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热那个冷面佛》日星冥冥

35、第 35 章

　　陆弦昭简单换了一袭素月锦袍就跟着领头侍女一块出去。冷风拂动面纱打在面上，扫过伤疤时有些刺痒，扰乱陆弦昭的心绪。

　　宋津究竟是如何说服宋家人前来给他议亲的？

　　走近正厅，里头的谈笑声就越发清晰。

　　侍女快步上前行礼：“夫人，二小姐来了。”

　　赵凝笑吟吟抬手，连眼神都未曾给陆弦昭：“嗯。”

　　陆弦昭垂眸走上前，怯怯行礼：“见过母亲。”

　　“嗯。”赵凝拢拢身上外袍，眼睛看着坐在对面的宋夫人，“你还真是菩萨心肠，这点小事竟劳烦你亲自出来。”

　　“我这个做母亲的自然要多上心孩子们些，”宋夫人放下茶杯，面上笑得得体，“总归是全了陆宋两家一桩婚事。”

　　难不成......

　　陆弦昭睫羽微颤，感觉有道视线不偏不倚往自己投来，她转转眼眸，就看到宋夫人身旁的一对男靴。

　　赵凝面上笑意淡了些，“其实说到底都是成了这两孩子的心意。”

　　“昭儿，对这桩婚事可还满意？”赵凝话锋一转，眼皮微抬，晲着陆弦昭。

　　若赵凝当真要决定她的婚事又怎会来问她呢？

　　陆弦昭脊背挺直，依旧垂眸，不卑不亢道：“昭儿愚笨，全凭母亲做主。”

　　“呵，”赵凝放下茶盏，“我这昭儿一向是个没主见的，她面上伤还未好全。婚事一事，还是待昭儿彻底好了再说吧。”

　　......

　　上京城外，马蹄蹬起阵阵黄沙，模糊了马上之人的身影。

　　马上的两名少年腰佩长剑，头戴斗笠，策马并行。

　　斗笠随着黑衣少年微微抬起，金光攀上少年隽秀的面容，照亮那对凌厉的长眸。额间乌黑的发拂在面上，衬得他的肤色几近透明。

　　青铮转首看了看路程，“公子，前方不远就有驿站，不若......”

　　“用过午膳后就上路。”谢竹沥加紧马肚，声音低哑。

　　青铮有些为难，“公子你的伤......”

　　“无大碍，到了驿站记得飞鸽传书给青霄。”谢竹沥压低斗笠，薄唇轻启带动他唇上的胡茬，给他平添了几分野气。

　　二人在驿站下了马，简单点了羹食后，青铮按照规定的时间前去马匹旁等待信鸽。

　　“公子。”青铮接过信鸽，拿过一小条信纸递给垂首用食的谢竹沥。

　　长指摊开信纸，谢竹沥放下筷子去看，信上内容与先前那几封没什么区别，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一目十行扫下去，眼眸倏尔停在信上最后一段话。

　　“公子？”青铮看谢竹沥这番模样，心下一紧。

　　长指将信纸塞入袖内，谢竹沥指尖轻叩桌面，“让青霄多派些人盯紧云秀赌坊，适时可出手。”

　　“若她问起我，就说我近日忙于公务即可。”

　　......

　　“弦昭姑娘，我家公子近日公务繁忙，实在无法脱身。”

　　一个身形与青铮极像的男人站在陆弦昭面前，垂首作辑道。

　　陆弦昭下意识地攥紧腰间玉佩，柔声又问:“近日怎的不见青铮小哥？”

　　“青铮陪同公子一块。”男人身上的衣服与青铮的一致，“姑娘若有事，可来寻我，属下名唤青宵。”

　　“好，多谢青宵小哥。”陆弦昭收回玉佩，转身带着葵扇离开，“回西街。”

　　此时已将近正午，明媚的阳光打入窗内，打在妇人光滑莹白的指甲上，泛出一阵粼粼光线。

　　妇人望着沾了颜料的笔触一点一点画在指甲上，嘴角止不住地上扬，“要我说，你这做蔻丹的手艺真是一顶一的好，为何不去做那些贵人府上的座上宾？”

　　她这话说得十分诚恳，若陆弦昭收了包袱去贵妇人府上的蔻丹匠，自然是不用再待在这小铺之中。

　　陆弦昭隔着白纱看清了妇人的面容，她垂眸轻笑道:“她们并不缺我一个蔻丹匠。”

　　“掌柜的看着年纪虽小，心地却这般善良。你放心，我会多多给你引荐客人的，”妇人扬声笑道，“咱们做下人的，也就人脉上能成点事咯。”

　　“姐姐是在哪家府上做事？”陆弦昭状似不经意地问，笔触离开指甲，去沾特质的颜料，“你家主子真好，从不紧着姐姐出门的时间呢。”

　　“宋府，”妇人面上笑意更甚，“我家主子近日碰到喜事，心情好着呢，不会为难我们下人的。”

　　“何喜事呀，姐姐看起来也十分高兴呢！”陆弦昭抬起妇人的另一只指，语气自然又熟稔。

　　妇人眼睛瞬间亮起，凑近她说话时，语气藏不住的幸灾乐祸:“我家主子给她那便宜庶子议了个亲，是个不成器的乡下孤女！就是那陆夫人忒难缠，还说什么要等等。”

　　“宋府这般高的门第，那孤女命可真好呢。”陆弦昭朱唇勾起一个弧度。

　　“那可不，这样一来那庶子少了个助力，再加上他那个狐媚子姨娘，他怎么折腾也是无用！”妇人得意洋洋地歪着脑袋说道。

　　“也不知是哪家孤女命这般好，捡了个大便宜入了宋家的门。”陆弦昭放下笔触，拿起白帛沾了些特质药水裹上妇人的指。

　　妇人嫌弃地啧了一声，“陆家的，身无长技又毁了面。”

　　“咦？”陆弦昭停下缠绕白帛的动作，惊呼道:“怎会是她呢，我先前给别的贵人做蔻丹时，可听闻她是陆大人在外的野种，听闻陆大人对她一向记好，不然怎会记在陆夫人名下。”

　　“听闻她伤了面后，陆夫人又是找外医给她治伤，又是替她告假望山舒院，甚至还亲自替她拒了这门婚事，她们母女之情当真深呢。”

　　陆弦昭一面抬起妇人另一只手，一面提笔在指甲上头作画，语气自然得如同在与她聊家常。

　　那妇人身子僵住，她蠕动嘴唇，“是……是吗？”

　　“哎呀，这些都是之前来这的陆府侍女说的，”陆弦昭故意顿了顿，又道：“还有些，是我偶然从贵人口中听到的。”

　　“那你可知，那孤女是个什么来头？”妇人指尖一动，全然忘了她此刻在做蔻丹，动不得。

　　陆弦昭有所预料地抬起笔触，避免颜料沾上她的皮肤，“那贵人也十分好奇呢，陆夫人脾性高傲，竟能容忍陆大人带回来个来路不明的孤女，还将其记她名下。”

　　“原来如此。”妇人的声音低了些。

　　“瞧我说的，这些不过传闻罢了，姐姐别当真。”陆弦昭轻笑出声，示意葵扇上前给妇人端茶，“咱们别说这些了，姐姐可知最近的失踪案？”

　　“自然是知道的，真是吓死人了！”妇人咕嘟一口将茶水喝完，又开始喋喋不休地跟陆弦昭八卦起自己打探来的消息。

　　无非就是那些坊间怪闻，把谢竹沥破案的经历传得十分玄乎。

　　“哎哟这谢竹沥，可真是个厉害人物，难怪能在十五岁就坐上大理寺少卿的位置。”

　　“听闻当年余家贪污案就是经他彻查的，届时他不过十五岁的少年竟能识破一个久经官场老手的阴谋。”

　　“而且那余大人先前还与谢家有些交情呢，谢竹沥的第一匹汗血宝马就是余大人送的。那马可是余大人前去塞外宦游时遇上的，通体雪白，毛光程亮。”

　　“啧啧，还真是想不到一向为官清廉的父母官余大人竟是个贪官污吏！”

　　笔触骤然蹲下，墨绿色的颜料晕在指甲上。

　　妇人手一顿，“哎呀，妹子你真是怎么了？”

　　“无事，听姐姐说得太入迷了，”陆弦昭面上挂着勉强的笑，她仓皇去拿帕子趁着颜料未干进行补救：“姐姐这些是从哪听来的，我可从未听贵人们提起过。”

　　“这些可都是从我家主子口中打听到一些，当年这事可是在上京传得满城风雨。”妇人面露得意之色。

　　…………

　　入夜，烛光给屋内笼上一层暖意。院外开始响起几声蝉鸣，清风徐徐入内，吹动光影。

　　少女三千青丝倾泻而下，几缕懒懒仰躺在玫瑰椅的把手上，浓郁月光打在白皙秀面上，那对秋水瞳盈满月色。

　　“小姐，今日可是胃口不佳，怎的连筷子都未动？”葵扇一进来就看到桌上冷掉了的晚膳，扭头去看坐在书案后的陆弦昭。

　　古井无波的杏眸动了动，陆弦昭垂眸盯着手心的鱼形佩，“拿粥来就行，确实没什么胃口。”

　　“小姐可是在担心与宋家的婚事么？”葵扇碰了碰尚有余温的瓷碗，放心地端去。

　　区区一个婚事何至于如此？

　　如果真的只是因为婚事而心烦意乱就好了。

　　鱼形佩被陆弦昭随意扔在一旁，她接过瓷碗摇了摇头，“无事。”

　　葵扇见她不愿意说，也不逼，只是去拿了些清淡的羹食端来，就退下了。

　　过了许久，陆弦昭将空了的瓷碗放下，不愿再去瞧那鱼形佩，索性将其扔入妆奁不去看。

　　“小姐可用完膳了？”外头响起葵扇的声音，她轻叩门扉。

　　陆弦昭拿出瓷瓶，坐在铜镜前，“嗯，进来吧。”

　　“小姐，这是青宵送来的。”葵扇兴冲冲拿来东西，想要陆弦昭提起些兴趣，不再沉着脸，谁料她一听到青宵的名字，竟连嘴角都撇了下去。

　　陆弦昭强行控制着自己不要转头去看，眼睛却背叛了她的想法，不由地盯着铜镜中葵扇递来的木匣。

　　“拿来吧。”

　　宋家算个什么，其中的事他们未必知道。

　　陆弦昭打开木匣，里头躺着一对画笔，一封信。

　　“弦昭轻启。”

　　陆弦昭并未急着拆开，她旋身来到书案前，提笔写下数字，“葵扇，将此信放入木匣中拿去给青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