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城旧事》醉杀

5、相遇

　　龙风影直到天亮才回到花街，依依不舍地看着朱玉贞远去。
　　鸨母瞪大了一双牛眼，这是要骂，还是要打？
　　她瑟瑟地等待着，没过多久，鸨母拿来一根细细的树枝，上面还蘸着盐水。
　　抽在身上的第一下，龙风影的眼泪簌簌地往下流。
　　“贱蹄子，浪蹄子！当时说的明明白白，卖一辈子身给我，你才卖了五年，你就心野了是不是？”
　　她边打边骂，龙风影一声不吭地承受着，等到什么时候鸨母打累了，她就软软地瘫在了地上。
　　“三天，不许你接客，在柴房里好好反省反省！”
　　门重重地关上了，龙风影的背上辣辣地疼。
　　头顶的窗户上照进来一缕月光，她便躺在光里，借着和朱玉贞那点温存记忆，慢慢地闭上眼。
　　北城的天空一碧如洗，墙根下的乞丐们不去招惹谁，安安分分地长在墙根下，就连腿和脚都和城墙长到一块去了。
　　一辆马车安安稳稳地停在花街，朱凤顺领着一个满脸好奇的年轻人，走进了花街的门。
　　“这儿就是你说过的好去处？”
　　年轻人看着不过十七八岁，面如冠玉，唇白齿红。
　　来到花街，看到了诸多女子，花枝招展的，眼花缭乱之余，脸上一直挂着绯红之色。
　　朱凤顺看着他满意的神情，颇为自得，“这等去处，就连南城也是没有的，待我为你找两位女子相伴，你就知道其中的妙处了。”
　　鸨母远远地迎了上来，“哎呦，朱公子，你今日带来的这位公子，好面生啊！'
　　年轻人不言语，朱凤顺便主动做了他的领路人，“这位就是花街的鸨母，你叫她花姐也行，叫花妈妈也可以。”
　　花姐笑得头上的珠钗直颤，“花妈妈可不敢当，朱公子今日是想先听曲，还是先找人陪着？”
　　“都有什么曲子？”
　　朱凤顺被问住了，答不上来，花姐连忙道：“画堂春、渔歌子、越女谣、十八摸，想听什么我们姑娘都会唱的。”
　　“就听十八摸！”
　　年轻人一敲折扇，趾高气扬地走进了包厢，花姐柔情蜜意地看了朱凤顺一眼，被他无情地抛在身后。
　　“近几日我家老爷在朝堂上，站错了队，还要劳烦世子跟王爷美言几句。”
　　一进了包厢，朱凤顺脸上的轻松就消失的一干二净，当今圣上的胞弟宁王，只有一个儿子，也就是这位面露稚气的年轻人。
　　宁王世子，萧弘枫，此刻正翘着二郎腿，听姑娘唱着十八摸。
　　“知道了，知道了，你请我来这里，也没什么好玩的，我要走了。”
　　“世子别急啊，真正有趣的人物还没上来呢。”
　　萧弘枫很不信任地环顾四周，除了红的粉的纱帐，也没有好看的姑娘，真不知道朱凤顺天天来这地方，到底有什么趣味。
　　朱凤顺很想留住这位世子，将花姐叫来，停在房门口低低地问道：“上次那个，叫龙风影的哪去了？”
　　“犯了错，挨了打，还在柴房呢，身上怪难看的，要不换个人吧。”
　　早知道龙风影的行情这么好，还被朱公子看上了，花姐也不会下那么狠的手。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啊！
　　“不换，就她。”
　　萧弘枫急着出门解手，看到朱凤顺和花姐堵着门，只好说：“不让我出去，我就撒到屋里了啊！”
　　花姐连忙给这位小公子让开，看朱凤顺也对他恭恭敬敬的样子，不由得打探，“这位是什么来历啊？说的话都这么随性。”
　　“宁王世子，你要是能缠住他，下半辈子就吃喝不愁了！”
　　朱凤顺低声说道，语气里充满了真挚。
　　“宁王世子？”
　　花姐的一张老脸绽放的跟菊花一样，亲自请龙风影去了。
　　柴房里，龙风影睡得昏昏沉沉，在梦里，无数个肮脏的男人将她包围，只有一双眼睛，看着她的时候，没有半点的垂涎。
　　她急切地向他伸出手，“小胡同儿，小胡同儿！”
　　小胡同儿那双熟悉的眼眸，突然变成了另一个人，“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我叫朱玉贞。”
　　可她的心里，他还是那个小胡同儿啊。
　　龙风影瘦弱的身子缩到了一块儿，低声说着梦话，隐约能听见胡同两个字。
　　花姐招呼着两个打手，一左一右地往龙风影的脸上泼水！
　　泼了没几下，龙风影睁开黑漆漆的大眼睛，打手们停了下来。
　　“知道你平日里脾气不好，但是今天这个客人身份不一般，一会儿进去了，温柔些，把人留在你的床上。”
　　花姐说完了，扔下一瓶膏药，必然不是让龙风影此刻抹的，而是作为她接客的奖赏。
　　膏药的味道，再怎么清淡，客人也是不喜欢的，龙风影湿着头发，一步一挪地回到自己的小房间。
　　当她脱下衣服的时候，血痂被衣服带走了，一条一条地撕扯着，那种痛，龙风影还能承受。
　　她先是仔细地沐浴了一番，换上花姐送过来的衣服，被花姐领到了包厢门前。
　　“记住，客人的身份尊贵，不要说些没用的，让他上你的床才是正经！”
　　得了吩咐，龙风影便乖顺地垂下眼眸，“我省得的。”
　　“前几日，你和那个小厮跑出去，我不跟你计较，但你千万不要想着跟他私奔，我保证你要是敢跑一次，我就打断你的腿！”
　　“花姐说的是。”
　　看到龙风影低眉顺眼的样子，花姐放心地推开了包厢的门，而后轻轻地关上。
　　听到房门响动，萧弘枫懒懒地抬了一下眼皮，待看到冷冷清清的龙风影之后，他的眼睛亮了一下。
　　龙风影很美，她那双黑漆漆的眼眸更是欲语还羞，但是她身上的那种清冷的气质，最为难得。
　　在满是迎合的花街女子之中，龙风影这个样子，更能让男子升起一种征服欲。
　　“这位客官，想听什么？”
　　龙风影一说话，就有凛冽的寒意袭来，萧弘枫不知为何，心头猛地一跳，有点不敢去看龙风影的眼睛了。
　　“你最拿手什么曲子？”
　　他问了，她便说，“十八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