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受其实是魔王》西瓜吃没了也要吃西瓜皮

4、回忆

　　从那天以后江墨辰对这个新同桌就非常好奇，想多跟他说说话。顾逸尘偶尔会搭理两句，拨弄他那根总翘起来的头发，江墨辰每次都会据理力争，让他不要在玩了，其实他知道自己心里非常想要跟顾逸尘接触，因为他想要有朋友。

　　可顾逸尘每天清醒的时间太少了，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江墨辰就让他侧着睡，无聊的时候就可以数他的睫毛。

　　到初三的时候，江墨辰越来越喜欢观察顾逸尘了，每天就侧趴着看他的脸，还会伸出手指在半空中虚画他的五官，就像个痴汉般。

　　他有太多话想问顾逸尘了，比如说为什么你不听课期末考还能考年级第一？你是天才吗？看你穿的鞋子都是名牌，你家里一定很有钱吧？是做什么的呢？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班级里好多人都谈恋爱了，你不想试试吗？

　　那段时间的江墨辰就像只孤独的鲸鱼，没有同类能共鸣他的音频，他一路迁移一路寻找，从太平洋游啊游，游到大西洋，不停呐喊渴望回应，终于在有天他碰到了条能听懂他语言的美人鱼，可他们本来就是不同的物种，人鱼不可能时刻跟他玩耍，他就守在人鱼上方栖息，慢慢等待人鱼的苏醒，然后陷入下一次等待。

　　拍毕业照那天，江墨辰好说歹说把顾逸尘拽起来。伴随着咔嚓一声，他们有了第一张合照。

　　背后是大礼堂，周围一片繁华似锦，绿色草坪上，五彩斑斓的花朵争相开放。叶子在风中摇曳，树下投下的阴影投射在江墨辰半张脸颊上。

　　江墨辰仅到顾逸尘脖颈处，他站在第二排最边缘，笑得灿烂，像初开的向日葵。他的眼睛瞟向顾逸尘，顾逸尘立体的脸庞面无表情，双手插在裤兜里，目光微微向下，与江墨辰眼神交汇在一起。他的眉峰轻挑，似乎在问：满意了？

　　“毕业后我怎么联系你啊？”
　　顾逸尘难得到操场散步，他腿长迈得步子也大，江墨辰紧巴巴的跟在身旁。

　　如果顾逸尘出国读书怎么办？江墨辰心眼子提到嗓子眼了，同学三年，他对顾逸尘私事了解的还不如理发店托尼老师那般多。

　　是的，他不希望顾逸尘从他世界消失，哪怕从今往后只靠电子设备联系也好，就像古代武侠片里男女主不见面，也可以用千里传音互相确认对方存在那样。江墨辰不想唯一能读懂他频率的人鱼一个闪现去到海的那边，虽然他也可以游过去，但他的速度太慢了，中间这段航程太寂寞了。

　　“你要联系我干什么？”顾逸尘不解地问。

　　江墨辰的心瞬间跌入谷底，是啊……有什么好联系的呢，人家从来就没有把你当作朋友啊，是你每天都很无聊，意淫幻想。江墨辰想到前段时间看的一部动漫，里面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你掏心掏肺自娱自乐给谁看啊？白痴，深更半夜躲在被窝里痛哭流涕把自己感动的不行，你有没有想过别人会有多恶心啊？”

　　就是不知道啊，人怎么能清楚第二人在想什么呢，不尝试开口，就更没有机会了嘛。江墨辰这样想着，忽然笑了起来，问一问就能知道答案的买卖简直不要太划算好不好。

　　“要下雨了。”顾逸尘说：“你怎么回去？小恶魔？”

　　江墨辰本能地抬起头，望向那灰蒙蒙的天空。天空的色彩仿佛是一种失真的油画效果，从明亮的白昼转变为暗淡的阴霾。云层密布，如同老旧的棉被，遮住了太阳的光芒，让整个天空都显得压抑而沉闷。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湿润的气息，是雨前的预兆。一滴水落到他的脸颊上，有些发凉。他突然意识到，这滴水并非来自天空，而是来自内心。他的心在无声地哭泣，就像那悄然而至的雨水，无声无息地落下。

　　“我这就回去，坐公交，再见啊顾逸尘。”江墨辰倒退跑了两步，向顾逸尘挥挥手。每天放学他都会对顾逸尘做这个动作，加上一句再见。他觉得只要说再见，那就一定还会再见，但这次好像没办法再次相见了。顾逸尘成绩那么好，自己也就中等水平，就算顾逸尘不出国，他们也不可能上同一所高中的。

　　顾逸尘把左手从裤兜伸出手跟江墨辰挥挥，江墨辰又往后退了几步，顾逸尘的身影越来越模糊，雨幕正在吞噬着他的影子。操场上的喧哗声也被调至最低音量，变得微弱而遥远。

　　江墨辰心中涌起强烈的失落感，那东西是他无法替代的，也是他永远不能忘记的。他不知道是什么，但他想要再看顾逸尘一眼，在跟他说一句话。

　　突然，狂风卷集着乌云，暴雨瞬间倾泻而下，雨滴打在地面，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溅起片片水花。空气中弥漫着湿润泥土味，大风在耳边呼啸，带着丝丝凉意。

　　这突如其来的大雨打湿了江墨辰的脸颊和衣服。他用力地擦了擦眼角，看向顾逸尘的方向，一个女生不知何时去到那里，此时她高举着一把伞为顾逸尘挡雨。她的头发在风雨中飘动，像一幅流动的水墨画。这一刻，他们仿佛是雨中的两个岛屿，相互依赖，共度风雨。

　　对嘛……两条美人鱼找到伴了死鲸鱼可以滚远点了，噢不，是小蝌蚪，鲸鱼那么强大的生物怎么可以用来形容江墨辰呢？

　　小蝌蚪去到洗手间蹲在马桶边拧衣服，不然上不了公交，回家还会遭阿姨骂，他嘟囔：“什么破雨啊，下这么急，不给人一点准备的时间……还有天气预报也是，越来越不准了…”

　　江墨辰紧握衣角，将衣服在他手中旋转，让每一滴水珠都被挤出来，发出"哗哗"声。

　　“妈的，今天非得去教训顾逸尘那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一顿，敢抢我们老大女人，呸！”男生的声音，在外面洗手台响起。香烟的雾气飘到江墨辰隔间。

　　！！江墨辰顿时停下手中动作，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我看他不爽很久了，他每天都会走后门德胜店那条小路，走，叫上几个兄弟去堵他。”
　　“他要是报警怎么办？他认识我。”

　　这声音江墨辰认得，是他的同班同学。

　　“怕死你别去呗，怂包，毕业了你怕个毛啊？报警又能怎么样？我们未成年，顶多就听念经喽。”
　　这年纪的男生最听不得怂包两字，讲究的就是一个义气。果然，外面五道声音同时响起,：“走！”

　　怎么办怎么办，江墨辰手心都冒出汗来，他知道那几个人都不好惹，他那个同学经常跟高中部的勾肩搭背，听说罩他的大哥在北大街那块开赌场的，牛气得很，谁不服直接拿刀上去就是砍，警察也拿他没办法…

　　现在顾逸尘应该还在外面散步吧…只要现在跑出去跟他说不要走后门就没事了吧？可万一他们派人在远处盯梢怎么办？如果因为自己刚跟他说完两句话，顾逸尘就不走后门，那傻子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吧？到时候遭殃的就是…

　　江墨辰小学的时候被揍过，钻心的疼啊，他又打不过，越紧张他就越笑，那些人就更不爽了，差点没给他打残废，在医院躺了好几个月。

　　今天他多管闲事遭罪了，阿姨会骂死他的吧！说不定高中都不让他念了，对哦，高中诶，高中他应该会直升铃兰高中部吧？那以后他们就是学长诶！那每天麻烦会不断吧…本来他就不聪明，说不定会被揍成智障，叔叔虽然疼他，但毕竟不是亲生的，哪天给他送进精神病院…那他就再也没有家了。

　　可那是顾逸尘诶！是跟他同桌三年，是唯一会搭理他，是会摸他头发，捏他耳朵，叫他小恶魔的顾逸尘诶！顾逸尘脸那么精致，被打坏了怎么办？上帝好不容易制造出无可挑剔的脸颊，供人们观望，结果人类却毁掉了它，上帝都会觉得憋屈吧！

　　还有啊…顾逸尘手指那么长，骨骼分明的，特别适合弹钢琴，如此精贵的手，万一被折断怎么办？

　　可那跟他有什么关系啊！顾逸尘刚刚还拒绝了他互换联络方式的请求喂！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你把人家当块宝，人家把你当坨答辩，你还要上赶着热脸贴冷屁股，你贱不贱呐！

　　不管了，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