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橘》山顶洞熊

18、Chapter 18

　　Chapter 18

　　最终周宜年还是在学校见到了季嘉敏、骆可欣和乔羽西。
　　在学校会议室里，同所有人的父母一起。

　　几人哭得同那天在巷子里判若两人，乞求她的原谅。
　　周宜年配合地等她们哭完，而后同校长说：“她们不应该只同我道歉，那天她们也恐吓施谣了。”
　　话未说完，那天被欺.凌的场景再一次在眼前浮现，于是又打了个补丁：“她们让人扒我衣服拍照的时候，说这是老规矩。”

　　心有余悸，又半点儿情面不给地补刀。
　　谭佳忆也十分配合，死活不肯松口，非要学校从严惩处。

　　于是又把施谣和施谣父母叫来，说明了一遍情况。
　　然后就是同样的场面，哭的，劝说的，愤怒的，整个会议室同菜市场一样。

　　周宜年想，要不是刚好选在上课的时间，估计现在会议室门口已经围了好几圈看戏的。

　　“两位同学。”大概是终于忍不住了，有人在一片哭声中开了口，“我家孩子年纪还小，不知道这件事会造成这么眼中的后果，她现在知道错了，也同你们道歉了，咱们要不然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行么？都是同学，也没有必要做得这么绝情对吗？”

　　周宜年看向开口那人，一贯是冷静的眉眼配上歉意的语气，同她恶魔般的女儿如出一辙。
　　估计是攻克不下谭佳忆，所以把希望都放在她和施谣身上了。

　　“都是同学，你家孩子还让男的扒光我家孩子衣服拍裸.照呢。”谭佳忆挑眉冷笑。

　　季嘉敏妈妈被她的话噎了好一会儿，很快又重振旗鼓：“人生哪有不犯错的时候？我知道这件事也许很困难，但是能不能请你们给嘉敏一个机会改过自新？”

　　“你们想要什么补偿都行，什么要求我们都会想办法满足的，只要你们愿意再给她们一个机会。”
　　“她们都还是孩子，不懂事才会觉得做这些有趣，叔叔回家一定会好好管教她的。”

　　一片混乱中，季嘉敏突然冲向施谣，抓着她的手哀求：“施谣，我们不是没对你做什么吗？你就不能替我作证么？我真的只是同周宜年开开玩笑。”

　　平日里施谣胆子就比周宜年还小，这回面对她的攻势就如同惊弓之鸟：“我不知道什么开玩笑，我不知道……”

　　“你该不会当真了吧？你不要当真好吗？求求你了。”季嘉敏向着她又向着周宜年讨好地笑，“不对，你当真了也没关系，我跟你道歉就行了……我跟你道歉好不好？你别生气了，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做的。”

　　“我……”施谣被她吓得魂都快没了，嘴唇嗫喏着转头朝爸妈求助。
　　“你们闹够了没？”施谣母亲急忙心疼地将她拉到身边，愤怒得嗓音都在抖，“你没看见我们家谣谣不想看加你吗？”

　　这一次的见面调解就是一场被某些人精心安排好的舞台，道歉、忏悔、哀求，走流程般过了一遍，最后校方下结论：“这样吧，这件事情确实反响恶劣，两位同学的家长也放心，我们会在全校范围内展开调查，最后根据实际情况进行惩处。但现在还需要询问两位同学，是否能够原谅这三位同学？”

　　周宜年问：“如果我们原谅她们，学校就会从轻处罚吗？”

　　“会纳入考虑范围中。”

　　“喔。”周宜年点头，“那我不原谅。”
　　施谣也赶紧跟在她后面表态：“我也不要。”

　　-

　　从会议室出来，谭佳忆的信息紧随其后。

　　谭佳忆：行了，后面的事你就别操心了，我会给你解决好的。
　　谭佳忆：要是以后又发生这种事，赶紧去找你哥，知道么？

　　周宜年回了个“哦”，然后点开与陈落洲的聊天框。

　　总觉得要给他发条信息，但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总不能给说：“谢谢哥哥的零用钱”吧？

　　周宜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太像在撒娇了，陈落洲说不定会报警让人验她DNA。

　　陈缙也没有告诉她陈落洲到底给了她多少钱，只是说自己没给那么多。
　　她也不好意思问，毕竟跟陈缙不熟，关系也很尴尬。

　　烦死了。
　　周宜年郁闷地关上手机，抬眼恰好对上从会议室里出来的季嘉敏等人。

　　大人们还在激情辩驳，季嘉敏关上最后一丝缝隙，抬手抹掉眼上泪水，朝她露出怜悯的笑：“你以为学校会把我怎么样吗？你们不要太天真了。”

　　“走吧。”施谣扯了扯周宜年的袖子，“我们回班上去。”

　　“差点忘了，还有你。”季嘉敏唇角勾出一抹优雅的弧度，居高临下地，如同要超度她们一般，“朋友之间，要有福同享，你们说对吗？”

　　是完全对将来没有担忧的，无法无天的嚣张。
　　以及压根就不担心自己是否会收到惩罚，像是笃定了自己依旧会拥有美好结局的极度自信。

　　自信到了令人恐惧的地步。

　　-

　　听说校长本来想将这件事化小，像往常的校园霸凌事件一样通过损害最小的补偿方式掩盖过去。
　　据说是陈缙不知道同校长说了些什么，谈话之后校长态度大变，并表示一定会将这件事追查到底。

　　后来是怎么处理的，周宜年没太关心，总之乔羽西和骆可欣两人，跟同季嘉敏一同消失在了她的生活里。
　　再一次听见三人名字也是在每周一的全校国旗会议上。

　　听说季嘉敏转学去了首都，另外两人也转学了，但还留在本市。

　　施谣知道这件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还是怕她们找来寻仇，周宜年倒是觉得可能性不大——
　　毕竟那天她们的“打手们”还没挨打都以及服服帖帖了。

　　周宜年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尤其是在几个当事人淡出她的生活后。
　　也有可能是因为，无论是陈缙还是谭佳忆，还是陈落洲，从头至尾都没有在过度的关心她，而是很适可而止地帮助，让她有时候会恍惚一下，觉得这件事好像从来就没有发生过。

　　周宜年把陈缙给的零花钱用过年留下的红包袋装了起来，放在衣柜的角落里。
　　想了想，又从里面抽了一张出来，用更小的红包装住，放在平时随身携带的小钱包里。

　　虽然不知道随身带着的这张到底是陈缙给的还是陈落洲给的。
　　但好歹是一种自欺欺人的，幸福。

　　-

　　国庆后的时间比想象中要难熬一些。
　　没有任何假期的十月，生活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枯燥乏味的按部就班地生活着。

　　“我真的快学吐了，到底什么时候才有假放啊——”一大清早，李意扬就趴在课桌上鬼哭狼嚎，“我们已经八年没放过假了！八年！！！”

　　“哪来的八年？”施谣白他一眼，“国庆不是才放完么。”

　　“国庆已经过去了八天，不就是八年么？”李意扬也不服输地瞪回去，“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度日如年？”

　　“我只知道今天早上要交英语练习册。”施谣笑嘻嘻地指了指黑板上的‘英语：练习册p25-p70’几个大字，“但是没关系，周末布置的作业，我相信大家都写了。”
　　话到这里，她话音顿了顿，接着道：“你说对吧，李意扬？”

　　屁都没写的李意扬：“……”

　　“怎么办？第一节下课就要交了欸。”施谣单手撑着脑袋，惋惜地摇头，“年年，英语老师怎么说的来着？没写完的要怎么办？”

　　“好像要在教室外面罚站一整天。”周宜年十分配合地说，“老严已经同意了。”

　　偏偏她俩说的还都是真的，李意扬也想起来这回事，脸都吓白了，目光从在两人之间转啊转啊，最终落在周宜年身上：“年老板，借我抄下行么？”

　　“年年你别借给他。”他话音刚落，施谣就一副宣示主权的模样紧紧抱住周宜年的手臂，“谁让他自己周末不写的。”

　　被施谣这么一挑拨，李意扬更着急了，可怜兮兮地哀求她，“年老板？年年？你也不忍心看我在外面站一整天对吧？”

　　周宜年看了眼讲台上的时钟，还有五分钟下早读，距离第一节课上课还有十五分钟。
　　好吧，时间好像是很着急。
　　也很可怜。

　　周宜年瞥了眼门外刺眼的太阳和部分被拉起来的窗帘，抿唇犹豫了好一会儿，把所有作业都从书包里拿了出来，然后把英语练习册抽出来放在最上面，表情不大自然地自言自语：“还是先拿出来吧，免得待会儿课代表过来收还要急急忙忙地找。”

　　这句话一出，李意扬跟得到暗示了一般欢呼了一声，伸手直接翻开了她的练习册。
　　也没拿到自己面前，就原地翻开，还要得意洋洋地同施谣说：“年老板可没有借我抄，练习册是被风扇吹开的。”

　　施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