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披着恶人皮》曳叶舟

5、良莠淆杂 05

　　羸弱少年一脸笑的说出“摸尸”这样死人也不放过的鬼话，还是给黑卫衣不小的冲击。

　　现在的孩子都这么能么？

　　“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黑卫衣踢了踢一团模糊的血块，“他们参与了这次恐怖袭击，是罪犯，一切随身物品都将作为罪证，隶属于市警署。”

　　话落，黑卫衣瞥了眼震动起源的车厢方向，埋伏的同事已相继动手，局势被控制住了，她才有时间陪这个小朋友闹腾。

　　筱悔动作一僵，漆点的双眸盯着黑卫衣，颇有几分卖可怜的意思：“E级以下的卡牌都不行么？”

　　“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姐姐。”

　　前前车厢的动静逐渐小了。事情应该进入收尾状态。

　　黑卫衣远眺，见解决了另一波袭击的同事逐渐走向这个车厢，而耳边还响着小朋友锲而不舍的讨饶声。

　　“这一切也多亏了姐姐，要不我们对半分吧？”

　　“揍异族真的很累的，我整个后背都受伤了。不过姐姐肯定更辛苦，真不要这些异族玩意儿给身体‘进补’一下？”

　　这人在扯什么皮子。

　　“哒哒……”脚步声响，黑卫衣看着率先完工的同事慢慢地走来。

　　“别叫姐姐，”黑卫衣眉头微皱，往前一个车厢走去，“我是圣亚市警署安全部二队队长，兰熙禾。”

　　“F级可取三张，收好了。”

　　丢下最后一句话，兰熙禾头也不回，迎上那名完工的同事。

　　“动作很快嘛，谭澄情。”

　　耳尖的筱悔捕捉到什么，惊得咬了口舌尖。

　　“这都能碰到，看来你们很有缘嘛。”恶人系统嘴痒痒，忍不住调侃。

　　懒得理它。筱悔忙扫视一遍异族的F级异术卡牌，快速搜罗了三张，怀中一卷，匆匆冲出刚刚开启的车门。

　　谭澄情褪下沾血的手套，视线往兰熙禾身后瞟，隐见一个受伤的背影奔蹿出车厢。

　　琥珀般眼睛眯起：“才撤离结束？”

　　兰熙禾抱臂，往车壁上一靠：“只是一个帮了点忙的小朋友。”

　　“当务之急......先收拾下残局吧，谭警官。”

　　“停职被驳回后的第一案，却发生恐怖袭击人数错报、时间提前的烂事，这可不是小纰漏哦。”

　　“这次不一定有人保得下你了。”

　　完工的警员渐渐向她们这处靠近，耳畔逐渐由痛心的尖叫厮杀声转为放松的调笑。

　　“嗯，”谭澄情应声，转身看身上挂彩不一的警员，轻轻对兰熙禾说，“不止我，所有人，都会接受调查。”

　　“监察部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

　　兰熙禾无所谓地耸肩，她背靠圣亚市兰家，这次突袭主负责人也不是她，再怎么查也不会往她头上扣帽子。

　　倒是谭澄情，父辈是市警署先烈，且生前与现安全部部长私交甚笃，许多事都可以摆平（尽管这家伙一直没犯过错）。

　　上次私自给予受害者家属“证物”那么大的事都被压下了，可见上头对她的重视。

　　但这次就不一定了。

　　“新仇”加“旧恨”，监察部定会让她脱一层皮。

　　......

　　一出站，便有调派来的医护人员接应。

　　筱悔被护士搀扶着，后背血淋淋的，但心情却是雀跃的。

　　“仇恨值+156。”

　　“恭喜宿主完成每日恶人任务，基于完成度和恶意对象，奖励身业+1，获得——”

　　【异术·意识·人设咒偶】
　　（谁还不想有个可爱玩偶了？只要你献祭到位，它可以帮你实现任何愿望）

　　功能：制定目标人设（汲取他人的恶意于咒偶之中，积蓄的恶意越多，成功率越高，持续时间越久）
　　冷却时间：十天（D级/可升级）

　　阴差阳错搞死了个异族，居然还得了个计划外的好东西。

　　欲望得到额外的满足，筱悔肉眼可见的愉悦，以至于被扛至临时搭建的医疗室时，等候的医生多扫了她两眼，清脆的声音落在她耳边：“名字，目的地。”

　　“何枭银，圣亚东区初级学府。”

　　一旁的警员连忙做下登记。

　　随即医生手覆筱悔背上，亮莹白的微光。下一瞬，筱悔即觉痛痒并行，汗唰得淌下，牙齿打颤。

　　“放轻松，”温柔的光芒笼罩她全身，柔和的水般抚慰，筱悔的痛意一下去了大半，那清泠泠的声音继续道，“身体很差，记得要多锻炼。”

　　少年侧首，软而黑的眼睛里全是谢意。

　　尽管心里想得是——治疗类异术果然很有用，能不能偷抢一个？

　　不过筱悔不知道的是，待她治疗完离开后，护士们叽叽喳喳地讨论起她。

　　“何枭银？不就是阿茹她们吐槽那个脾气大得不得了的病人嘛？”

　　“对哦！年龄、名字都对的上！”

　　“晦气，刚刚还关心了她几句。”

　　只有医生静静听着，微微讶然：被异族袭击还开心得起来的人，风评也和她本人一样奇怪么。

　　......

　　校门巍峨，学生来往纷扰。

　　筱悔低头觑眼自身脏破的血衣，决定先去洗手间清理一下。

　　于是一路走来，认识还是不认识的学生纷纷侧目，窃窃私语。

　　“你心跳很快，怎么了呢？”恶人系统问道。

　　筱悔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系统，心觉它如此问，可不是出于什么关心，只是刺探着她内心的薄弱处罢。

　　并未给予任何回应，她埋头快走，步入最近的一间洗手间。

　　镜子里的少年黑发微潮，手接哗啦啦的流水，一抔又一抔，打湿了她的衣物和面庞，但仍旧一语不发，只是搓着血污处。

　　直到，数人的阴影逼近她，镜子里亦映出面不善的一伙人。

　　他们将洗手间围堵。将她困住。

　　原来世界的记忆浮上来——

　　那个沉默懦弱的筱悔被拦在偏僻的角落，堆叠的人影压上她，嘲讽的笑语，推搡。
　　远比何枭银身体还羸弱的身躯跌在地上，连同反抗的激情一齐摔碎。

　　很没意思。

　　当时的跌在地上的筱悔是这样想。

　　而现在被一群半大少年包围的筱悔，黑沉的眼睛扫过每一人，想得却是——

　　可以抢件外套披了。

　　一群扭脖拧腕的少年还没动手，筱悔便先发制人，从异族处夺来的异术卡牌发动。

　　【异术·元素·夺吸】

　　三名少年正欲开口放狠话，结果呼吸一窒，空气像平白被抽走，缺氧的痛苦一下让他们近乎软倒。

　　【异术·形骸·速力】

　　趁着“夺吸”的三秒时效，筱悔手成拳，仗着“速力”的加成，快准狠地揍翻一个，继而抬脚一踹另一人。

　　两声沉闷的“咚”响，伴随着两名少年的身躯地重重磕在地上。

　　只剩最后一人。筱悔瞥过去，少年软着身体后退，结结巴巴道：“我们，我们没想对你怎么样的……”

　　“是，是斯德礼少爷叫我们来，慰问一下，然后，带你去见他的。”

　　“不，不关我的事。”

　　只是想要件外套的筱悔：“……”

　　斯德礼？那个卡英家的小少爷？

　　筱悔一边想，一边扯来那个少年的外套，穿上，勉强比原来像模像样了一些。

　　打理好自己的少年看了一眼腕表，快步往外走。

　　这时候赶教室，还可以赶上一节术用课。

　　“斯德礼少爷说他在楼顶等你！”身后趴地的少年们喊道，“你不去他会打死你的！”

　　哦。

　　筱悔揉了揉太阳穴。她精神力太差，用两张F级异术就有些头疼，这时候再对上背靠家族的少爷，怎么都讨不得好。

　　那只能先把他晾在一边了。

　　至于“打死”……谭澄情也不想她的诱饵死在计划无用的地方吧。

　　最后，筱悔顶着绮拉一众“这家伙居然这个点才来”的眼神，成功赶上了梁老师的术用课。

　　还被梁老师“报复性”地点起，提问了几个在她知识盲区的问题。而筱悔八竿子打不着的回答，也很好地维持了何枭银的人设。

　　至于在楼顶，携着一帮小弟吹风的斯德礼少爷？
　　早被繁重的学业挤压进筱悔脑海的角落里。

　　……

　　“砰！”

　　教室门被重重推开，砸在墙上发出巨响，伴随一声叫唤——

　　“何枭银呢？滚出来。”

　　等了好半晌没等到筱悔的斯德礼，赫然携着他的一众跟班，包括那三个惨淡的少年，气势十足地挤在教室门口。

　　自习时间的教室没有多少人，但能留下来的也大都是在学业上颇有成果的学生，并不太憷目前无所成的小少爷。于是埋头的埋头，讨论的继续讨论，将少爷晾在一边。

　　绮拉倒是抬头瞄一眼，撇撇嘴，又低头写课题。

　　“好啊，”黑卷发，碧蓝眼的斯德礼少爷，直接往筱悔课桌上一坐，不加掩饰挑衅，“那我就在这等他回来。”

　　看到绮拉消息的时候，筱悔刚从学校的训练室出来，面色苍白，人亦汗涔涔。

　　一晚上她先是去了体能训练室，被里头各类的机器折磨个半死。
　　后头又去试了下异术训练室，亦被折腾得够呛，直至圆月高挂才狼狈地走出。

　　累得不行还收到斯德礼阴魂不散等着她的消息。筱悔挑眉，给绮拉发了句谢谢。

　　回忆了好几遍，何枭银记忆中压根没有得罪过斯德礼。

　　唯一冲突点就是，何枭银是绮拉考核队伍里拖后腿的常客，而斯德礼在考核中经常跟绮拉争个高下，仅此而已了。

　　单纯欺负一下何枭银？卡英家的少爷不至于做这种吃饱了撑着的事。

　　所以跟绮拉有关？斯德礼要在考核中压绮拉一头，把何枭银当作突破口？

　　筱悔瞥向还亮灯的教学楼，脚步拧了个方位。

　　如果是原先的何枭银，只要利益足够，真有可能顺了斯德礼的意愿。

　　而她和何枭银又有什么区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