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游戏》狐猴

22、白雪

　　沿着湖边，弯弯绕绕，沈云不知不觉又走到兽苑林中，看着眼前草木青青，感受迎面微风习习，她两指一并，发出一声尖锐的哨响。可是许久，也没有马儿来到她身边。
　　她独自一人沿着湖边漫步，萧孟楚不在，马儿也死了，风吹在身上明明很柔和，她却感觉不到舒服，一种很微妙的情感在她心里蔓延。
　　此时，不远处传来一声熟悉的男声。
　　“沈姑娘!”说话的是韩升，只是语气中带了以往所没有的拘谨，他手里牵了一匹通体雪白的宝马，“这马儿是王爷特地命人从西域带回来的，昨日才送到，说是补偿你失去的那匹马。”
　　沈云一怔，这居然是萧孟楚特地让人从千里之外带回来送给她的！她不由得走上前，伸手摸了摸白马的鬃毛，那马儿竟然就通人性似的拿着大脑袋往沈云身上蹭，还用鼻子往她身上狂嗅，仿佛要记住她的味道。
　　韩升对此情景已经见怪不怪了，这匹白马和之前的黑马一样都是非常有灵性的烈马，只是这白马还小，并没有跟过别的主人，所以他也能牵着走。
　　“此马浑身雪白，没有一点杂质，肌肉匀称，跑起来时雄浑有力。据解送来的使者说，它能日行千里，真是马中极品呀！”韩升欣赏地看着白马，仿佛在观摩一件名画，半晌又转头看向沈云，“这么好的马儿，应该有个好名字，既然是送给你的马，你就给起个名吧！”
　　“起名？”沈云一愣，自己的名字都是借用别人的，要给马儿起什么名好呢？她左思右想，见这马儿白得跟冬天山上的雪一样，就脱口道：“白雪！”
　　“啊？”韩升表情复杂又惊奇地看向沈云，“这可是匹公马啊！”
　　“就叫白雪！天上下的雪，也没有说是母的啊！”沈云斩钉截铁，于是这匹威武雄壮，英姿勃发的大白公马，就有了个很温柔的名字。
　　沈云骑着“白雪”在草地上一圈一圈地飞驰，心情也像风儿渐渐荡漾开来，在马上，她欢快地想着，下次一定要和萧孟楚带着白雪去真正的大草原上驰骋。
　　夜间，沈香来找沈云，发现她竟然趴在书桌前写字，她走上前，看见纸上写着“知止而后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就诧异地问：“怎么想到写字啦？你以前从不喜欢写字的。”
　　“姐姐，”沈香抬起头，凝视着沈云，神情却很迷惘，“我觉得自己今天好奇怪，心里一会儿酸一会儿甜的，思想也不受控制……好像天上的云一样，飘飘荡荡收不回来！”
　　“心里怎么就酸了，又为什么甜了？”
　　“风吹在脸上很舒服，吹着吹着，心就酸了。”沈云摇摇头，困惑着，“王爷让人带给我一匹马，骑着骑着，心里就甜了。”
　　沈香认真地审视着沈云，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走上前，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傻丫头，你长大了呀！长大了，心里就会生出各种滋味。”
　　沈云仍旧不解，认真算起来，她可是比沈香活得时间更久呢！
　　见她仍旧懵懵懂懂，沈香叹了一口气，温柔地看着她：“有些事不需要弄明白，就当是吃了不同滋味的糕点吧。”
　　沈香心底其实并不希望沈云对秦王有情，所以她不愿点破小女儿家的心事，顿了顿，她岔开话题说：“我已经和柳儿都交待了，让她不要和人说起我们过去的事，也不要再叫我们原来的名字。她很聪明，没问原因。”
　　“哦！”沈云一愣，这才记起自己杀了人，现在可能是被追捕的逃犯呢。
　　整个晚上，沈云都翻来覆去没有睡着，她的心里乱乱的，又不知道为什么乱，这种感觉很难受，就像迷失在黑暗中看不到一点光亮。
　　第二天她依旧去兽苑骑马。傍晚回来的路上，几个婢女对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她一回头，对方就佯装无事地望向别处。她有些诧异，但也并没有拦住对方问个究竟。
　　回到小院，桌上已摆好饭菜，沈香她们正望着门口聊着什么，见她回来都马上住了口。她洗过手坐到饭桌，这才发觉三人的面色有些古怪。沈云一脸的担忧，望着她欲说什么又不敢说，翠云紧闭着嘴眼睛故意望向别处，倒是柳儿还算正常，夹着菜小口吃着。
　　“我脸上长花了吗？”沈云率先打破这诡异的沉默，歪着头凑到沈香面前，“怎么见到我都这个样子？”
　　沈香放下筷子，关切而又担忧地注视着她，叹了口气，终于说道：“京里传来两个消息！”
　　“嗯。”沈云回望着她，静待下文。
　　“一则王爷前天已经动身离京，估计不多久就回来了。”
　　“真的吗？”闻言，沈云一阵莫名兴奋，开心地跳了起来。
　　沈香忙按住她坐下：“我还没说完呢！”似有不忍，沈香又长叹一口气，才继续说，“另一件事就是……皇上已经赐婚，王爷马上就要迎娶王阁老的女儿了。”
　　翠云也忍不住接口：“是呀是呀，听说咱们未来的王妃……就是王阁老的女儿，好像是叫王雪岚，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美人……”
　　话说一半，沈香朝她猛一瞪眼，翠云马上住口，用手捂住嘴，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大家都小心翼翼地看向沈云。
　　沈云依旧难掩兴奋，嘴里喃喃道：“他要回来了！他终于要回来了……”她看向众人，一副快乐的样子，“你们怎么都这样看我？王爷要回来，你们难道不和我一样高兴吗？”
　　三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沈香忍不住说：“王爷回来我们当然高兴了。他要成亲了！重点是，他要成亲了！这件事比他回来还要重要啊。”说完又满脸担忧地盯着沈云，怕她是不是受刺激了，只挑顺耳的话听。
　　“嗯。”沈云点点头，回望众人，认真地说：“我知道啊！王爷要回来，然后就成亲啊！”
　　“你……你不难受吗？”翠云有点心疼她，但又忍不住好奇问。
　　沈云眨了眨眼，疑惑地看向她：“我为什么要难受？”
　　“王爷要成亲了啊！”
　　“他成亲……那我……为什么要难受？”沈云被她问得云里雾里，瞪大眼睛看着她。
　　“那你没有难过？”沈香小心翼翼地接口。
　　“没有。”沈云摇摇头。
　　“你很开心？”沈香又问。
　　“嗯。”沈云点点头。
　　三人再次面面相觑，竟然无语。
　　柳儿一直仔细观察着沈云的神情姿态，觉得对方不似强装笑颜，而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快乐。这使她诧异极了，这两天在府上她知晓了很多事，也听说沈云对秦王如何爱慕，如何为了他舍生忘死……如今心上人都要娶别人了，而且还是正妻，她居然毫无悲伤之色，果然是奇怪的人啊！
　　在三人奇怪的关注下，沈云快快乐乐地数着日子等待萧孟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