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披着恶人皮》曳叶舟

3、良莠淆杂 03

　　“都挺想吃的，”少年两眼弯弯，说出的话却格外欠揍，“要不你全部都削了吧。”

　　绮拉眉一挑，正要发火，想到什么又压抑下来。手挑来一个苹果，向上抛了抛，冲筱悔挑衅道：“好啊，我全削，你也要全部吃掉。”

　　三言两语间，筱悔对绮拉的性格有了大致判断，便收了逗趣的态度，打探其月末考核的事宜。

　　就在刚刚，恶人系统颁布了支任务“晦考作恶事件”——

　　【请宿主积极在月末考核中行恶事，最终奖励多少将以宿主作恶多少，作恶程度来评判】

　　“月末考核么......”绮拉回忆，“应该跟之前一样吧，老师没提及有没有改变。”

　　“不过，要是真玩起新花样.....”绮拉唰唰的削着皮，吐槽道，“梁老师可能会到考核的时候才会透露这个‘惊喜’。”

　　绮拉将去皮的苹果递过来：“你问这个，是不是又想蹭我的队伍过考核，嗯？”

　　筱悔啃了一口，嘴巴鼓起来，甜甜的汁水让她的心情好一点。

　　尽管充斥恶欲的魂灵大抵没有“好心情”的正确定义。

　　“当然。没有绮拉小姐，我可毕不了业。”筱悔顺杆子爬。

　　绮拉扬了扬头，哼一声，边削水果边跟她讲学校发生的事。

　　“斯德礼那家伙最近经常挑衅兰珽，很奇怪，明明兰家和卡英家井水不犯河水的。”

　　斯德礼·卡英？兰珽？

　　这两人在何枭银记忆里很模糊，更别说两位家族背后的关系。

　　“嘎哒”脆爽的果肉进口，筱悔一眨不眨地看着绮拉，聪明敏锐的女孩。

　　“可能有斯德礼哥哥得势的原因吧。听老师们说，他哥哥在高级学府考核中大放光彩，卡英家也顺势水涨船高。”

　　“唔，考核表现的好，就可以作为一个家族增势的后盾么？”筱悔啃着苹果，两眼满是求知欲，显得很懵懂。

　　绮拉瞥她一眼，继续低头削起了水果：“谁知道呢？也许考核过程中被一些能人瞧中，一飞冲天了说不定。”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也说得过去。

　　“哎呀，不说斯德礼了，你也知道他多烦。”绮拉岔开话题，瞪着灰褐的眼瞳，“倒是你，落下那么多课业......”

　　她上下打量筱悔，作出一副没办法的样子，点开智能，捣鼓一下，筱悔便收到消息的提示音。

　　点开一看，是这些天课程的重点资料。

　　少年澄澈的眼睛感激地看着绮拉，正要开口，又被绮拉打断——

　　“好啦！”麦色的小脸飘红云，绮拉背过身去，“发这些是希望你考核的时候不要拖后腿！走啦走啦，我就请了半天假。”

　　悄悄来匆匆去，甚至关门太急，卷卷的发尾被门夹住，吃痛地叫出声，又跺着脚哒哒哒跑离。

　　“很纯粹的善意啊，”恶人系统在脑海里絮絮叨叨，“绮拉小姑娘很善良嘛。”

　　“可你看上去，并不喜欢她？”

　　筱悔没回应，收敛笑容，阅览着智能里的资料。

　　不是她不喜欢她，是何枭银这具身体，嫉妒这个女孩：她有着幸福的家庭，出众的天赋，还是何枭银的邻居，最近的比对对象。

　　一边自卑又一边攀附绮拉。

　　如果是这样的心理的话，一旦翻身后，何枭银接着会做什么呢？

　　......

　　阅读资料的过程有些吃力，纵使筱悔继承了何枭银的记忆，可毕竟非“土著”，对于文字和一些所谓常识，贯通融汇实在有点困难。

　　所幸筱悔不笨。

　　以前拥有完整灵魂的她，只是比较孤僻，怯懦，寡断，跟现在顽劣、矛盾的人像又不像。

　　但总归，都是在阴暗里生长起来的罢了。

　　结合老师的课程内容，筱悔自己又整理了一份资料，专门揣摩月末考核的方向。

　　既然要干一票大的，至少要摸透考核的机制，找到给何枭银这类平庸之人的生机。

　　往日的考核大多跟那月授课内容重点有关。

　　有组队混战、两队寻宝比拼等等。

　　按空间范围来分的话，有开放型考核场景和密闭型考核场景。

　　筱悔扫览资料，在本月的《异术卡牌的精确控制》的术控课程上画了圈。

　　嗯，密闭的话，活动性少很多，考题解密部分可能增加，对重体能的学生不利。所以一定会进行平衡调试，加入了有争夺性的部分，比如躲避机关，夺物环节。

　　那对何枭银这类体能不行，术用也一般的学生来说，机遇是什么呢？

　　唔，筱悔看着绮拉加粗的重点，笑了下。

　　就你了。

　　——

　　顶着一众医护送“瘟神”的目光，筱悔高调地出院了。

　　账户里已经收到了大笔赔偿金，筱悔奢侈一把，叫了辆悬浮车，自动驾驶那种。

　　坐在后座上，筱悔还有些遗憾：本想点一台试着自己开开，满足好奇心，结果何枭银并没有资格证，不被允许。

　　看来学习驾驶悬浮车也要被提上日程了。

　　由于总体机能的提升，再加上悬浮车有自动驾驶机制，遇上驾驶者不可解决的路障会自动转由AI接管。所以本世界的驾驶资格证，于十六岁就可考取。

　　不过，何枭银才十五岁，还是刚过的生日。

　　奶奶买得蛋糕碎在他十五岁的那天，少年也自杀在他十五的年岁里。

　　极富悲剧色彩的一对祖孙。

　　筱悔的手抚摸上薄薄的车窗。

　　悬浮车的窗很大很透明，设计成极易观赏的样子。实际上什么也看不清，车速很快，风景被劫掠走，唰唰的，被晕染的画般，在车窗上化开。

　　“滴！已到达目的地。”

　　悬浮车停在狭窄的巷道里，落地的风卷动尘灰。

　　小巷的孩子瞪着大眼，不顾沾得满身灰，冲上来对悬浮车一阵乱摸。

　　嘿，往常得仰头才瞥见的东西，现今坠了地，对孩子们不知道有多稀奇。

　　“叮——”车门缓缓打开。

　　在场的大人忙把孩子往后扯，护犊子一样挡在身后。

　　结果里头的人一露面，大家惊呼出声：“何枭银！”

　　少年扶着车门，抬眼扫一众，面色同以往一样阴郁，所以此刻咧嘴笑，便显得有些阴恻恻：“车很贵哦。”

　　一句话把巷里人家对她的同情散了三分，纷纷扯着自家孩子后退。

　　“诶！”结果有个小孩不乐意，挣脱家长的手，一把扒到车门上，拉拽着，显然是想钻进去看看。

　　“滴，智能提醒您1245号悬浮车即将返航 ，请确保您的物品已携带。”

　　“倒计时，十，九，八……滴！介于您重新购买服务，倒计时取消，1245号悬浮车重新为您服务。”

　　筱悔收手，退后，看车门重新打开，傻乐的孩子钻入，而后一众家长惊呼，小孩嬉笑，悬浮车关门起飞——

　　“啊！阿宝！”

　　“哇，车车飞啦！”

　　“爸爸，我也想坐！”

　　“凭什么阿宝可以上去！”

　　身后吵成一团，筱悔听着耳边不断上涨的仇恨值提示音，脚步轻快地往何家小屋去。

　　“嗒”，开关摁下，黑黢的客厅亮堂起来。

　　歪扭的桌椅，干涸的血迹，维持着前几日的混乱。

　　眼睛眯起，筱悔蹲下身，盯着何枭银卧房门前的鞋印。

　　成年男子的尺码，很重，并没有掩盖的痕迹，还覆了点灰，有几天了。

　　拿走钱夹的后患么？不像。

　　这个人可一点都没有掩藏的意思，恨不得把鞋底对准她的脸，大喊道：“我来你家了白痴！”

　　只有那个青年警员了。

　　谭澄情派他来何枭银住处查看，结果留下个大脚印。

　　要么是他实在蠢，要么就是……他希望何枭银发现，起疑，并且将被探查产生的怨恨对准警署……或者说是谭澄情？

　　想着，筱悔笑出来。

　　她的怨恨很有用么？看来他们笃定钱夹背后的组织会找上她，有利用价值可能连钱夹带人一起收录。这时候，也的确有了报复谭澄情的资本。

　　不过更可能的是，她被灭口，钱夹“物归原主”。

　　但这都是之后的事了。

　　即使真被某个神秘组织逮到，她也没有还手之力的话，那就带着钱夹一起死。

　　反正本来就该死。

　　筱悔坐上沙发，略长的黑发挠着脆弱的后颈，她沉默，心里唤出系统面板。

　　【魂体：筱悔】
　　【受寄宿者：何枭银】
　　口业：12（E级）
　　意业：5（F级）
　　身业：0
　　基能评定等级：E

　　异术：时空·留存回忆的钱夹
　　天赋：孽魂（恶人系统赋予）
　　仇恨值：68
　　“何枭银”人设完整度：8%
　　恶人进度：5.28%

　　“意业后面的等级又是什么意思？仇恨值的具体作用是什么？”筱悔开门见山。

　　哎呀，可算求到它来了。

　　系统扭了扭虚无的身子，正要摆谱，又听筱悔补上一句：“扯废话的话，我直接自杀，不干了。”

　　别啊！系统知道她做得出来，于是清了清嗓子：“我们向来言简意赅。”

　　我们？它还有同类？

　　系统无所觉，介绍道：“意业后面的等级，对应本世界对人基能判定。你缺失了一半灵魂，跟精神力有关的意业，当然只有F级啦。”

　　“至于仇恨值，就是他人对你仇怨积累，有三点作用——”

　　“第一，仇恨值的积累，可以让你看上去更讨人厌，然后吸取到更多仇恨值，形成一个‘良性’循环。”

　　“第二，仇恨值可以用以兑换奖励。奖励详情可以问我。”

　　“第三，进入孽魂形态后，可使用仇恨值作为攻击手段。你可以把它当做一个异术来看，当进入孽魂形态，它便成为可以调动的一种能量型异术。”

　　“怎么样，是不是很赞？”

　　赞死了。

　　筱悔沉眉。第一点想也知道，光凭恶感吸到的仇恨值不会有多少，算是一个鸡肋的被动技。

　　第二点，则一定会是个天坑。毕竟系统那句“奖励详情可以问我”，决定了谁是赌徒，谁是庄家，兑换所需还不是庄家说了算。

　　唯一看上去，有些实战价值的第三点，也和“孽魂”这一系统给予的天赋绑定了。而对于“孽魂”的具体情况和副作用，仍然是个迷。

　　她不问，系统也不会主动说。

　　看来是一般情况下用不到。

　　一旦用到了，她又会脱一层皮的那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