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怪谈小镇》同坑共苦

12、第 12 章

　　坐在酒店的宾馆里，范明打开电脑，以这座城市为范围搜索起近段时间发生的、有关于各种怪事的帖子。刚一点下按键，屏幕上就弹出了大量的相关信息。

　　“楼上飘来一阵歌声，好似远方的青烟……”

　　“家里似乎进了老鼠，墙上、桌子上总是出现爪印……”

　　鼠标转轮一滚，范明拉到下面。

　　“我出门倒垃圾，一推门就看到楼梯旁的房间里正走出来一个人。她穿着一件与我身上这件一模一样的斑马纹裙子，手里同样提着一个黑色垃圾袋。我当时只是觉得很巧，没有打招呼，也没有多想，从她的身旁擦肩而过。走出楼道我才忽然想起来，我家才是楼梯旁的第一户，那分明是我的背影。”

　　手顿了顿，范明来自于“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是一个很麻烦的同类，跟他的规则不太契合。范明记住信号地址，准备在经过的时候注意点，虽说对方那时候不见得还在。

　　范明继续往下拉，一条一条的阅读开头部分。不知道看了多久，眼前出现一个比较真实的帖子。

　　“我身上长了一大堆鸡皮疙瘩，医院里的医生都说不是皮肤病，我也没有不舒服的感觉。但是这也太丑了，有谁知道怎么消下去吗？”

　　晃晃变得不太灵活的鼠标，范明扯着鼠标线把帖子点开。

　　对方的帖子下面还附了一张照片，偏小麦色的皮肤上长着密密麻麻的小疙瘩，与受寒时激起的疙瘩相比，这些更加粗大突出。

　　冥冥之中，他仿佛看到一个巨大的养殖场，一只只长相千奇百怪的鸡在被围起来的草地上行走。范明觉得自己运气不错，一出来就找到了一个目标。

　　在离开绿水镇之后，他的感知能力大幅度下降，也失去了瞬移的能力。现在要想知道对方的具体信息，他还需要去接触疑似对方衍生物的东西。

　　范明看了一眼信号地址，把皮带扣在一起，一条半人高的昆明犬出现在原地。这是“绿水镇”规则下的衍生物之一，虽然还不完善，但在区里找人还是没问题的。

　　范明拍拍它的脖子，指向电脑上的主页。

　　它听从指令凑上去，低头嗅嗅页面后转身朝着一个方向叫了一声，身后细长的尾巴轻轻晃动。

　　一只高大的黑色大型犬行走在路上，四肢纤长矫健，大大的耳朵精神抖擞的挺立着。在它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红衣的年轻男子。过于醒目的样子让周围的人忍不住频频打量，近处的人纷纷让开道路。

　　一个老人在他们走远后与同伴惋惜着说“多俊呐，可惜年纪轻轻眼睛就不好使了。”“对啊，咱们回去一定得好好劝劝家里头的孩子，爱护好自己的眼睛，别老玩手机！”

　　范明不在乎自己在其他人眼中是什么形象，跟着黑狗又走了几千米，天快黑了才找到地方。

　　“汪！”黑狗在门外转了一圈，端正的坐下来。尾巴被坐在身下，露出来的尾巴尖左右扫动。

　　范明把手按在门上，意识与房间重合在一起。他看到一个近似于3D成像的房子，电路、水管与钢筋水泥的结构，乃至是正在与水中氧分子反应、生成的三氧化二铁都清晰显现在意识层面。范明暂时忽略这些，不思不想、思维发散间，各式各样的点与线渐渐消失，只剩下肉眼可见的家具。

　　此时的客厅一片狼籍，玻璃的碎渣散落一地，四处滚落的水果长出白毛，洁白棉絮散落着掩盖住地板砖上肉眼可见裂纹，屋顶的电线裂开处冒出噼里啪啦的电花开

　　昏暗漆黑的卧室里面，邓宇辰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他抱着抱枕，夹着被子，尽可能的不去接触自己的皮肤。身下团在一起的被子边角硌的他难受，又让他感到安心。

　　汗水盈满坑洞，溢出的部分顺着疙瘩之间的沟壑流下，带来阵阵夹杂疼痛的瘙痒。“都是幻觉，都是幻觉，都是幻觉……”他呢喃着，一遍遍的对自己重复，努力忽略身上的异样感。胸口起伏、脸皮颤抖间，更多的汗珠从凸起围成的凹槽里滚出，又落进另一个凹槽，在其它没有汗毛的地方留下水渍。

　　他身上的疙瘩比起图片上的更大，顶端突出一个个尖，好似有什么正在孕育，想要破皮而出。脚上堆积着一层层厚厚的死皮，像是一双套在脚上的透明雨靴，此时正不断的在被子上磨蹭。

　　脸上的疙瘩细细密密、挤挤挨挨的连成一片，侧面看脸皮比常人厚上高高的一层。眼睛与嘴凹陷下去，像是在脸上贴了一张布满细小鳞甲的皮质面具。

　　范明凝神注视着他，“养鸡场”的形象在他的意识中越发清晰。

　　“畸变”“繁衍”“增长”“交易”……以黄、黑、红为主色的泡沫球样雾气凝聚体在雾气中载沉载浮。各色的泡沫球相互粘附在一起，无数细丝从泡沫团中发散出去，随着雾气不断波动。

　　红色的泡沫球数量比不上黄色和黑色的泡沫球，显然有关于“生命”与“污染、畸变、混乱”的部分才是“养鸡场”最根本的规则基础，是建筑的基石。

　　这对于现在的范明来说是一个好消息，本质上的不同使得他们之间不存在吞噬的可能。同时，泡沫球群中的红色球体表明了“它”与绿水镇有着相契合的地方。

　　可以进一步接触，范明在心里下了定论。

　　在收回意识前，一个身份证明落在邓宇辰的床头。即使最后的结合不如他意，一个居民的加入也不算空手而归。

　　范明牵着狗转身离开，去岷山还需要很久，但也不用着急，对方的存在形式注定了“它”会在那里一直存在下去。而以他现在的存在形式，时间对他而言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走出昏暗的楼道，范明在拐角处蹲下身子，伸手解开黑狗脖子上的项圈。在皮带扣子松开的一瞬间，黑狗消散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