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良莠淆杂 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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垃圾箱外的脚步声愈发清晰，缓缓地，一点也不着急。
会是谁呢？除了堕教会的成员筱悔想不出还有别的组织会跟狗皮膏药一样缠着她。
而且……他们可能一直期待她的逃离，逃离市警署，然后，抓住她，杀掉她。
呼吸不自主地屏住。
指尖发颤，筱悔只能更用力地去攥剑柄，几乎要嵌进掌心里也无所谓。
逃离治疗室，浅得了285的仇恨值，同上次剩余的仇恨值整合，还够她使用孽魂天赋一次。
但她孽魂天赋已是昭之于众的事，上回姬朱就迅速做了应对，难保这次的来者，不会有什么破解的方法。
“哒。”
脚步彻底在垃圾箱前站定。
来者抬手，衣料摩擦发出轻微窸窣声。
声响那刻，筱悔忽地暴起，断剑下劈，斩向来人——
浅金的发丝在掠起的冽风中后扬，休闲的白衣亦鼓动起来，但她手势的变化并无一丝一毫的阻滞。
“砰！”
断剑的裂口离头顶还有好些距离，可使用它的主人，却徒然一软，在半空中无法自控地坠在地上。
“铿噔。”剑身砸地，发出悲鸣。
怎么会……怎么会……
筱悔仰躺，感觉自己的脊部在一点点地融化，操控肢体的神经也渐渐断开，消失，一切和身体的联系都将不存在。
有那么一瞬，她觉得这样悄无声息地被吞噬也不错。
意识浑噩间，她操纵眼珠努力往左转，余光瞥见白衣清冽的女子，艾草色的眼睛静静注视她，温柔到仿若能包容她的全部。
快要淡忘的人和事突然从脑海里跳出来。
魏槐然，那场去除时空之海力量的手术里，她是筱悔的主刀医生。
“躺好哦。”魏槐然浅浅地笑，“这是医嘱。”
去你的医嘱！
脊部那具有破坏之力的能量，不论是魏槐然手术并未彻底的产物，还是她刻意留存的异术，都证明了——
你魏槐然是一名彻头彻尾的庸医！
“啊……”魏槐然似忽然忆起重要的事，思索着取出了一大块白布。
手一扬，那白布便完完整整地将筱悔盖住，一丝一毫的特征都未裸露。
“这样既可以防止你注视我，又可以……”
所见一片白，魏槐然的声音亦在这片洁白中缥缈起来：“又可以让我，好好地了结你。”
是么？
【异术·意识·看穿】
【天赋：天使之心】
在魏槐然陷入幻境的刹那，筱悔进入孽魂形态。
黑雾游走，轻烟一般隐入夜。
起初孽魂在暗色中几乎无头绪地茫飞，只是一个劲儿地往市外的方向去。
可去了又怎样呢？身体内的“炸弹”又如何解决呢？
祂目无落点，好像眺去学校，又好像眺去何枭银的小家。最后，想起什么般，定在一处。
“孽魂状态顶多能再支持一个小时。”恶人系统见状，强调，声音竟然诡异的平静，“一小时后，这具身体再动弹不得。”
“解决的办法其实很多。”筱悔压抑着痛楚，加速奔波，“去除时空之海力量的物品、可替代的机械体、高级的治疗类卡牌等等。”
“当然，这些都需要时间，现在最缺得也是时间。”
系统没接话，通过筱悔观察周围——倾斜的建筑、愈发脏乱的土地、晃荡着醉鬼。
“你要去......”它没忍住好奇。
“猎者协会在圣亚的暗市。”虚弱的回话，夹杂一丝笑，“看来你也不是每时每刻都盯着我。”
猎者暗市的入口是一方窄巷。
实话说，筱悔现在对巷子都有一些阴影了。感觉每次危机都会在一个不为人知的暗巷中发生。
窄巷尽头是一座墙，比起明市的层层审核，暗市自由度和包容度更广泛：只要你有能力穿“墙”而过就行。这对于孽魂状态的筱悔并不算麻烦。
她没有一丝停顿地往里冲。
墙后豁然开朗——林立的矮房，曲折的街道，古老的摆摊闹市，熙攘的吆喝，激烈的竞价，藏于角落维护秩序的协会打手。
筱悔匆匆掠过，无人发现，直奔深处的一个小诊所。
“暗市的医生？这就是你的后手？筱悔你可真是......”从方才开始毫无波动的系统，情绪终于开始起伏。
它的不忿就似兴奋剂，筱悔在无法忽视的剧痛中将心底的想法全部倒出，不管不顾，一副没觉得自己能活下来的样子。
“你很后悔吧，选了我这样一个冒进又无用的家伙。”
“不知道你当初选择何枭银这具身体的时候有哪些考量。同堕教会千丝万缕的关系？还是他到现在也没搞清的身世？”
“总之，‘种子’想必是在你计划之内的。可惜我得到的太早了，没能按你的计划来。”
“如果我现在基能为A级，可以把异术卡牌贮存魂海，是不是就可以将种子嵌于卡牌收归魂海，然后......被你吞噬？”
“.......”系统彻底没了声。
他们之间老是会陷入奇妙的循环。先前系统连珠炮地怼，现今筱悔也倒豆子般地吐露。
“你是在思量怎样榨干我最后的价值么？”
恶念缭绕的身躯在诊所处停下：“很遗憾......种子我没想给任何人。”
“我想，时空之海的力量应当足够消泯它。”
在诊所里胖胖的白褂医生惊讶的眼神中，筱悔释放积攒了足够恶意的“意识·人设咒偶”。制定好人设，让他为自己做生命旅程里的最后一场手术。
“啪”，节省的小诊所用着老式灯芯，光度微弱，板正趴好的少年本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撤回到嘴的提议。
都要死了，还是不要管手术失误之类的事了。
褪去孽魂状态的少年软绵绵的，同案板上的鱼肉没什么两样。浑身麻痹的异术罩住她，医生拿起了手术刀，刀面映着何枭银的面庞。
十五岁，毛躁的鸡窝头，老是受伤而长期苍白的脸庞，黑亮黑亮的眼睛——等会儿就要永远地黯淡下去了。
筱悔一下有点想不起自己原来的模样。阴郁的？惨淡的？怯生生的？
异世时光里的紧张刺激显然盖过了痛苦的往日。筱悔闭上眼睛，手术刀剖开她的身体，脑海里第一时间闪过得是，资料上说这医生手术成功率通常在85%左右，她会是剩下的15%么？
系统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筱悔猜它有后手，诸如别的备选之类。
总之这场早该结束的闹剧，她不奉陪了。
荧光闪闪的种子小心翼翼地被仪器攥住，尽量精准的往少年脊部鼓动地能量团里塞。
“滋滋”似是电流噼啪的声响，种子对能量团产生排斥，特殊的反应触发，如细密的针突破麻痹异术，直击筱悔灵魂。
“呃唔。”
她低吟一声，怎么都要死了还......意识在接二连三的排斥反应中冲散。
手术受到阻滞，汗唰唰而下，医生稳着手，操纵仪器，一次次地把种子塞进体内又被弹出。
忽地，手术台上，少年闭合的双眼睁开，一道银光溜过。
“砰——”
无形的气浪掀翻仪器，医生也不幸免，均仰倒在地。
心念一动，斗篷空间内的毋忘石突现，少年凝目，半空冒出几缕恶孽黑气，纠缠绕紧成一只手掌。
手掌将毋忘石往少年脊部的大洞里怼，浑然不在乎躯体的感受。
毋忘石在能量团中翻涌消磨，趁机，手掌抓握种子一股脑塞入，完全将这副身躯当作容器。
这次，种子成功入内，并在毋忘石和能量团的斗争中存活下来。
“起来。”冷感的声调命令一旁颤巍巍的医生：“背部封上。然后把这具身体放入停尸间。”
医生照做，手再也抑制不住地抖着，勉强封上背部：凹凸不平，不难看出底下的几个诡物在“打架”。
在那双冷冰冰眼睛地直视下，医生吞一口唾沫，最后还是将躯体封入了冷柜。
“不要告诉任何人。”
哎哟，医生抹汗，逃也似地奔出停尸间，手忙脚乱地给门又加了几道锁。
蠕动的恶意爬满整个柜子。系统终于闭上眼，脱离对何枭银身体的操控。
它没想到筱悔撇事撇得如此干净，被上峰压榨过了头般，直接撂担子去死。还要带着种子一块死。
本以为这个种子真要泡汤，谁知道筱悔一番“自暴自弃”给系统打开了新思路，以毋忘石抑制能量团达到使种子幸存的平衡点。
在提早得到的种子那刻，系统就知道，再以何枭银身份正常成长不太可能，再加上，它也没有余力重新找个新的魂体寄居。
所以，启动早先准备的后手，成为筱悔遇死的第一选择。
结果......它在筱悔心里，好像没什么信任感可言。
她宁死也不愿意问问它的决定。
既然认为它劣性难改.......那它就将少年的价值彻底榨干，以证自己的低劣好了。
——
“死了？”
魏槐然游走在黑夜中，期间还撂倒几个惹事的醉鬼。在看到消息后，她停在原地，打电话给赫籁。
“你预言到她死了？死在哪里？”
“不清楚。”电话那头的女声解答，“我的预言是有限制条件的，方才冷却时间一过，我便启算。
“结果显示何枭银已死，死于一刻钟前。死地未知。”
“啊......”魏槐然叹息，“好不容易的乐子怎么就......”
赫籁沉声警告：“这个家伙你们玩得够久了，差点真喂出头狼来！要不是神主在外.......”
听出赫籁真生了气，魏槐然放软音调：“知道，以后不会的。”
赫籁心微松，魏槐然极有分寸，在弑神者里也属佼佼，她一保证，附庸她的那群人便不会再生事端。
“之后还会有接二连三的实验体放出，我们时刻注意，把握好机会便可。”赫籁亦卖好，提了个醒。
尽管这次的实验体的确有些特殊。
“嗯。”
魏槐然轻声应下，待赫籁挂断电话才继续迈步。
步子悠悠，了无目的般，慢慢地，慢慢地，似要走到黎明起。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良莠淆杂 2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