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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林屿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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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了两三天,在考试结束这天终于雨过天晴。
由于不停地复习温书,陶诗大脑超载,眼睛负荷,毫无精神气地挺着检查了两遍卷子。
直到打铃的那一刻,损耗过度的躯壳顿时满血复活,陶诗瞬间神清气爽。
交完卷,陶诗就飞奔学校门口的甜品店。
她给自己点了杯薄荷宾治后就开始奋笔疾书,比起刚刚在考场上还要认真投入。投入到卓琳和姚菲菲都坐下来了,陶诗还没发觉。
“你在写什么呢?”姚菲菲直接抽走陶诗的记事本,她飞快地掠过这堆密密麻麻的文字,一脸嫌弃地放下,又被卓琳拿过去看。
姚菲菲对上陶诗期待的双眼,斟酌片刻后点评:“你这么狗血的情节可以尝试走日式轻小说风,说不定能拉回一丢丢没多大意义的文艺感。你记得叙事风格应该再平缓些委婉些,总体要带着淡淡的哀伤和无病呻吟,多借物抒情烘托气氛。”
卓琳乐得哈哈笑出声,“不行不行,这么狗血的内容绝对要往泰剧方面发展,多刺激!”
陶诗啜了两口饮料说:“你们就说这元素够不够丰富,够不够戏剧化?有没有令人眼前一亮的新鲜感?”
卓琳说:“你这要素多得,简直可以亮瞎别人的眼!”
姚菲菲说:“就是,何止是眼前一亮。你要是在九月校庆演这一出,保准老何火冒三丈,七窍生烟,你呢,九死一生。”
陶诗不以为意地咬着吸管。
姚菲菲问:“你是从哪想到这么狗血的情节??”
陶诗大言不惭地答:“雷雨啊!”
也就是她们校庆要表演的话剧。
九月末是校庆,今年是建校五十周年,所以学校特别重视,筹划举行大型文艺晚会。陶诗班级的节目已经敲定是话剧表演,还没排练陶诗就脑洞大发写了个小故事。
“......”姚菲菲和卓琳面面相觑。
“放屁!”
“你怎么好意思说这话?”
卓琳又扫了一眼记事本总结:“女A女B表面上是最好的朋友,实则女B暗恋女A多年,为给她更好的生活,女B和霸总商业联姻契约结婚,心机霸总私下找人调查女B,最后发现了她的秘密。”
卓琳翻到下一页,接着说:“为了拿捏女B,霸总将女A放在自己身边作助理,不料日久生情两人相爱了。女B被夺爱而癫狂,决定报复陷害他,最后东窗事发女B即将面对法律的制裁,这时……男B出现了?他就是一直默默无闻跟随霸总多年的特助,他跳出来承担了所有罪名,顶替女B入狱,因为他深爱女B很多年……”
由于时间有限,陶诗只写了个故事梗概。
卓琳摇摇头:“难怪你对学校里的各大男神都不感兴趣,就你这癖好......校园纯爱确实不符合你的口味。”
陶诗戳了戳杯底的杂果,对那句“学校各大男神”很不认可:“就那么几颗歪瓜裂枣还男神?”
卓琳把记事本还给陶诗并吐槽:“去了一趟C大回来,学校的男生都成歪瓜裂枣了?”
六月中,陶诗去C大参加了大表哥的毕业礼。
陶诗把最后一口饮料喝净,笑嘻嘻地下决心: “那是,为了造福我的眼球,所以我立志要考上C大!”
姚菲菲举手赞同:“附议!”
卓琳想了想说:“向宇怎么也不该被归纳为歪瓜裂枣吧?”
陶诗捂着下巴思量,秉着客观说:“你说得对,但向宇太奶了,我们就评选他为……白兔奶糖吧。”
“他可真谢谢你!”
三个人插科打诨了好一会儿,又商量了下暑假要去哪玩,才各自回家。
刚放晴的天又阴沉下来,灰白色调的云层遮住天空。
陶诗出门左转往地铁站的方向走,在经过路边的公交车站时,她蓦地停下,人往后退了回去。
这个站,是她每天上下学的必经之地。
但陶诗从没有仔细去看过站牌,也就在刚刚不经意地发现,这个站的路线图其中有一路车——311,它的终点站是双花街。
双花街位于城南,属于老区,面对日新月异的城市发展,双花街那片区的商圈陈旧落伍,已经被城市边缘化,像件无人问津的清仓大甩卖货品。
但现在,它似乎充满着一股魔力,散发着一股浓厚的,令陶诗想去探索的吸引力。
这时,一辆蓝白相间的公交车缓缓进站,“噗嗤”一声,车门缓缓打开了。
陶诗转头一看,公车窗上的显示屏跳动着亮眼的311和双花街几个大字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挤进她的眼底。
公车司机看了陶诗一眼,似乎在用眼神催促她上不上车?
陶诗站直身体不为所动,扭头准备离开,可脚步还没跨出去却骤然转身,在车门即将关闭的时刻,陶诗匆匆跑上了311公车。
...
车程一小时终于到了。
下车后,陶诗才知道双花街是条老式的商业街。
路面不宽,两旁商铺林立,整条街充斥着一股厚重的年代感,入眼的每一帧画面都像张泛黄的老照片,让你有种时光倒退二十年的错觉。
这片区即将拆迁重建,一部分商铺楼房关了门,楼体墙面已经被喷上鲜红的“拆”字,也有顶着个“拆”字照旧营业的小店。
陶诗漫无目的地转悠着,左看看右看看,没想到这里还开着许多在新区里已经销声匿迹的店铺。
有精品店、杂货铺、五金家电维修店......
陶诗对每一处陈旧的装潢陈设都透着好奇,好像能从这些物品窥见昔日那段旧时光。
商业街不长,十几分钟就走到底,沿着街尾左转就是居民区。
长长的巷子一眼望不到尽头,旁边是一排高大的香樟树随着巷子延伸而下,树下有居民过路来往,也有在那站着闲聊。
这里不是人去楼空的状况,陶诗观察一会儿,觉得挺安全的,才放心走进巷子。
也许是陶诗身上的校服“含金量”太高,她走在路上时不时接收到路人探究的目光。
C大附中。
作为市里的重点学校之一,生源大多来自殷实家庭以昂贵的学位房入学,之后再凭借个人实力直升高中部。
所以大众对这套校服的定义就是:成绩好,家境好。
陶诗走了一圈觉得肚子有点饿,一抬眼恰好发现附近的居民楼楼下有家面馆,但门是关着的,门上也被喷了个“拆”。
面馆很简陋,门顶挂了个褪色的招牌,和周围的建筑一样,看着颇有年头。
面馆?
该不会就这样被她误打误撞找到了?陶诗心里不免做这样神奇的设想。
一个买菜回家的阿婆从陶诗身旁走过,见她探头探脑地好意提醒:“小妹,再等等,屿洲很快来咯!”
陶诗看着她,歪头一愣,屿洲是谁?
“阿婆,这附近还有其他面馆吗?”
“有是有,在瑶光巷那边,但没有屿洲家的好吃。”阿婆见陶诗不是附近的居民,还给陶诗安利上了。
陶诗到这来只是心血来潮,压根没指意通过阿姨那一点蛛丝马迹就能戏剧化地找到舅妈那儿子。
陶诗抱着一丝期待问:“那……屿洲他是姓林吗?”
“是的呀。”
“真的?”陶诗难掩激动,竟然有这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意外收获。
阿婆还在困惑吃个面还要管人家姓什么,但看见陶诗欣喜满溢的脸,突然恍然大悟,她笑说:“屿洲煮面可好吃了,小妹你再等等吧,他快来了。”
“好,我就在这等他。”
陶诗喜出望外地呆在一旁等面馆开店。
一等半小时过去了。
陶诗怀疑那阿婆是不是骗自己的?
但来都来了,等也等那么久了,这个时候走血亏。
所以,陶诗又接着等了半小时。
肚子饿得慌,耐心也终于耗尽,陶诗等不下去了正要离开 。
这时面馆旁边的筒子楼大门被人推开,“吱呀”一声,有人出来了。
陶诗猛然回头。
是个身材魁梧,长相很硬朗,气质很粗狂的年轻人。
他就是林屿洲吗?
陶诗不确定地看着他。
且不说长相俊不俊,人各有审美标准。只是这长相和阿姨的描述实在大相径庭,陶诗愣是没看出来他哪里长得和舅妈一模一样?
所以,这人肯定不是林屿洲。
陶诗刚下结论,下一秒,那人却掏出钥匙蹲下开锁,把卷闸门一推,店开了。
“!!”
这壮硕的身架,紧绷的肌肉,不好惹的长相,哪里像个被欺负的小可怜?陶诗心想,阿姨打听来的消息是掺了多少水分?
也许是陶诗的目光直勾勾地,毫无避讳,所以很快就被那人发现了。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过来,陶诗被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转身就逃。不曾想结结实实地撞进一个带着清新的滴露气味的胸膛。
冒失之下带来的冲撞力挺大,而且过于突然,对方始料未及,吃痛闷哼一声。
陶诗后退两步,赶紧道歉:“对不起!你没事吧?”
她抬头道歉时,才看清对面的人。
对方高瘦体型,穿着一丝不苟的白衬衫,扣子系得十分完整,头戴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脸又戴着口罩,完全看不清长相。
在大夏天里,为什么要把自己装扮得跟密实袋一样?他不热吗?
陶诗不解,随后听见他长吸口气,缓缓说:“没事。”
低沉的声音带着醇厚的质感,他看起来年纪不大,却是这种沉稳磁性的嗓音,给人很强的反差感。
“屿洲来啦!”
面馆门口的魁梧年轻人粲然同他打招呼。
“小娄哥。”林屿洲朝陶诗一颔首,算是告辞的意思,就往面馆走去。
头皮有种电流穿过的酥麻感,陶诗瞠目结舌地回过头,讶异的目光追随着林屿洲的身影。
这个人才是林屿洲?
舅妈的儿子。
世界充满偏差,而她很幸运,不设预期却能不期而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