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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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
“婆婆，我走了哦。”
“嗯嗯，去吧去吧，早去早回。”
“知道啦，婆婆。”
和往常的一天一样，海和婆婆道别后，踏上了采买的路。
但是，今天。
在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一辆和半年前接走晶子的车很像的黑车停在了点心店门口。
花子婆婆好奇地看着这辆车，内心开始不安地思索有关晶子的事情。
从车的副驾驶座位上下来一个戴着墨镜的黑西装。
比起官方的人，看起来，更像MAFIA的人。
花子婆婆年轻时也不是普通人，她眯起的眼眼里闪过一抹精光。
是因为晶子的事，来灭口吗？
还是因为海……
不知道幸运还是不幸，海今天去采买了。
不过看时间…是故意挑选的这个时间的吧。
“叮铃——”
那么，就是为了海而来了。
“嗤！”
是针扎进血管里的声音，是液体逐渐注入的声音。
我老太婆，还是没有保护好这两个孩子啊。
但愿深月她，能收到我的消息吧。
“叮铃——”
“婆婆！我回来了！”
左手拎着这周的食材的海，右手推开了点心店的门。
他看见婆婆“睡”在柜台后的宽大椅子上。
他闻到空气里常人难以察觉的血腥气味。
心脏突然被不知名的力量用力揪住，带来令他大脑发涨的疼痛，手上的力气不由自主减少。
左手的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将他从怔愣的状态惊醒。
他快步向前，绕开柜台，一边轻轻摇晃婆婆的身体，一边小声叫着“婆婆醒醒”。
以往婆婆不小心睡着后，他和晶子姐姐都是这样叫醒婆婆的。
只是这一次，婆婆再也没有醒来。
他再也看不见婆婆那慈祥的目光了，再也听不到婆婆那温柔的声音了。
海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手也失望地放下了。
他对不起晶子姐姐，他没有照顾好花子婆婆。
手，攥紧成了拳头。
眼泪，还是落了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我、我又一次没有了家啊。
正午的阳光正好。
海还是不知道自己要为婆婆先做什么。
埋葬婆婆？
那要提前联系，购买棺材和墓地，还有运输的人。
但是，点心店的钱…远远不够这个混乱时代的对于平民而言的天价墓葬。
点心店要留着，为了婆婆，为了姐姐，为了…这个家。
自己去挖？
但还是需要…棺材和运输的人和车。
他真的…不知所措。
自暴自弃般蹲在了婆婆脚边。
失魂落魄地垂下了自己的眼。
“叮铃——”
“请问…”
温润的问候声伴随着店门的风铃声音响起。
“您好，今天歇业，很抱歉。”
海“唰”地一下迅速起身，礼貌回答“顾客”的话语。
“啊，在下不是为点心前来，你就是海吧。”
面前棕发棕眸的男子微微俯身与海对视。
那是一种猎人对猎物的凝视，但年岁还小的海只觉得有些后脊发凉。
“在下是霓虹官方对与谢野小姐的家人的生活的保障人，你可以称呼我为——”
“二道先生。”
遮掩着外界大部分光线的二道先生，嘴角始终挂着很清浅的让人心生好感的微笑。
“您，您好，二道先生。”
海不知道这位先生为什么这个时候找上门来，但大概…是为了婆婆吧。
我真是没用。
连这种时候都只能仰仗在战场那个遥远危险地方的晶子姐姐。
“在下是为凤女士去世一事前来的，当然，也是为你而来。”
我的，新的，小宠物。
男人恶意满满的想法深藏心底，因为愉悦而眯起的眼睛很好地掩藏了其中的贪婪。
“您，您能帮我、埋葬婆婆，对吗？”
海，还是个无知的孩童。
哪怕晴子姐姐和澈哥教了近一年，他也像最开始的“羊”的样子无知无觉地走进陷阱。
作为，被羊的软糯同化了大部分的、血液在鲨鱼因子沉睡的、这个时候最为无助的，一个孩子——
海，在获得男人点头肯定后，还是不可避免地信任了面前的二道先生。
在男人伸出手，邀请他旁观这场葬礼的布置加之进行时，海像一只单纯的小鸟收起了自己的翅膀，停留在了男人的手心。
而在葬礼结束后，海被二道先生带回了他的别墅。
当然，二道先生这是征求了小男孩的同意的。
虽然使用了一些肮脏，不，是美丽的语言艺术。
总之，当海换了崭新的、略大的、纯白的毛绒小羊睡衣后，二道先生好心地给他送来了热牛奶。
在二道先生有些怪异的凝视下，海一口闷了一大杯热牛奶。
“那么，晚安了，海，祝你有个好梦。”
蹲下身子的二道先生，边低声说着这句话，边用没有拿杯子的左手滑着海的脸颊。
“嗯，谢谢二道先生，啊，先生，那么，晚安，先生。”
刚刚说完“谢谢二道先生”的海听到了来自二道先生警告地一声“嗯？”，才想起来改口先生。
下午的时候，二道先生因为海总叫四个字的“二道先生”感到别扭，而特别告诉海以后对他只叫“先生”就可以了。
“嗯，真乖，那么，去睡吧。”
“好的，先生！”
看着男孩乖巧的笑脸，男人的眼神微微晦暗一瞬。
算了，还是明晚再给他讲“睡前故事”吧。
男人缓缓直起身子俯视着小孩，心里默默盘算着。
海对着二道先生离去的身影挥挥手，然后关上了门，躺上了床。
二道先生真是个好人。
他帮我埋葬了婆婆，还收留了我，最重要的是——他还答应我可以和晶子姐姐见面！
他告诉我，经过上层的商量，花子婆婆去世的消息先不会告诉晶子姐姐。
而他，帮我争取到了可以当面见到晶子姐姐告诉她这个…不幸消息的机会。
真的，真的，很感谢您，二道先生。
而此时的二道先生正眼放精光地盯着眼前的监控屏幕。
屏幕上正是海在柔软的床上安然入睡的样子。
他所在的是一间暗室。
昏暗的灯光倾泻，它们照到了一个男人龌龊的行为，也照到了他身后满墙的照片。
照片上是不同的但足够可爱漂亮的小男孩。
现在最中间的十几张全部都是海的照片。
而当事人，正安眠于他的牢笼。
二道先生看着主屏幕上播放的刚刚海换衣服的一段监控视频。
正在兴头上的他，解开了皮带。
“碰！”
带着消音器的枪声在二道先生耳边极近的距离响起。
子弹穿过人渣的脑袋打在了墙上。
等等还是去吃咖喱饭吧…
心里想着这句话的红发少年杀手突然看见了异能预测出来的画面。
在主屏幕下分屏的一个对准睡熟的海的视频镜头。
里面的海突然睁开了眼。
那是一双黑色的眼，一双属于鲨鱼的眼。
他从床上缓缓起身，属于鲨鱼的异化一瞬间达到最大值。
小羊睡衣的背面被鳍撑破。
不同视角的高清镜头下面，那些鳃裂、黑点一一清晰地显现。
在隐秘的血腥味的指引下，凶相毕露的鲨鱼撞破了整面墙来到了杀手面前。
他精准地定位到了血味的散发者，并，将引诱者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杀手先生按照预测出来的一切，向左后方走了三步。
四秒，但不到五秒的时间。
挂满照片的墙应时而碎，而刚刚做好避让的杀手一尘不染。
突兀地，鲨鱼恢复了正常。
海看见，在自己身下的键盘上，被他压着的是二道先生。
一个、脑袋在流血、衣着不太完整的、二道先生。
他意识到，有人，杀了二道先生。
抬头，他看见了这个空间内的第三个人。
一个红色头发、蓝色眼睛的冷面少年。
那是杀手，他知道。
属于鲨鱼的因子再次瞬间暴动。
对面的少年快他一步飞快闪避。
你来我往地过程中，少年看准时机一枪托打下去，被打的男孩直接晕了过去。
我可不想多浪费一颗子弹。
红发的少年杀手转身就走。
可能是去吃他的咖喱饭了。
第二天早上，晨光大亮。
“唔…”
海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趴在地上。
慢慢起身，用力甩了甩胀痛的脑袋。
他想起来…昨晚…
“！二道先生！”
他想回身去找死去的二道先生，却踩到了一张照片。而在这片“空间”的地上还散落着许多照片。
他捡起了照片。
照片上是他，是他走在街道上手里提着东西的样子。
他彻骨发寒。
难道……
他向前快步走去，捡起另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另一个男孩子，但是，那个男孩子浑身是伤。
海捡起了一张又一张。
有他的，也有其他男孩的；有笑着的，也有哭着的；有穿着各种衣服的，也有衣不蔽体、遍体鳞伤的……
一张又一张的照片，让他渐渐手脚发凉。
原来，原来……
他怀疑花子婆婆的死都是二道先生的计谋。
因为回到点心店那时…微不可查的血腥味。对于鲨鱼，那可是最明显的。
他面对着二道先生衣衫不整的尸体和巨大的监控屏幕头脑发昏。
我，接下来，要怎么生活呢。
于是，海拿走了昨天二道先生给他的五千円零花钱，装走了二道先生的昨天卖给他的新衣服，带走了从点心店拿来的一切。
然后，离开了这个大大的别墅。
独自，走回了那个小小的店铺。
海打开了店门，走向柜台后面，一个人缩在了婆婆去世的大椅子上。
眼泪止不住地流。他控制不住。
仅仅一天时间而已。
他抬手用力地擦了擦眼泪，下定了决心。
他要把婆婆的点心店开下去，以后，晶子姐姐回来的时候，还会有这个家在。
“叮铃——”
“嗨嗨！那个…海！？”
海顺着铃声抬眼看去，刚想回复“今日歇业”的话被眼前黑发绿眸的乱步噎在嘴里。
他也同样一脸惊诧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少年如今穿着一身黑色的制服，黑发被黑色的帽子压住，但还是两眼放光地看着他。
“海，好像经历了很多事情啊。”
“乱步，你看起来也是啊。”
海笑了起来，站起身邀请乱步进来。
“但是海已经会做点心了吧！我想吃诶～我好久好久没有吃饭了…快要饿死啦！”
“好好好，我去做些点心和饭。”
乱步快步走向柜台里面，毫不客气地霸占了海刚刚缩着的椅子，整个人超放松地瘫在了那里。
“嗯嗯嗯，我就知道走进这家点心店是正确的选择！”
“那就拜托乱步你好好看店了。”
“哼哼，这种小事我当然做得来的！”
海笑了笑，转身走向了厨房，开始做他和乱步的早饭，还有乱步想吃的点心。
在等待的过程中，他攥紧了衣兜里那颗草莓味的糖，不可避免地想到以往的一切。
海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掉。
那些事情，不会再打扰他了。
他掀开锅盖，盛出粥放在盘里，又拿出刚做好的萩饼也放在盘里，想了想，翻出了上白糖（日本一种家用普遍白糖）一并放在盘里。
端着盘子直接走了出去，将整盘放在了柜台上。乱步望向海的眼睛里面仿佛有星星，一闪一闪的。
海故作镇定但是耳朵红红地将乱步的粥端给乱步，还将糖罐向他那边推了推。
自己则在乱步快乐地往粥里面加糖的时候，在后面的走廊里搬出来一个板凳放在椅子旁边。
然后端起自己的那份粥喝了起来。
“唔唔唔！海你好棒啊！我终于又喝到甜甜的粥了！唔！萩饼也做得超棒！果然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乱步喜欢就好。”
看着快乐到手舞足蹈地吃这份早饭的乱步，海也不禁笑眯了眼。
两个人默契地没有互相询问对方的经历。
或许在乱步看来，不需要询问。
但海是在等待着。
他想整理一下思绪，再把一切的事情告诉早已看出来的乱步。
他想让聪明的乱步帮他找到…未来的路。
点心店他不会舍弃，但那之后…也许会有新的意外在等待着他。
在暖粥氤氲的温汽中，海垂眸不语；与开心吃着这几天来除了糖以外第一份甜食的乱步仿若两个世界，格格不入。
但这个早上，或者说上午，又浑然一体。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