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西柚冰萃气泡美式

6、危急

　　墙的那头，许哗紧闭双眼穿过那堵墙后，冷不禁防地落入水潭中了，她呛了几口水，扑腾几下便稳住了身子浮上水面，眼见四周无岸，许哗只好朝着不远处掐法冰住一小块水面，随后游了过去。
　　上岸后她随即掐诀施了个净身咒，浑身湿塌塌如石头般沉的衣衫登时便蓬松干燥了。
　　许哗站立朝身后看去，那堵黑色的墙并未消失，但不同于石洞那儿一眼望到底的大小，这里的石墙一望无际，直直向上与左右延伸到视线尽头。
　　真是奇态。
　　她只在师傅珍藏的书屋里瞄过几眼类似的介绍，但第一次见到实物还是相当震撼的。
　　水面如镜，倒映出湛蓝却无云的天，水天相接，人便好似漂浮在半空中一般了。
　　许哗踏步为冰，在一望无际的水面上行走，不知走了多久，身后的那堵墙也不知何时不见了。
　　没有参照物，方向难辨，但许哗却并不慌张，她所凝结的冰与寻常掐诀施法变出来的冰不同，这是玄冰，若非凤凰所吐的九昧真火，否则轻易不会融化。
　　她虽血统不纯被厌弃，但不知为何，却会凝最为纯正的玄冰，这是她唯一被留在族中扶养的原因，却也是她被驱逐的罪魁祸首。
　　许哗背起双手，慢悠悠地走着。
　　在此等地域，气运现与不现皆不能强求，跑得再快，若是机缘不够，也是白费工夫。
　　许哗哼着上辈子听了无数遍的流行乐曲，从悲情歌唱到童谣，不慌不忙，倒是悠然自在。
　　就是不知墙的那头，白若清会不会无聊了。
　　……
　　自是不能。
　　话接上回，方想松一口气的白若清发现那妖兽的身体忽然不停抽搐时，便急急以剑撑起身子，踉跄两步与那妖兽拉开距离。
　　拉开距离后方看清那妖兽，近十尺的身子被白灰色的毛皮覆盖，依稀应是个狼形，可身材比例却又接近常人，四爪并非若寻常郊狼那般，而依稀应是两足两爪，足略宽，短甲，而爪却略长。森白的长甲似刀一般锋利坚硬，末尾处隐约透着一点蓝。
　　想来黑暗那泛着蓝光的灵气是它两爪所为。
　　令人诧异的却是那攻击竟由灵力构成，而并非妖气。
　　白若清暂时封住自己因脱力乱窜的灵力，随后一口精血吐出，竟是黑污的。她举剑凝气，想要给那尚且扔在抽搐的妖兽最后一击，剑挥至半空，那妖兽身体却骤然消失了。
　　不待她诧异，一道攻击劈开空气，直直落在她的肩头，白若清躲避不及，踉踉跄跄后退两步，雨霏剑身扭转，挡住妖兽又一劈，凌厉的爪风将她鬓边碎发吹起，她内里灵力没压住，在五脏六腑间四处流窜。
　　她闷哼一声，唇角溜出鲜血，持剑的右手手臂隐隐作痛，眼见就要脱力。情急之下，她转身卸去那妖兽劈砍的气力，被利爪所伤的肩头蹭到通道凹凸不平的石壁，她皱了皱眉，向前挥了一道剑气后随即转身奔跑，而那银白的剑气斜着劈砍向后，隐匿着的妖兽身形高大躲避不开，生生接了这一招。
　　恼怒的狼鸣震耳欲聋，白若清三步并两步回到与许哗分别的那处密室，深吸一口气后，紧紧闭上双眼。
　　那吭哧吭哧的喘息声近了，妖兽的软垫踏在地上是没有声音的，白若清只得凭借着空气的流动与那妖兽粗粝的呼吸声判断方位。
　　她虽在无尽深渊之中历练了许久，习得其中精妙一二，但那时面对的妖兽皆巨如小山，只一踏步便地动山摇，行动缓慢，何曾见过行动如此迅疾无声的，如此这般，不过几下过招，白若清便遍体鳞伤，落于下风。
　　她本就灵力四岔，这会儿根本提不起劲来，只是强打精神堪堪接下几招。
　　妖兽兴奋地又是吼叫一声，用爪向前刺，将白若清左肩彻底洞穿，白若清闷哼一声，几滴清泪啪嗒啪嗒往下掉，那妖兽将爪抽出不过一眨眼，白若清反应迅速，雨霏剑抡转着向右一挑，将那妖兽的半条手臂都砍了下来。
　　那残臂一离开妖兽本体，在空中旋转着现出了原形，深蓝色的血液一并在空中挥洒，血溅了一地。
　　妖兽被截去半截手臂，凄厉地吼叫一声，白若清只觉得耳旁有疾风划过，下意识举起雨霏剑格挡，谁知那妖兽被激怒力气大了不知几倍，雨霏剑悲鸣一声，竟是断成两截。
　　白若清被那余力震飞，脊背砰地一声狠狠砸上墙壁，震得她一口鲜血喷出。血液将白色的衣襟染红，巨大的轰鸣声与疼痛让白若清神志不清起来了。
　　【清儿。】
　　脑海中不知为何、又浮现了许久没听过的声音，那声音若泉水叮咚，白若清喘着粗气，强打起精神来，没有随着那轰鸣声昏过去。
　　【莫看这剑长却细，状貌平常。雨落霏霏不止，可引雷霆万钧，可致使江水涛涛，破百山万川，是为取名雨霏。】
　　洛映泱的声音不急不缓，只廖廖几句便将年幼的白若清说服，欢天喜地接下来这件来自大师姐的礼物。
　　现如今，那柄剑却碎作两半随意地在不远处的地方，为尘土所染。
　　白若清心里空落落地，无端留下几行清泪来，她看着那碎作两半雨霏剑，脑海中灵光一闪，四肢百骸忽然间流转起灵力来，汇聚于心府中，她眼前登时金光乍现，灵寂后期的修为竟是在这时即将突破。
　　她急忙扶着墙站起身来，以指为剑，轻轻念道。
　　“雨落霏霏。”
　　登时，空气中的水汽便被操控着凝作银针，不待那向着白若清奔来的妖兽作出躲闪，那数以万计的雨针便以盖天之势向下坠落，针与针之间几乎不留间隙，伴随着一声凄厉尖叫，那妖兽便现出原形，轰然倒下。
　　内力耗尽的白若清见状，也便卸了最后一口气，昏倒在原地了。
　　“……青云派的白若清。”
　　一个身着玄衣的男人恍若邪魅，笑盈盈地忽然显身。他为妖族至宝而来，这才主动踏入无尽深渊，耗费百年修为，用一缕残魂寄生在这具身体之上，原本以为要不知多少光阴才能找到，谁知不过十年，不仅成功寻到秘境，就连那青云派风光正盛的才俊都找到了。
　　男人白得同死人无两样，骨瘦如柴的手抚上女孩白嫩的脸，将那蓝色的鲜血擦去。
　　他轻轻张嘴，一缕乌黑的魂魄从口中飘出，男人也瞬间脱力，身体瘫软倒地，失去生息。
　　那残魂飘飘然地，自女孩的眉心处钻入，几乎是同时，那衣襟之中的玉也登时血光大亮。
　　女孩丹田中正缓缓凝结而成的金丹，也在这时，被一缕黑色沾染。
　　而这边，哼着小曲的许哗腕上的手链也乍现红光，许哗抬腕看去，百年的雷击枣木正中央蛟龙盘踞，眼睛位置一点红，便是与交给白若清的那块血玉相配的子玉。
　　如今血玉发光，该是白若清命格异变。
　　她心一紧，没想到这突变来的如此迅速，她登时便要掐诀要离开这块地方，可未曾想那蔚蓝的天竟迅速下降，直逼头顶。
　　许哗掐诀化阵，却不知为何灵力倒流，逼得她一口鲜血喷出，头晕目眩。
　　【许哗，屏气凝神，你不能死。】
　　脑海中那道同自己一模一样的声音再次响起，是许久未出现的系统。
　　“知道。”
　　许哗笑了笑，血液沾染了她森白的牙，她湛蓝色的双眼幽幽泛起光来。
　　天如盖，千钧重负向她压来，许哗头皮发麻，却笑得癫狂。
　　“来啊，就是死，我也要你这天破个洞！”
　　她大笑几声，随后幽幽说道。
　　宛如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