎么成了神仙，变得那么漂亮，以后能不能长生，能不能不老，最重要的是她们也可以成为神仙吗？

　　“奶奶说那都要天赋，言娃还有可能，你们别白日做梦。”

　　村长叼着烟嘴，厉声敲打着：“她如今是不是毛毛他妈还不知道，别乱往上凑，小心惹到了，平白丢了性命。”

　　妇人讪讪的低头，只是望着顾言卿彷佛若有光。

　　怎么说？

　　就像没见识的村里人见识了神奇的西药，什么风寒感冒，一日就好。

　　而那边依旧在僵持。

　　同为三阶天师，掌控三种道法神通，一攻一防，真若分出个胜负，还长着呢。

　　白婆身上有伤，不能长时间作战。

　　而那白衣女，生怕引来旁人的注目，也有些急迫。

　　白婆首先撑不住，缓声道：“言灵顾家的小辈，老身想来我们的矛盾，不过是让你打破了皮，你想杀老身，老身又想杀你，如今倒没什么损失，但若拼命，谁都有底牌，那损失可就大了，不若我们各退一步？”

　　“你不是……”

　　白衣女闪过一丝怒容，立即压下去，沉思了片刻。

　　“我有个要求，你必须洗去今日的记忆，并让那五只妖仙以道发誓，不可外传今日之事。”

　　“仙不可辱！”

　　“五道功德香。”

　　不愧是大家出身，就是豪爽。

　　白婆阖目与神仙沟通，那五只妖仙皆垂帘欲滴。

　　如此多的香火，它们或可更进一步。

　　不对，中土不养无用的神，简直卷死了。

　　有这么多香火，不若用此为引，去东瀛混，她们也至于天南地北的乱跑，生怕有人抢了业绩，完不成KPA，老被上司嘲讽没本事，动不动就开籍威胁，太憋屈了。

　　中间狐头吐出了人声。

　　“你们不觉得奇怪，为何言灵顾家的小辈自封灵识，来小村里成婚生子。”

　　柳头木楞木楞的：“狐姐，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富家千金看上了穷小子，这世上多了去了。”

　　“你个木楞子，狐姐那么聪明，她说有问题肯定有问题啊。”

　　五大仙各有所长。

　　狐仙善八卦推演、黄仙以幻术成名，白仙能治病救人，柳仙神通法力高强，灰仙学过通灵之术，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逃不过她的法眼。

　　“五妹，你来看看这村子有什么不同。”

　　灰仙动用神通，但立即被阻止，看来真的有大秘密呢。

　　“想好了？”

　　“再等等，大仙还没沟通好。”

　　白婆微阖目，脑中的五位大仙还在讨论。

　　“小白，加价，五十道功德香。”

　　“五十道，狐姐这未免也大开口了，做生意得慢慢来。”

　　“黄妹，你不知现在的人类就喜欢抬价杀，到时候成半减，更容易摸到她们的底线。”

　　“不愧是狐姐，就是聪明。”

　　结果出来了，白婆伸出苍老的手，慢悠悠的比了个五，又多加了个十指，合起来便是五十。

　　但在白衣女眼中变了意义，她微皱眉头，“原基础上翻十倍……五百，可以，但必须发道誓。”

　　五百？！

　　那可不是钱，是人争一口气，神争一柱香的功德香，这大方的，让白婆和五大仙害怕了。

　　这里的门道己经不是它们能掺和的。

　　很爽快的同意，五百柱香火不仅让五位大仙享受了场饕餮盛宴，就连白婆也得了不少好处。

　　苍老的面容彷若枯木逢春，转瞬间充满了生机，化为了二八年华的少女，只是与那麻布破衫显得十分不搭。

　　白婆惊喜的摸上去，皮肤光滑，声音轻脆，她变回去了？

　　“大仙，老身不是受伤后生机馈散，怎么还平添了百年道行。”

　　狐头幽幽的劝言。

　　“小白啊，好奇心别太重，做好自己的事。”

　　“好，现在是在……”

　　灰仙提醒着，“去白村的路上，那有几个孩子招了邪。”

　　*

　　顾言卿有些茫然无措。

　　刚才发生了什么？

　　村长和姨姨们争吵，请白婆那件事，引得村长爷爷发怒，整场都静了下来。

　　之后，村长爷爷问她认为该不该请。

　　她撒谎了。

　　那时有位很苍老的奶奶竖着瞳孔走进来，身旁有五位兽首人身的怪物，好像传说中来抓坏孩子的魔鬼。

　　所以，是来抓她这撒谎的坏孩子吗？

　　之后她才明白，那是村长爷爷要请的白婆，更是村长的奶奶，爷爷的朋友大都入了天，好多年没有回来，如今爷爷的奶奶回来，不该高兴吗？

　　可为何如此害怕，像老鼠遇到了小狸子。

　　顾言卿有些不理解。

　　最后，毛姨姨好像失了智，在骂她，骂村长，骂那白婆婆，面目狰狞，满嘴的恶言恶语，好像生病了的红眼睛叔叔。

　　但是红眼睛叔叔说的再不好听，她也能感受到是假的。

　　而毛姨姨，却好真好真。

　　白婆变成了树人和姨姨打了起来，那力量很大，比一万叔叔还大。

　　最后，在村里的劝说下，她们不再打了。

　　白婆瞬消失，毛姨姨也恢复了正常。

　　可她莫名有些怕。

　　“这么严肃干嘛，不愿请白婆有什么不对的，为那瞎把戏，看把小言吓的。”

　　村长吸出阵阵烟圈，厉声道：“她在说慌，你们太会惯孩子，自家娃我管不着，也就算了，但不能让言娃也学不好。”

　　“村长，你怎么能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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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方双争执起来。

　　顾言卿弱弱的回复，“不关其它姨姨的司，死我自己的原因。”

　　“你看，你看看，我们小言卿多乖，说谎怎么了，你活了大半辈子，能不说半句谎话？”

　　“你们不要胡搅蛮缠，在其它事说慌没什么大问题，但这事关好几个娃子。”

　　“不就是受了些风寒，吃些药捂捂就行，您非要招我们过来请什么神婆，我家男人在地里还等送饭呢，这叫什么事啊，愚昧。”

　　顾言卿将愧疚暂押，听起来有些不对劲。

　　村长爷爷和姨姨们好像忘了白婆？

　　小顾言卿跑到她身旁，疑问道：“毛毛他妈，你还记得白婆婆长什么样子吗？”

　　“小言卿，怎么说话的，要叫毛姨姨。”

　　毛毛他妈一巴掌拍上去，不重，倒像个小教训。

　　什么时候小言卿也这么没大没小了，难不成真招了邪，不对，要相信科学，封建迷信要不得。

　　熟悉的感受。

　　顾言卿惊喜的喊道，“姨姨，你的病治好了？”

　　“死妮子，再诅咒我，小心你屁股开花。”

　　毛姨姨变回来了，那失忆是治好疯病的副作用……听说有些人治病喝药就有副作用的，什么上吐下泻，头晕窒息。

　　那这么想来，白婆也能治好红眼睛前师父的病，只会让他忘了一些事情。

　　可要驱邪，白婆会和叔叔们打起来的。

　　不过白婆也和发病的毛姨姨打了起来，最后怎么合解的，顾言卿努力的回想-是五百柱功德香！

　　她得在他们打起来后，买到五百柱香，这样红眼睛叔叔会没事，姨姨在意的娃儿也不会出大事。

　　想到就去做，却被立即揪住了衣领

　　“哎，言娃，风风火火的跑那去啊。”

　　正在这时，古怪的鸣叫传来，数十双眼晴立即被吸引了过去。

　　只见穿着破破烂烂的少女走了进来。

　　那熟悉的脸，不正是村长家正挂的镶框照片里的人。

　　“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