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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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正午，烈日高照，街道上人声鼎沸，石兽昂扬立在朱门前，朱门上挂的黑色牌匾上“大理寺”三字穹劲有力。
大理寺内却是一片寂静，面容冷俊的少年着深绯官服端坐在太师椅上，翻阅案牍。
府尹端着茶盏的手一颤，看着面前这个鲜少露面的少年，讪笑上前，“大人喝茶润个喉吧！”
少年斜眸看去，凌冽目光如刀子般落在他身上，“本官还未说话，府尹若渴了便喝吧。”
府尹只觉冷汗渗透了官袍，他战战兢兢道：“下官不敢下官不敢。”
“府尹说的什么话？”谢竹沥冷笑一声，侧过身子直直看向官袍松垮的府尹，“本官有这么吓人么？”
府尹拿不准少年心思，他屈下身子往上觑了一眼，只看到修长的指正叩打桌面，他冷汗又滴了下来，“是下官胆小如鼠，见了大人威面不觉心生崇敬，才有些紧张。”
“是么，”少年讥笑一声，指节狠敲桌面，“府尹处理案牍多年，心智怎会这般脆弱？。”
谢竹沥不待府尹解释，扬声唤来人：“呈上来。”
身后下属呈上数张诉状，上头文字密密麻麻，鲜血手印数目之多，触目惊心。
“传我令，上京府尹李锴，为官数载勾结地方豪绅势力，迫害百姓一方，如今证据确凿，将人速速压下！”
长廊上，谢竹沥的贴身随从青铮跟在他身后走入书房，他关紧房门，小声劝阻：“大人，李府尹毕竟为官数年，在上京已有威望......”
少年扯下官帽，露出束得一丝不苟的发髻，薄唇轻启：“然后呢？”
青铮还欲再劝，就被门外的叩门声唤去。过了片刻，他拿着个信封，神色古怪，“大人，您的。”
谢竹沥长眉挑起，接过信封，却在封面上看到“谢竹沥轻启”五个字时指尖一顿，字迹工整娟秀，一看就是出自女子之手。
少年难得面色柔和下来，浓眉舒展开，指尖撕开信封的一瞬，他冷然抬起眸去看迟迟不走的青铮，“要我念给你听？”
青铮自小就跟在谢竹沥身旁，鲜少见到他在外头露出放松的神色，他征了片刻，抱拳行礼：“奴婢不敢”
少年才拿出里头信纸，他查阅文书极快，须臾间就看到了最后几行。
“夫人说，后日宋家会有一场春日宴，她给我准备好多漂亮衣裳要我届时与长姐一块去呢。”
“我难得出门一趟，现在竟就开始期盼起来，那日一定很快乐！”
“不过春日宴是什么呢，谢竹沥你知道吗？”
写到之后一行时，少女的字迹潦草了起来，字字连笔，想来写得极快，写字之人当是十分愉悦。
少年抿了抿唇，眼帘撩起，眸光盯着窗外的春景不动。
“青铮，收好宋家春日宴的帖子。”
......
赴宴时间晃眼便到了，葵扇将睡得昏昏沉沉的陆弦昭唤醒时，她还有些呆滞。
目光触及屏风上挂着几件锦袍时，她才反应过来，跳下床去挑选锦袍。
姐妹二人坐上马车，车轮滚动驶去郊外。
她们来得不算晚，由下人引入宴席，只见少男少女三三两两聚在一块闲谈。
“陆府小姐道！”
众人寻声看去，只见一袭桃粉锦袍和腰间芙蓉暖玉勾勒出少女的窈窕曼妙身躯，她乌发高盘，两边各簪着翠青花簪，颊边梳着各三绺发髻呈坠耳之状，脑后唯留两缕青丝抹上发油。
配饰不在多，几钗即可，方显少女娟好静秀之姿。
静默片刻，人群中传来一道轻笑声，宋诀身着天青长袍从人群中走出来，熟稔道：“我给大家介绍一下，窈姝身旁的这位便是陆府二小姐，陆弦昭。”
大家相视一看，没曾想这少女竟是那位身弱且无甚教养的陆府养女，他们心照不宣地起身作辑。
其中一男子笑道：“原是陆二小姐，不知二小姐身子如何了，竟能在春日宴见着二小姐？”
他这话问得莫名，自己与他并不相识，他这么说不就是特意讽她从前不来现在却来么，在座的人谁不知晓今日春日宴实则是宴请踏春，实则是为宋家相看适龄儿媳。且那日宋家人去陆府一事，早已在上京传开。
陆弦昭规矩作辑，柔声回：“多谢公子关心，弦昭身子养了几年，已有好转。”
男人被她一句不咸不淡的话堵来，半晌说不出话，陆弦昭也就跟着陆窈姝入了座，半刻钟后，飘渺丝竹管弦之声自屏风后升起，昭示着宴席的开始。
宴席分三个环节，早晨第一环是曲水流觞，简单用过宴席自然也就到了第二环为踏春表意，
最后一环则是策马迎霞。
下人简答介绍春日宴的流程后就引领众人前去池中回廊进行第一环，池中矗立着一座高峨凉亭，众人走近，才发现亭中摆放着一道红木曲形长桌，桌中央被巧手的工匠掘空，现出一方清池，池上飘荡几簇娇花，雅致古朴。
宋诀在惊呼声中指引大家入座，他率先坐上主座，又看了一眼陆窈姝，才道：“随意入座吧各位，菜品过会便会摆上来。”
陆窈姝勾起陆弦昭的小手，低语：“昭昭来长姐身边坐。”
陆弦昭无甚意趣，她今日来本就是想见谢竹沥，他不来倒也是意料之中的，她只轻轻点头，跟着陆窈姝入了座。
这人真是，好冰凉的一颗心，她都暗示这么明显了他还不乐意来么？
此时，一股沁人心脾的木质香从陆弦昭头顶传来，宋津一袭黛紫长袍映入眼帘，他圆眸翘翘，“不介意我坐这儿吧，弦昭姑娘？”
厚脸皮。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坐了下来，陆弦昭撑开睫羽，眉目含笑，“好呀。”
“谢家公子道！”
下人的通传声猝不及防地响起，陆弦昭呆滞地歪过脑袋，就见少年身着藏蓝鹤纹锦袍而来，他腰佩天青色玉带，长身缓缓走来，站定在亭前，扫了一圈亭中人，声线清冽，“宋公子，我来得不算晚吧？”
“自然不算晚，谢兄请坐。”宋诀赶忙站起身，将少年迎过他身旁的位置，就在陆弦昭的侧对面。
原先座位的主人赶忙起来，让道：“谢兄日机万里竟还能抽空前来，实在是我们的荣幸。”
“不必了，”谢竹沥摆摆手，长眸瞥了眼他身旁的空位，“你既已入座，我便坐这空位。”
这人真是，早不来晚不来。
陆弦昭垂下眼帘盯着面前茶盏，瓷盏周身泛着暖光，倒映她的水眸。
宋津望着曲桌中央的水池，与他对面入座的少年相对，他轻轻一笑，好奇地贴近身旁少女低语，“弦昭姑娘在看什么呀，这茶不好喝吗，我唤人再给你换一盏？”
对面少年抬起茶盏的动作一顿，不急不慢地吹起茶面。
陆弦昭眉心直跳，她包裹着茶盏的玉指一紧，面庞旋即荡开笑魇，“没有呀，好茶要细品，只牛饮岂不糟蹋？”
少年薄唇轻勾，茶盏贴上他的唇，他轻抿一口才缓缓放下。
“这是自然，”宋津也跟着嘻嘻笑起来，他眨眨睫羽，又问，“上次我送姑娘的袍子穿着可舒服？”
宋津这张嘴真是贯是会夸张说话。
陆弦昭眼皮一抖，她抬眸深深地瞥了一眼宋津，带了几分警告的意味在，眸子弯成月牙状，正要开口说话。
不料却被身旁的陆窈姝打断，她手持木筷，关心道：“昭昭可要吃桂花糕，阿姐给你夹？”
“好呀，谢谢长姐。”陆弦昭迅速贴上长姐的臂弯，软声卖乖道。
谢竹沥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不觉间他又饮下一大口茶来，微凉的茶水入喉压下他心中莫名的燥意。
到底不能一直贴着陆窈姝，另一侧的宋诀时不时贴耳与她说上几句，陆弦昭又不愿加入他们，就只能慢慢在椅子上坐正。
宋津见状又凑上来，朗朗少年音清澈干净，他学着长姐那般唤她：“昭昭，要不要吃那醋鱼？”
宋津这个惹事精。
陆弦昭指尖一颤，挂着笑的玉面差点绷不住，她余光撇到对面的少年持筷的动作也是一僵。
罢了，没准他还有点用呢。
少女的杏眸犹如耀眼灯烛，倏尔被点亮，她眼尾弯弯，檀唇扬起，桃面笑魇徐徐绽开，“好呀好呀，多谢宋津。”
外头光影似游鱼浮在池面，池面上折射而出的点点金光打在少女面庞，她发间的花簪散射出水粉光晕，晕染在她桃面上，浅粉勾人。
宋津在夹起醋鱼的空当又垂眸看了眼水池，果然对上那道灼灼目光，他眉梢挑起，在那道目光的注视下夹起鱼肉，亲手挑下根根鱼刺，送入少女小碗中，“想怎么谢？”
玩脱了。
酸甜的鱼肉在唇齿间散开，陆弦昭咀嚼的动作僵住，吐也不是咽也是，鼓起的脸颊愣愣看向他，脑中迅速飞转：“我就吃了一小口，你就要勒索我？”
少女含含糊糊的声音中夹杂几分惊讶与不满，宋津俊秀的面上荡开今日最得意的笑。
“自然不是，我与昭昭开玩笑呢。”
陆弦昭松下一口气，不安地又瞥他一眼，恐他又要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来。
宋津唇边扬起恶劣的笑，他压低只有他们才能听到的声音道：
“昭昭不晓得么，母亲可是十分满意我们的婚事。”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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