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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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咳…”
昏暗小巷中少年无力地摔倒在地上，意识混沌不清地低语。
喉咙里面涌动的铁锈味让他呛咳起来，却又压抑着声音、吞咽着鲜血。
衣服被不知名的力量撕扯成了破烂的布条，难以掩盖身上的伤痕。伤口的血色、肌肤的白色皆被地上肮脏的污泥所溅染。
努力咬着舌尖、攥紧拳头…哪怕指甲扣进了掌心，少年的意志也还是一步步地滑向深渊。
“…呼、哈…”
一个呼吸之间，少年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鲨鱼的特征显现完全，全然白色的眼眸紧紧盯着小巷的出口那点路灯的光亮。
鼻翼微微动了几下，嘴角扬起欢愉的笑。
鲨鱼牙齿足够锋利；祂会为他挥起屠刀。
微垂着眼眸，悄无声息隐入黑暗，躲避月光和灯光的捕捉，一刻不停地向着那味道传来的方向追击着。
“乱步，你看看这个。”
“唔，好假啊…这就是官方的委托吧…由私人名义送来，是考验吗…”
“你知道的，异能特务科最近在和我洽谈一些有关社员的事宜。”
“社长是在担心…他们…”
“不无可能。”
“我知道了，交给我吧！”
“那就拜托你了。”
两人的谈话只存在在那一时刻的社长办公室内，随着一个默契的对视而落下帷幕。
少年推开门转身的瞬间，风，吹了起来。
一如昨日，二人的初见。
“该死，这小子到底怎么回事！明明我们已经…”
躲在集装箱后面换子弹的一位雇佣兵恶狠狠地说着，话没说完，戴着头盔的脑袋就被前来复仇的鲨鱼所踩在脚下。
几乎赤着上半身的“怪物”用那双纯白到诡异的眼眸注视了脚下的人一秒，然后毫不留情，踩断了他的脖颈。
一同躲在集装箱后面的雇佣兵反应过来扣动扳机，少年却安静地站在原地，感受到子弹穿透身体的轻微疼痛，挑了下眉。
下一秒，那种代表极致欢愉的笑占据了大半脸庞，咧到耳根的嘴角里，冷色的鲨鱼齿清晰可见。
打空了子弹的雇佣兵先生“咕嘟”一声吞咽了一下口水。
将近半秒，这位先生的头颅便维持着那副表情躺在了地上。
废旧的仓库里面，尸体遍地。
惨淡的月光下面，一片静寂。
“花袋，这个委托就交给你啦，唔，海，你去做武力担当！”
“好…”
“好，我知道了。”
裹着棉被盘腿窝在办公椅里面的青年露出一双眼睛悄悄打量着自己的临时搭档。
海感知到了他的目光，回以一个微笑。
青年倏地一下钻回了被子里面，耳尖微红。
唔，温柔体贴…就是性别不太对…没关系，男版的“抚子”也赛高啊…
少年微微皱眉，有点疑惑，转头看向侦探哥哥，却从对方脸上得到了一个和平常一样的笑容。
眨了眨眼，海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整理资料。
“拜托，救救我吧…随便谁都好…”
被人狠狠殴打过一顿的青年蜷缩在冰冷监牢的一角，无声地祈祷着，眼睛无意识地瞪大，泪水决堤。
往日提供安全感的棉被被人夺走，微余冰冷的大地提供一点点熟悉的温度。
他不明白…明明只是一个很正常的委托…
他不理解…明明少年只是离开了一会儿…
他就被人打晕，带到了这里，经受了一番“酷刑”。
那群人却什么话都没问，只是笑骂着、贬低着，仿佛只是一群混混看青年不痛快便爽快地决定将青年关起来虐待。
他不受控制地开始胡思乱想，轻颤的身体让疼痛越发明显，但本人无暇顾及多余的痛楚，只是保持着自以为不切实际的幻想。
“晶子，有件事情需要拜托你一下。”
“啊啦，乱步大人直言便好。”
“唔，明晚，要留守一下侦探社，放心啦，我和社长都会陪着你的！”
“这怎么能算拜托呢，如果社长和你都不回家的话，我当然不会自己走啦。”
“我知道嘛，但是社长说还是要提前和你说一下…”
少年孩子气地晃了晃脑袋，又拆开了一袋零食吃了起来。
少女顺了顺头发，靠在桌边打趣他。
下午的阳光正好，国木田准时推门而入，抬眼便看到了这样温馨的场景，不由得会心一笑。
接着，他成为了少女打趣的新对象。
“等等，谁？！”
会议室里面，少年一下子站起身来，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冷静点，国木田。”
坐在他身边的少女微微蹙眉，眼眸中闪烁着不安与担忧。
“花袋啦花袋，他被绑架啦～”
眯着眼睛的少年挥了挥手里的卡片——落款是一个大大的“V”。
“目前，和花袋一同失去踪影的还有…海，不过卡片上并未提及他的消息。”
端坐在主位的男人告知了不可置信的少年另一个令他呼吸困难的情报。
同时，这句话也加重了少女眼眸中的复杂的情感，她下意识望向翘着椅子玩的少年。
“安啦，安啦，只是一个小考验而已啦～”
带着笑意的一句话，奇异地安抚了国木田混乱的心神，他恢复理智，坐了下来。
晶子却在一刹那想到了昨日下午二人的对话，抿了抿唇，垂眸不语。
郊区的废弃别墅被有心之人武装成了暂时的“堡垒”——巡逻的雇佣兵小队、到处都是的监控…
远处凝视这一切的祂怪笑一声，再次隐入阴影，向内潜伏渗透。
悠扬的大提琴声突兀响起，执勤的雇佣兵们见怪不怪，继续执行着自己的任务。
少年却在无人看守的房门前站定，微微垂首，聆听着门内的琴声，如同在教堂在告解室中对着神父忏悔罪过的迷途的羔羊。
可惜，鲨鱼不是羔羊。
所以，怪物转身离去。
这不是他的目标，祂不想浪费时间。
循着无人看管的破旧楼梯走下，祂来到那座监牢之前，轻轻闻嗅，确定了目标所在。
无声微笑，门被暴力破开。
青年猛地抬头，在自己心里给这位“抚子”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鲨鱼歪了歪头，拽住他一只手，猛地一甩，轮圆了之后，把他扛在肩上，“听”了一下凌乱的脚步声和越发昂扬的大提琴声。
轻轻嗤笑，然后，在这座“堡垒”里面，和雇佣兵们玩起了“猫和老鼠”的游戏。
“乱步，你觉得是他们吗？”
“当然不是，都是假的啦～”
“那真相是…”
“唔，一个有趣的人。”
男人见少年似乎不愿多谈，便也随他去了，没再追问。哪怕他内心清楚，自己一旦多问一句就会有答案。
少年转头去看外面的夕阳，碧绿的眼眸睁开，眸中满是理性的冰冷。男人的目光也追随而去，望着代表黄昏的光辉。
余晖殆尽，长夜将至。
这盘游戏，刚刚开始。
“喂、唔…”
被人抗在肩膀上的感觉很不好受，青年刚想发出抗议，就被鲨鱼抬手毫不留情地打晕了，被迫噤了声。
少年身上的非人感过于直观，强烈到让所见之人皆怔楞惊慌——或大喊、或低吟——“怪物”。
随着少年停留在这个角落的时间越来越长，大提琴声越来越低沉。
少年微微眯眼，认定了一个方向，横冲直撞地走了笔直的一条直线，穿透了小半个别墅。
突破防线之后向着山林奔逃，直至将所有追兵远远甩在身后，于悬崖边上停下了脚步。
别墅内的大提琴声戛然而止，停止追击的命令在每一位雇佣兵的通讯器屏幕上显示着。
少年将身上的青年放下，任他昏迷着。
注视着悬崖之下的大海，祂面无表情。
随着一轮红日乍现，少年身上的鲨鱼特征逐渐消失，眨了眨眼，恢复了往日熟悉的模样。
他自己知道，那个祂再度陷入了沉眠。
“晶子姐，快，花袋先生他…”
伤痕累累的少年背着昏迷的青年焦急地闯入了侦探社。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与谢野晶子在武装侦探社的办公室”，于是他便直直地奔向那座老旧的办公楼。
等待多时的少女直接将他拉进临时准备的“手术室”，进行对二人的“治疗”。
坐在背对着门口的椅子上的少年抬起手，眯眼欣赏着弹珠里面的光辉，嘴角挂着一如既往的笑意。
听到声音出来查看的男人，站定在原地，看了眼紧闭的门，心里安定下来。
游戏结束。
实验成功。
“真是有趣。”
一曲终了，少年在房间内低声说着。
尘埃暂落，少年在椅子上无声笑着。
紫红的眸子睁开，刺骨的恶意流淌而出。
碧绿的眼眸微眯，反光的弹珠流光溢彩。
和局？
不哦，是双赢。
“呜哇，姐姐，别啊，我错了，姐姐，啊！”
少年接受了来自姐姐的“爱的电锯治疗”，被修复一新，却没精打采地出来。
“呦，海，干的不错嘛！”
作为哥哥的少年自觉地揉了揉弟弟的脑袋，加上夸奖以示安慰。
“谢谢哥哥～”
少年脸颊微红，笑着接受了来自乱步难得的体贴。
“哼。”
因为整理器械而稍晚一步出来的晶子抱臂冷哼了一声，吓得少年浑身一抖。
少年讪笑，苦恼着怎么哄好姐姐，然后就被另一个少年抱了个猝不及防。
“…谢谢。”
国木田眼眶微红，认真而诚恳地向他表达感谢。
少年回以一笑，轻声说着“不用谢”，然后抱紧了他。
抱了有一会儿之后，国木田才在福泽社长的轻咳声和周围三人带着笑意的眼神中慌忙松开了手，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转移了话题——“那，那个，花袋他…”
“在里面，还在睡而已。”
少女不满地“啧”了一声，回答了他的问话。
国木田飞速走进里面，去查看花袋的情况——顺便逃离他们的视线。
然后，整个房间的视线焦点就又变回了海。
少年欲哭无泪但一脸正色地垂首接受批评…和嘉奖。
阳光正好。
时间刚好。
“花袋…田山花袋，如果你执意如此的话…”
“是的，福泽先生，我…去意已决。”
“我可以为你推荐一个更加安定的工作场所…如果你需要的话…”
“…麻烦您了，很抱歉…社长。”
花袋的离开仿佛宣告了些什么。
海无来由地感觉到惶恐与焦躁。
他和国木田私下约谈了一下…放弃了考入大学的想法…
他打算，去做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情。
说着这样的话、带着微笑的少年在国木田独步的心底刻下印记。
真正…想要做的事情…吗…
“海？还没睡吗？”
“哥哥？…在想事情…”
给乱步开了门的少年，邀请他进来。
乱步直接抬脚走进，毫不客气地坐在了床边，看着房间的主人。
海关上房门，犹豫了一下，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让我猜猜，你在想…umi…”
翠色的猫眼睁开，牢牢锁定住了“醒着”的海。
少年点点头，接受着来自哥哥的审视。
“在想祂什么？力量？失控？”
少年咬唇，垂眸不敢与他对视。
“别担心，有我在。”
得到了满意答案的乱步又眯起眼睛笑了起来。
“嗯…谢谢你，哥哥。”
少年抬眸，轻轻地笑了，比往日的笑容更加真实。
“唔，我倒是在那个时候听说过一间废弃的仓库遍地雇佣兵尸体的事，不过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诶？！”
“不过，我个人倾向于是真的，毕竟这种事在我以前的行业里面经常发生。”
“…我感觉…你把以前经历过的事情写成小说会大卖的吧…”
“不错的想法，我会考虑的。”
吃着咖喱闲谈的两人氛围轻松。
面不改色吃着激辣咖喱的前杀手顺着“小说”换了话题。
旁边的少年则是偷偷松了一口气，又轻笑着和他聊天，仿佛刚才奇怪的停顿没有出现过。
敏锐的青年察觉到了，但贴心地没有询问。
真的，假的——
现在又有什么意义呢？
“您好，田山花袋先生，在下是坂口安吾，欢迎您加入——异能特务科。”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