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战》LL007

148、弹指过

　　顾染走了，杳无音讯的半年后给林烨邮件，“我过得很好…”

　　她回他，“混球，回来受死。”

　　他没再回复，也没有回来。

　　林烨的工作照旧，但除了会议和工作汇报，她没有再私下约过顾侒。

　　顾染意气天真地放逐了自己，一定程度上也放逐了林烨和顾侒的爱情，能不能回归，怎么回归，全凭天意。

　　她慢慢接受了现实，心说，最坏不过如此，至少她还有工作——

　　一个又一个的项目像是一场又一场的battle，不管输赢，都能让她生机勃勃过下去。

　　……

　　七月，刚做完半年总结的林烨在出差途中腹痛难耐，嗑两颗止痛药后旋即缓解，长期熬夜饮食不规律的人，这点事儿根本不值得放心上。

　　不想，这个经常发生从未引起她重视的小事儿给她做了个大的——返程，林烨因为胃疼晕死过去，要不是飞机上恰巧有个内科医生，紧急迫降都有可能。

　　停机，被架去医院，几番检查，主治医生神情凝重地问她要亲属电话。

　　凭本能，她报出了顾侒的电话。

　　这世间她在意且在意她的人其实不少，她希望那些朋友那些亲人都不会因为她担惊受怕，但她自私地希望顾侒因为自己紧张甚至忧郁。

　　不得不说林烨是幸运的，她的期望没有落空——接到消息第一时间赶到的顾侒看向她的眼神比她的身心还破碎。

　　大约是再也受不住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了，顾侒挟医生之令干净利索地给她搞了一个革职待办。

　　作为补偿，她拿到了足够挥霍小辈子的钱和期权。

　　林烨爱钱是肯定的，但更爱赚钱的感觉，这世界大概是真的疯了，让她失恋就算了，还要她失业，失业就算了，还要她静养。

　　顾侒倒是每天都来找她，用早餐换两杯手冲咖啡。

　　没有拥抱，没有kiss，眼神倒是拉丝，他们从你侬我侬的热恋瞬移到相敬如宾，两人都有一种沉溺红尘却被迫看破红尘的无奈。

　　除了早餐，顾侒时不时给她带书，还把自己从少年时期到现在爱过的电影都拷贝给了她。

　　林烨不知道他是分享还是要求，她反正都会看过去，每天一部，逐一点评，无所事事的当下，这点时间根本不是事儿。

　　顾侒尤不满足，告诉她自己喜欢的球星，还把经典赛事的链接一一发给她。

　　他当年是大学校队唯一的亚裔队员，虽然他们学校在他就读的四年并没有取得什么惊人的成绩。

　　两人差了十几岁，热恋时荷尔蒙作祟，也凭一腔热情，这一刻倒有了静水流深的滋味。

　　失业在家还不缺钱的林烨给自己换了最新款的咖啡机，还添购一台小小的酒柜。

　　没有旅行，没有报复性shopping，她每天除了喝酒、看书、看电影就是看天地观流云，等顾侒。

　　倒没觉得失落，也没觉得寂寞。

　　……

　　不用工作忙着筹备婚礼的谢天第一时间到江中探她。

　　好菜好酒伺候一通，他含沙射影说：“你和顾董什么情况？这个年纪又工作压力极大的男人总不是能事事让人满意的。”

　　林烨品了品他的话，啼笑皆非说：“想啥呢，担心你自己吧，少喝酒多进补。”

　　谢天也不和她绕弯子，抽着眉头问她，“你就说你们两闹啥吧，折腾这么多年了还云里雾里的。”

　　林烨垂眼用银勺搅动汤羹，无奈道：“没闹啥，总之不是他的问题。”

　　谢天“啪”一声把筷子拍桌面：“都是你的问题？你TM拼死拼活干十年住在郊区五十平米的房子，帮人把娃拉扯到20岁了还天天搁这儿望梅止渴，确实脑子有很大问题。”

　　望梅止渴是真有点东西，林烨被逗得直乐。

　　不待她为自己看起来的穷酸和顾侒看起来的没有担当做辩解，谢天凑近她认真道，“你要不换个赛道吧，我看杨总对你好像有些不一般…”

　　“……”

　　话可以随便说，但他留下的请帖倒是一式两份林烨和顾侒的名字并列其间。

　　……

　　江中长夏，日升日落间时光迭代前行。

　　知道她虽然病着，但病不致残致死而且精神状态极佳，不停有朋友打着慰问的旗号去到林烨的小屋蹭吃蹭喝蹭情绪价值。

　　林烨迎来送往过得不亦乐乎。

　　十一月的一场大雨淋湿了叶打落了花，给科技园染上一抹迟到的秋色，林烨迎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访客。

　　不是一个，是一对，冯静捧着花身后跟着拎着酒的吴凌风，敲开了她的房门。

　　林烨把人恭迎进屋，斟茶倒水，再翻出一堆零食摆餐桌。

　　她家地方小，超过两人沙发就不够坐了，再有头有脸的人过来，都得围坐餐桌开茶话会。

　　并不是熟到可以闲聊的关系，但有林烨在倒不至于冷场，她恭恭敬敬问候吴总的爹，也大大方方祝他生意兴隆，然后便和冯静展开了女性专场，甚至不知不觉嗑上了瓜子。

　　吴凌风的手机放桌面，开成无声的手机屏幕亮了暗，暗了又亮，他视若无睹地喝着闲茶听两个女人摆闲龙门阵。

　　林烨觉得他没变，又似乎变了很多。

　　雨后的风从西面的阳台涌进来，掀动白色的纱帘轻扬，吴凌风无意识望出去。

　　“我出去打个电话”，他站起来，拿着手机去了阳台。

　　100米开外便是通迪，通往正门的小径旁是那棵他和顾侒一起种下的凤凰树，
　　正值深秋，哪怕是江中这样的气候，一场大雨下来，畏寒的植物也显得有些衰败了。

　　离别时，林烨送他们一路到车库，正欲转身，他喊住她，不明所以说，“三柒准备把集成分拆上市，至于应用，也有重要规划。”

　　林烨有很多话想问他，转念憋回了肚子，选这个时间说这些话，不就是不想她发问吗。

　　看一眼坐在副驾驶的冯静，她淡然笑笑说，“恭喜吴总，不止是工作。”

　　……

　　不过年底，吴凌风回到通迪继任总经理一职。

　　他曾是叁柒的实控人，也曾毫不留念毫不手软地抛弃过打压过自己一手奶大的管理层，但又怎样，他想回来，自有让人接受原谅甚至诚服的本事。

　　上岗第一天，依然是那一间总经理办公室，他“召见”了林烨。

　　窗外和风习习，他坐在自己阔别三年的办公椅上，轻描淡写对她说：

　　“你和顾董的关系我不关心，在我这儿，你就是林烨，通迪营销总监这个位置你干得很好…你好好歇着，我给你留着。”

　　林烨抬眼和他对视，他眼神笃定，一张沉着淡然的脸上似乎没了过往的飘忽和莫测。

　　此情此景，一句颇为应景的词在林烨脑子里闪现：‘窗外日光弹指过，席间花影坐前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