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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白炽灯亮得刺眼,将室内照得闃寂,只余电流声轻微的嗡鸣。

      许久转过身去,书桌上整洁一片,没什么东西能整的了,桌面上光洁的玻璃映出她的脸,淡而透明。

      “你来这干什么?”

      陈最无辜地眨了下眼:“我来医务室能做什么?”

      许久怔了下:“你也被蛰了?”

      跟戴维一模一样的问题。

      “不是。”陈最有些好笑,“是之前的伤口,有点发炎了。”

      他说着,一边抓住下摆,作势要掀起来给她看。

      许久目光偏了下,嘴唇动了动,刚要说话,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动静。

      黄珍珍送走病人后回来了。

      许久微微一惊,下意识退开一步,脊背撞上椅背的角,蔓延开一阵钝痛。

      陈最默不作声地看着她的反应,手松开了下摆,随意搭在桌子边缘。

      黄珍珍显然没想到病房里多了个陌生男人,有些惊讶。他跟许久两人,一个坐一个站,许久微微不自然地侧着身,男人目光起先落在她身上,见有人进来,散漫地落到别处,神色有有一丝不爽,倒像是先前在做什么,被她打断了一样。

      她敏锐地发现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不同寻常,尽管好奇,但出于职业素养,她还是例行公事问道:“哪儿不舒服?”

      “没事了。”陈最随手将歪了的输液架拖回床头,神情浅淡地瞥了眼许久,起身打算离开。

      不料许久上前一步,拦住了他,对黄珍珍说:“他伤口发炎了。”

      陈最脚步一顿,斜侧着身子,垂眸看她。许久隔着袖子抓在他的手腕上,手背上的皮肤很白很薄,隐约可见淡青色的血管,像是意识到逾矩,很快就松了手。

      “伤口发炎?”黄珍珍扶了下眼镜,走到诊桌前坐下,示意他坐到旁边的凳子上,“哪儿的伤?”

      陈最凉凉地扫了许久一眼,目光有些冷淡,走到诊桌边坐下,略微不耐地掀起衣摆。

      黄珍珍检查了下伤口,问:“怎么发炎的,碰水了?”

      他随口应了声。

      “几天了?”

      陈最想了想:“三天?一周?记不清了。”

      黄珍珍放下笔,语气严肃:“自己的伤,一点不上心?”

      陈最没所谓地笑了笑:“反正也没人关心。”

      黄珍珍噎了下,不知为何,下意识瞟了眼许久。

      她不知何时去到了窗边,在观察一簇几欲伸进窗来的花枝,背影被玻璃的滤光覆上一层淡淡的蓝色,沉静如水,浑似没听见两人的对话。

      黄珍珍收回目光,重新给他的伤口消毒上药,一面絮叨:“年轻人,别仗着自己身体好就胡作非为,以后老了有你们苦头吃。”

      陈最按着衣服,眼神没在上面,心思不知道飘到了何处:“知道了医生。”

      黄珍珍一听就知道,他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只能无奈道:“给你开两盒抗炎药,照医嘱吃,如果三天还不见好转再来复诊。”

      “知道了,谢谢医生。”陈最拉好衣服,接过单据,起身时往窗户边瞥去一眼,转身出门,去一楼拿药。

      等陈最走远了,黄珍珍才转过身 ,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许久:“来找你的?朋友?”

      她可认得陈最的脸,也知道许久在机缘巧合下救过他两次。但这两人什么时候走到了一起,看起来还关系匪浅,就不得而知了。

      许久:“是民宿的客人。”

      黄珍珍哦了声,脸色的表情写满了:你看我信不信。

      许久又在诊室待了会,才告别黄珍珍,打算回民宿。下到一楼时,楼梯拐角后突然走出一个人,她吓了一跳,看清是陈最后,稍稍缓了口气。

      “你……还没走?”

      “在等你。”陈最半边身子在阴影里,意味不明地看着她,“陪我去药房。”

      许久迟疑了下,药房在一楼尽头,走到底就是,不可能找不到。

      她指了下方向,轻声道:“右手边尽头就是。”

      “知道啊。”他往前迈了一步,身体转过来,正面对着她,单手搭在扶手上,恰好挡住了她的去路,“所以我不是说,让你陪我去吗。”

      许久踌躇了下,还是妥协了。方才她把他丢给了黄珍珍,拂了他的意,不让他扳回一局怕是走不了。她走下最后三级台阶,在他身侧微微一停:“走吧。”

      走廊一片寂静,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不远处药房的标志微微发着光,隐约可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在药架间忙碌着,似乎没注意到有人走近。

      陈最跟在许久后面,落后她半个身位,五官在吸顶灯的光下逐渐清晰,又陷入阴影,晦暗不明。

      路过一扇半开的小铁门时,陈最突然按住许久的肩,把她推了进去,自己也闪身而入,悄无声息地掩上了门。

      这应该是个杂物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尘味,空间窄长,几乎只能通过一人。墙角边堆着几个黄色的医疗废弃物垃圾桶,另一边是废弃的衣柜和桌椅,底下堆满了纸板箱和废纸。

      房间没有窗,最后一丝光线随着关门声消失了,房间陷入一片昏暗。陈最反手掩上门,转过身,同她面对面站着,空气顷刻间逼仄起来。

      在暗里,男人的呼吸、体温,将咫尺间的稀薄空气熨得温热,肢体动作带来的轻微窸窣声,也在寂静中被无限放大。

      许久有些不适地退了半步,后脚跟不知撞上了什么,踉跄了下,扶着身后的桌子稳住了身体。

      “你干什么?”

      陈最的手在空中一滞,若无其事地收了回去。

      “干什么,”他重复了一遍她的问题,声音有种莫名的情绪。黑暗中,他的眼睛如黑色玛瑙,幽深黑亮,“真当我是来看病的?”

      许久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也不想跟他在这个地方做口舌之争,声音很淡:“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许久伸手去开门,陈最竟侧身,让她从自己身前过去,一阵淡淡的香气拂过他的鼻尖,随着几缕发丝在昏暗中浮动。

      许久抓住门环,微一用力,打开了一道缝,下一秒门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按了回去,门扉合拢,发出沉闷的一声响,像是撞在人心上,一阵一阵的余震。

      空气愈发安静,静得人头脑似乎都空白了一瞬。许久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自己走。

      “许久。”

      这是陈最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她,声音就在她耳后,让人不敢想象的距离,“我这个人没什么耐心。”

      话里的旨意与意图昭然若揭,明晃晃的叫人招架不住。

      “所以,追了你这么久,什么感觉?”

      许久像是出现了幻听,手还握在门环上,震动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肢体上,过电般,一波一波冲刷着大脑皮层,微微发麻。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有人从外面拧了一下门。许久像是一下子醒过来,心快跳到了嗓子眼,本能地按住门,掌心出了一层汗,湿滑得几乎握不住。

      门外那道声音嘀咕着:“奇怪,刚才还开着,怎么打不开了……”

      听见那道脚步声走远,许久轻微松了一口气,担心那人是去拿钥匙,还有可能折返,急着出去,但门纹丝不动,陈最的手还牢牢按在上面,声音沉沉地响在她头顶:“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

      陈最推门而入的时候,火锅已经煮起来了,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食材,兰婧在料理台上洗水果,米娅在跟卢卡戴维两兄弟闲聊,见陈最进来,对他神秘一笑。

      “戴维说,他刚才在医务室遇到了他的ideal type。”

      卢卡笑:“他一直想找个中国女孩。”

      戴维赧然地挠了挠头:“她完全长在了我的审美点上。”

      “有照片吗?”

      “要到联系方式了吗?”

      众人七嘴八舌地问。

      “都没有,”戴维郁闷极了,“当时没想那么多。”

      大家聊得热火朝天,只有陈最一直游离在话题外,米娅注意到他似乎情绪不高,把话头抛给了他。

      “陈老师不是也在场吗,什么情况?”

      陈最拉开冰箱门,在饮料架上扫了一圈,随手拎了罐啤酒,拇指在锡环上轻轻一挫,泡沫“嗤”的顶了出来,抵到唇边抿了口,罐扣的金属光映在他眼底,显得目光有些冷淡。

      “她有男朋友了。”

      四人短暂一惊。

      “你怎么知道?”戴维惊疑不定,“你跟她认识?”

      陈最又喝了口酒,没接话茬。

      卢卡不动声色在桌下踢了弟弟一脚。

      “你踢我干什么?”戴维委屈地瞪了他一眼。

      兰婧忽然想到了什么:“陈老师昨晚没跟我们一起呢。”

      米娅和卢卡像是意识到某种可能性,齐齐抬头:“?!”

      他们都是昨天到的,拍摄也从昨晚就开始了,四个人都知道还有第五个嘉宾,但他当晚并不在场,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见到面,跟谁在一起无从得知。

      只有戴维一头雾水,显然还在状况外:“所以呢?”

      卢卡往他碗里戳了筷肥牛:“你吃饭。”

      陈最没说话,神情也辨不出喜怒。兰婧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似乎无意中干涉了陈最的隐私,不经有些懊恼。

      一桌人神色各异,米娅见状笑了笑,不动声色地将话题转移到了明天的安排上,大家积极附和着,心照不宣地跳过了这个小插曲。

      吃完饭后,几个嘉宾配合节目组的要求,录了一些采访和游戏的片段,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几个小时,结束时临近十一点,导演宣布收工。

      陈最拿起外套往外走,虽然是夏天,岛上的夜晚也格外清寒,在一群长袖外套的人群中,他分外单薄,上身只穿了一件黑色短袖,胳膊脖子都露在外面,被灯光照得冷白,干净清爽之余还带着一丝冷感。

      黄客程不知何时跟了上来:“穿这么少,不冷?”

      陈最停下,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眼:“这个季节,穿这么……该反思的难道不是你吗。”

      黄客程一针见血:“我看你是心火燥热。”

      陈最懒得跟他扯皮。

      “打算什么时候搬回来?”

      陈最没回答他的问题,手撑着栏杆,翻下台阶,转身走上另一条路,声音顺着夜风传来:“我回趟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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