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橘》山顶洞熊

21、Chapter 21

　　Chapter 21

　　他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平时见面都不跟她打招呼，今天主动给她发那么多消息就算了，还一直纠结一盒曲奇。

　　不是。
　　周宜年一个大翻身从床上跳起来——
　　他有这么无聊吗？？？

　　周宜年不想理他，关上聊天框打开游戏。
　　可是等待匹配队友的时候，又忍不住切回去，不停地纠结到底要不要回复他。

　　最后，在十分慎重的考虑下，周宜年还是回复了他一句——
　　“你放屁。”

　　然后像是完成了一件十分重大的任务般浑身软瘫倒在床上，安心打游戏去了。

　　一开始还会想，陈落洲到底看到她送的手柄没有。
　　但到了12月，高考报名完，高三就开始实行全封闭式的管理，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家，她都鲜少能见到陈落洲。

　　于是她好像又得到了个借口：要高考的人是不能玩游戏的。

　　而作为初三生的周宜年也忙了起来。

　　虽然在做着同一件事情，她和陈落洲却被学校隔离在了校园两个不同的角落。
　　完全没有相遇的可能性。

　　过年的时候，高考生们终于得到了几天假期，从年三十的晚上放假放到年初三的下午。

　　陈落洲也回了家，只不过那时候周宜年同谭佳忆回了外公外婆家，在那儿吃完晚饭、又同表哥表姐们放了烟花才回去的。

　　回到家时，看见门口摆放的运动鞋还愣了一下。

　　“你杵门口干什么呢？”谭佳忆见她一直没动静，顺着她目光一看，顿时明了，取笑道，“人家总讲究上吊都要喘口气，你真就不把你哥当人看啊。”

　　没想到失态到被谭佳忆抓包了，周宜年眨了眨眼，面不改色地说，“我只是在找什么味道那么臭而已，多亏了你，我现在知道了。”

　　“臭吗？我怎么没闻到？”谭佳忆信以为真，还凑过来闻了闻，“你是不是今晚玩太累，出现幻觉了？”

　　“怎么可能？”周宜年没想到她还真较真起来了，绞尽脑汁想了个理由出来敷衍她，“肯定是你出门前香水喷太多了，现在除了身上的香水味别的什么都闻不到。”

　　“有吗？”
　　趁谭佳忆闻身上残余香水味的空当，周宜年赶紧从玄关溜了进去。

　　意料之内的，进去客厅就直接与陈落洲打了个照面。

　　快一个月没见，他头发又长了一点点，原本熟悉的眉眼，也因为时间变得有点儿陌生。
　　周宜年甚至觉得她连之前是怎么同他相处的都忘了。

　　只记得是针锋相对的，不能太给他好脸色看的。

　　但此刻她板不起脸来。
　　因为她不知道刚才自己与谭佳忆在玄关的对话被他听去了多少。

　　幸好陈落洲没有任何表示，就同往常一样，目光落在她身上没几秒，又回到了手机上。

　　看来是没有听见了，周宜年暗自松了口气，正要回房间，谭佳忆进来了。

　　看见陈落洲，她立刻从包里拿了个红包给他，听他懒洋洋回了句‘谢谢谭姨’。
　　然后两人都没了声。

　　周宜年越想越不对劲，她妈什么时候是这种一声不吭的性格了？平时整个屋子里最最吵人的就是她。
　　结果一回头就看见谭佳忆欲言又止地盯着陈落洲的脚看。

　　周宜年：“……”
　　有时候觉得自己这个妈还挺清澈的。

　　谭佳忆还站在原地，表情有些迟疑，行动反常到陈落洲都停下玩手机的动作，静静等待她开口。
　　似乎她也觉得不太妥当，毕竟自己没闻到，但是家里那小屁孩那一副受到了巨大伤害的样子的确又……

　　周宜年对她这副模样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当时谭佳忆跟她坦白与上两个前男友、以及陈缙的事情时，也是这样的欲言又止。
　　每回出现这个表情时，肯定是要说什么令人震惊的消息。

　　因此，以防她又要说些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周宜年赶紧打断她：“妈妈，我们班主任说那个假期安全承诺书一定要今天签好拍照给他，我今天忘记了。”

　　“你怎么现在才说？”谭佳忆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嗔怪道，“现在都快10点了，赶紧签了发出去，别到时候打扰到你班主任休息。”

　　周宜年松了口气，领着谭佳忆往书房走。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自己房间门口。

　　谭佳忆奇怪道：“不是去书房么？”

　　“啊。”周宜年眨了眨眼，“我刚刚想起来，我把3月8号看成2月18号了。”

　　谭佳忆：“……”

　　“我下次会弄清楚的。”周宜年态度逐渐敷衍，“妈妈你早点休息，晚安。”
　　说完立马拉开房门进房关门，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

　　谭佳忆：“……”

　　-

　　听见门外脚步渐消，周宜年一头扎进被窝里喃喃：“吓死我了……”

　　她现在处于一个犯案之后的事后悔过期，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播放五分钟前在楼下作案时的场景。

　　既尴尬又心虚。
　　想穿回过去然后当场找个洞钻进去。

　　周宜年在床上翻滚了好几圈，怎么都散不去心中那种挥之不去的难堪，她总觉得陈落洲是听见了的。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打给施谣倾诉一下。

　　相比她独自一人窝在房间里，施谣那边闹哄哄的，她同亲戚们打了声招呼，换了个安静的地方才问她：“怎么啦，我刚刚发消息你没回，还以为你已经玩上了。”

　　“我刚从外公外婆家回来。”周宜年干巴巴地说，“我发生了一件很……怎么说呢，挺尴尬的一件事。”

　　施谣：“什么事？”

　　周宜年在脑子里好好整理了一下措辞，这才小心翼翼同她说：“就是，刚才我妈带我去了我喜欢的那个人家里……”

　　“什么？？？”一句话没说完，就被施谣紧急叫了停，“你跟他居然是已经见过父母的关系了？？？”

　　“他爸是我妈的朋友。”周宜年不得不停下来给她解释，“唉反正就是这样吧。但是我以为他不在家，因为他今年高三了。”

　　“高三？那不是跟你哥一样大？”施谣迅速抓到了重要信息点，“他跟我们一个学校吗？不会是那天跟你哥一起来的哥哥吧？
　　不等周宜年回答，她满意地点点头：“他确实长得挺帅的，这门亲事我准了。”

　　周宜年：“……”
　　周宜年：“不是他，是另外一个人，但是你别管那么多！”

　　施谣：“噢，好吧，然后呢。”

　　然后周宜年把刚才的事完完整整跟施谣讲了一遍。
　　施谣沉默了。

　　但并没有沉默很久。
　　10秒之后，施谣发出了今天的第一声爆笑。

　　“对不起。”意识到自己略微有点不礼貌了，施谣及时住嘴，开始安慰她，“但是你不要担心，他肯定没听见的，他家玄关和客厅离得应该不近吧？”

　　周宜年委婉回答：“感觉跟我家玄关到客厅的距离差不多。”
　　施谣：“这个我就不记得了，毕竟我就去过你家一次。”
　　施谣：“那你说得有多大声？”
　　周宜年仔细回想了一下，再次委婉回答：“我不记得了。”
　　施谣：“那他有什么反应？”
　　周宜年有点迟疑：“我没敢看他。”

　　“……”施谣逐渐平静，“我挂电话了。”

　　“你别挂——”周宜年急忙出声制止她，完了这才扭扭捏捏地说，“我就是觉得很尴尬，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而已。”

　　“你现在还在他家吗？”施谣问，“那你在哪给我打的电话？你不怕被他听见吗？”

　　“……”
　　周宜年有些噎住。
　　平时也没觉得她这么细心，怎么今天什么逻辑漏洞都能被抓到了。

　　又，总不能说她现在是在自己房间。

　　“我现在在阳台。”周宜年随口扯道，“再说了，我平时装得挺好的，他肯定看不出来我喜欢他。”

　　施谣无语：“那你这喜欢有什么意义，为什么非得藏着掖着，难道初中生就不能喜欢高中生了吗？”

　　“话是这么说……”
　　可是她跟陈落洲这身份特殊，指不定哪天谭佳忆和陈缙就领证了，要真表白了说不定能给陈落洲吓跑了。

　　“你已经都赢在起跑线上了，还扯什么‘话是这么说’。”施谣恨铁不成钢，“你们都是大年三十去对方家玩的关系了，这不得多利用这个关系跟他相处？更何况关系这么好，万一长跑出结果了，连家庭关系都不用费心思打通了，这不是叠buff还能是什么？”

　　她说的确实哪哪儿都是道理，但她这情况远比同施谣说的要复杂得多……

　　恰巧这时有人敲门，周宜年没多想，以为是谭佳忆有事来找她，边回施谣边下床开门：“哎，我再想一下吧，而且我今天刚骂完他，最近还是夹着尾巴做人比较……”

　　最尾一个‘好’字还没能出口，剩下的话彻底卡在了喉咙里。

　　门外，她与施谣电话里讨论的男主角在听见她的话后扬了下眉，说是笑着说的，就是周宜年总觉得听出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原来真是在说我？”

　　全世界都安静了。
　　连空气都是死的。

　　长久的沉寂过后，周宜年的本能越过理智，果断挂掉电话，率先一步作出反应。
　　“如果你非要自取其辱的话——”

　　“那确实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