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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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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书房内。
青铮垂首报告今日情况:“对方像是早有察觉一样,今日旗四的人去才没说几句就被挡了回来。”
书案前的少年睫羽未撩,长指翻看公文,声音凛凛:“我何时说过要人去探了?”
青铮猛然抬首,“这,属下是看青霄回来递的消息,还以为是公子您吩咐他去办的。”
“青霄。”谢竹沥勾了勾唇,拿过青铮呈上来的信件,“鱼这不就出来了么,我今儿只是提了一嘴,他就这么忙不迭去做。”
青铮面色已然沉下,“青霄分明是谢家军,他怎能......”
外头脚步声响起,守门侍卫在外头道:“大人,外头有一女子携此物说要见您。”
“公子,是谢家令牌。”青铮拿来一兽首木牌进来。
谢竹沥抬起睫羽,看了一眼木牌,“你去带她来,记得将令牌还给她。”
青铮狐疑地应了声是,待走到大理寺门口看清来人时,心中才有了答案。他将令牌双手呈上,态度恭谨,“姑娘请随小的来。”
陆弦昭一路跟着青铮拐入书房,她推开门撩起白纱,深吸了口气:“谢竹沥,你晓得吗,那间庭院要被转手卖出去了。”
“嗯。”谢竹沥给青铮递了个眼神,示意他给陆弦昭倒茶,长眉扬起,“你如何得知?”
陆弦昭扯下幂蓠,饮下一大口凉茶,直到感觉面上燥热降了下去之后才道,“古往今来就没有什么能逃过妇女的耳朵,我给她们染蔻丹时听到的。你有什么打算么?”
“暂时没有。”谢竹沥不动声色地把目光从泛着光晕的朱唇上移开,指节轻点公文。
陆弦昭转转眼眸,放下茶盏,“我有,你想不想听?”
“嗯。”谢竹沥手撑下颚,懒懒翻开公文。
“我还打听到,这个庭院的前东家是盐商,专门给朝廷运盐。”陆弦昭学着他撑下颚,放慢语气,“可是呢,存放盐的地方却不是这个地方。”
谢竹沥长眉压下,指腹摩挲公文,“嗯。”
“南街宅院多是上京豪门贵胄所持,”陆弦昭故意顿了顿,直到看到谢竹沥目光抬起,她才继续:“这盐商是白洲人士,去年年初才被调来上京。”
一个刚入上京的小官是如何能在南街购置宅院?
陆弦昭看他又垂下眼帘,不紧不慢地问:“莫说官员,就是普通人家的仆从都有自己的党派。这本不足为奇,可若一个人不小心将党派中秘密捅了出去,他非但没有忙着掩埋,而是挺身而出,是为的什么?”
“拦下已经发生的。”谢竹沥目光扫过公文,声音淡淡。
“是,也不是,”陆弦昭指尖拨弄盏中茶水,“他们既能将事情办得干干净净,为何这次却没有?若只因为那场火,他们自可寻个理由搪塞了去,为何还要大张旗鼓抛售这庭院?”
茶水被搅弄的汩汩声引起谢竹沥的注意,他抬起头来,看向陆弦昭的目光带着几分赞赏,“为什么?”
陆弦昭弯弯眼眸,就是不答,“不知道呀。”
“嗯,”谢竹沥失笑,知道她在等着自己说,他垂下眼帘接着翻看公文,“既然弦昭不知道,那我也不知道。”
还不放心她么?
“好吧,那我走咯。”
陆弦昭擦拭指尖,拿起幂蓠,起身就要往外走。
谢竹沥唇角浮起笑来,他敲敲公文,“嗯,我让青铮送你。”
“我又不笨,会走。再说了.......”少女背着他戴起幂蓠,小声嘀咕。
谢竹沥悄然起身,走到她身后,低声问:“再说什么?”
木质香骤然抱住陆弦昭,她系带子手一抖,软侬嗓音夹杂了些愠怒,“你怎么走路没声儿的?”
还好刚才没骂他。
谢竹沥眼尾扬起,嘴角噙笑,“我不是故意的,不过弦昭方才在说些什么?”
“说你笨,”陆弦昭系好带子,放下白纱之际斜了他一眼,弱弱道:“我才不要他送。”
谢竹沥嗯了一声,推开门,侧过眼眸看她,声音清列又干净,“那我来送,好不好?”
陆弦昭点点头,往前走,“那好吧。”
两人一路走在大理寺中,引得很多属下惊诧的目光,他们纷纷停下脚步盯着两人。
陆弦昭不习惯这些目光,她往前走了几步,“他们干嘛老盯着咱们呢?”
谢竹沥睫羽抬起,浅浅扫了一眼那些属下,声音不高不低,正巧能让全部人听到,“他们或许忙完手中事了,很闲。”
他话音刚落,所有人准时忙了起来,一时间脚步声说话声响彻大理寺内。
“弦昭,”就在两人即将走出大理寺时,谢竹沥轻轻扯住她,用只有两人的声音说:“此事太危险,你不应该插手。”
他要说此事为何要在外面?
陆弦昭下意识地转头去看众人,她蹙眉走近几步,踮起脚,“你怎么在这说呀?”
“我忘了。”谢竹沥面不改色地垂下睫羽,眼眸对上白纱遮住的那对眸。
陆弦昭眼皮一抽,附耳低语,“大理寺有宋津的人,不然你也不可能受伤两次。谢竹沥,我想帮你。”
说完,她也不去瞧谢竹沥此刻表情如何,草草行礼后转身就往外跑。
少年睫羽垂下,挡住眸中翻腾的风浪,他鼻尖萦绕的甜香浓郁却不腻。
......
陆弦昭一路策马跑回陆府,刚拐入院中就瞧见葵扇面色焦急地在院中踱步,“怎么了?”
葵扇掏出一张纸来:“小姐可算回来了,方才郎中来府给夫人把脉时,让徒弟给奴婢递来的。”
“郎中?”陆弦昭扯下幂蓠,翻开纸来一看全是药材,直到看到一处药材名,眉才舒开,“知道了,不必紧慌。”
葵扇抱着幂蓠,“老爷派人还说,他已给小姐告了假,近段时日小姐就在府中好生养伤。”
刚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陆垣还算有点用。
陆弦昭点点头,“你过些时候去打听,最近城外商队有哪些,从何来,运什么。”
“晓得了,”葵扇仍不解,“这郎中不是府中常请的那位,小姐真的放心么?”
铜镜前,少女缓缓净手,玉指挖出药膏抹上伤疤,她眼眸扬起,“夫人都能放心,我为何不能?”
隔着白纱跑了许久的马,面上燥热不已,连带着伤口也有些疼,冰凉的药膏贴上伤口,疼觉才散了些。
陆弦昭简单用过膳,就抱着书卷在依在椅子上,等葵扇去打听消息。
一个时辰后,葵扇气喘吁吁跑了回来,她拿回几张纸张,小姐,这是这几日即将入城的商队,都打探一遍可真不容易。”
“香料队,绸缎队,药材队......”
陆弦昭摊开纸张,一一查看,“笼统五六个商队,如何叫你问了这么久?”
“小姐有所不知,”葵扇喝下一大口茶水,“这些商队虽为一起,却有几个是分开的,一部分在这一部分在那,奴婢一个一个问去耗费了不少时间。”
陆弦昭翻看纸张中关于商队的记录,“你如何问的?”
“奴婢每问一个商队都是与旁的商贩一块的,并未让其察觉,”葵扇赶紧解释,“小姐放心,这些人大多皆为外地商贩,人又多,想必不会记得奴婢。”
纸上关于商队的记录并没有来自白洲。
陆弦昭并不意外,简单看完纸张,“这些商队可有老人小孩?”
“有呀,”葵扇眼睛亮了起来,“茶商和药材商中有一半都是老人小孩呢,他们说这些都是家族中的,一同来上京游玩。”
少女指尖捻起纸上,将其浸入墨水中,“晓得了。”
......
翌日,烈日高照,众商队抵达上京城内第一个据点,数辆马车停在西街,吆喝声与讲价声占据西街。
西街茶楼上,阳光透入窗棂,几缕金光照亮屋内人。
坐在窗边的少女戴着幂蓠,玉指抚上团扇,顺着花纹一点一点滑动。
一阵猛烈叩门声叫她停下动作,粗粝男声自外头响起,“不知夫人找在下何事?”
玉指抬起,婢女打开门来,让身形魁梧的男人走入。
团扇轻晃,白纱浮动,一道软语飘出:“薛老板说笑,奴家寻老板自是为了货物。”
薛老板眼睛眯起,打量着面前人,“夫人既要与在下交易,缘何遮面?”
“咦?”幂蓠晃动,陆弦昭转首,“哪儿的规律非要露面不可?”
薛老板冷哼一声,作势就要走,“夫人既然信不过在下,这场交易还是不做也罢。”
哐当一声,金元宝从玉指滑落,陆弦昭指节轻点桌案,“奴家夫君醋意大,最不喜奴家在外头抛头露面,薛老板见谅。”
薛老板在瞥见抱来一盒金元宝的侍女腰间别着那枚铜钱时,身形一顿,“敢问夫人要在下走哪路送货?”
团扇晃动的幅度渐小,陆弦昭唇角勾起,葱白的指勾起一缕茶水,“薛老板定夺即可。”
男薛老板面色一怔,“还请夫人揭下面纱。”
骤然,薛老板身后响起一道清列男声。
少年一身玄色锦袍,腰挂芙蓉暖玉环佩,走动间发出叮当轻响,他抱臂依在门上。
“夫人原来在这,叫我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