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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脸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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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宝莹沉着脸走在前面,沈云亦步亦趋跟着后面。
“宝莹姐,我做错什么了?”
“凡事只有王爷问你的份,没有你问王爷的理,懂吗?”宝莹头也不回,继续道,“王爷是主子,咱们是奴才!奴才的作用是什么?就是万事以主子为先,主子没有吩咐,咱们就是个物件,不能打扰到主子……”
沈云瞪着天真的大眼睛,听得云里雾里,心下闷闷不乐,自己好不容易才吸上的美味,这下又泡汤了。
翌日,沈云就被勒令跟着宝莹学规矩礼仪,没学好之前书房就不用去了。沈云整个上午都像个提线木偶似的一遍遍地练习请安、练习说话、背诵府规……府中下人们都啧啧称羡,毕竟由宝莹亲自教导,这是给了天大的面子啊,唯独沈云心情郁郁,“美食”在眼前摇摇晃晃,自己却吃不着,哎……
沈香被安排做刺绣缝补的活儿,因为活计出色,待人热心,见谁衣服破了都给补得像没坏过一样,颇得人缘。
这天沈云从宝莹处回来,已近黄昏,只见沈香一人在厢房中忙手中活计。
她心下好奇,凑近一看:“姐,你怎么在缝男人的衣裳?”
“哦……我看韩大哥的衣裳破了,他一个大男人笨手笨脚的拿不了针线,就把他衣服拿来了。”沈香佯装镇定,抬头扫了门外,见没有别人悄悄松了口气。
沈云心中烦闷,她对针线布料没什么兴趣,在沈香身边呆不住,就跑出房门去。在花园里绕来绕去,不知不觉就来到湖边,她往湖对岸望去:那儿可是个福地,上次她就是在那里救了萧孟楚。想着沈去就飞快地绕过湖去,到了对岸,心里憧憬着再让她来一回美女救英雄!
湖的两岸仿佛两个世界,那边房屋森森,规矩重重。这边却视野开阔,草木青青,湖水粼粼,连风都猛了许多……林中草地间或奔过一头鹿或一匹马,这可比学规矩有趣多了!
这时,又一匹马从远处奔来,只见这马遍体乌黑,神峻非凡,如一团乌云顷刻就奔至眼前。沈云心下一动,集中精神,对这马儿使了个眼色,那马儿便似被人勒住缰绳,前蹄猛举,萧萧长嘶,停在了沈云面前。
沈云翻身上马,刚准备纵情驰骋一番,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奔跑的马蹄声和一个男人的高喊声。
“喂!等一等……等一等……”男子策马行至眼前与她并辔,饶有兴趣地看着她,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怎么做到的?”沈云不解。
男子看了眼沈云跨下的黑马,笑着解释道:“这是北边新进贡的良驹,此马十分刚烈,极难驯服……两个马师到现在都上不得它身,你是怎么做到的?”
“是吗?一匹马而已!”沈云风轻云淡地说完,便不再理会男子,双脚一夹马腹,马儿猛地抬起前足,长嘶一声,向前飞奔而去,越跑越快,势不可挡。
这马儿极为高大雄健,沈云坐在奔走如飞的马上,感觉自己仿佛腾云驾雾一般,快活极了,之前的烦恼也都一扫而空。
直过了大半个时辰,沈云才勒住马缰,让它缓下来。
那男子一直远远注视着她,这时便驾马赶上来,正准备说话,突然怔住了——他现在骑马的位置在沈云的右侧,沈云的右脸是没有胎记的,现在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如美玉般无瑕的少女,迎着夕阳,骑着骏马,绘成一幅绝美的风景……
来到湖边,沈云翻身下马,拍拍马臀,那马儿便径直向林中奔去了。
“我叫韩升,我们之前见过两次,还记得吗?”男子收回神,上前介绍自己。
沈云转过身,看着眼前向她微笑的男子,点了点头,“记得啊,一次在街上,一次在这里嘛。”
听她说记得,韩升心中惊喜莫名,小麦色的俊脸笑得舒展开来。
沈云也不懂得与人寒暄,理了理衣裳下摆,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韩升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觉得她像迷一样。
……
一日清晨,沈云起床穿好衣裳,正就着井水洗脸,对面的沈香忽然激动地一把拽起她,扶着她的肩膀在她脸上左看右看,沈云诧异不已,问道:“姐,你这是怎么了?”
沈香仍瞪大着眼睛仔细端详她的脸,过了半晌,才半是惊奇半是赞叹地说:“云儿……你的脸……你的脸好了,真的好了!而且……好像比以前还好看!”
“是吗?”沈云走到井沿旁伸头往井里张望,水里果然浮现出一张皎皎如月的美人脸,沈云笑笑,并不当回事,只是风轻云淡地说:“这下你信我说的话了吧!”
在沈香的啧啧称奇中,沈云收拾妥当,照例往嘉禧堂去听宝莹说教,一路上收获了不少奇异或惊艳的目光,她通通视若无睹,与往日无异。她自己本身异于常人,对世间的法则以及大多数人所重视的外在美色实在不明就里,糊里糊涂,对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也很难共鸣。
来到偏厅,宝莹照旧在处理些账目上的事务,沈香上前跟她请安,道了声“宝莹姐姐好”,宝莹收起账本,抬起头刚准备开口,突然怔住了,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你是沈云?”
“嗯。”沈云暗忖自己变化有那么大吗?怎么人人都是这副表情。
宝莹看着眼前的女孩,心情莫名有些复杂,她见惯了大世面,也阅人无数,下到平民百姓,上到王公贵族,可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美人儿:骨肉匀称,肤若羊脂,美眸灿若星辰又黑如深潭,简直能把人心都吸引进去……天上的仙女也就长这样了吧!这还是以前的沈云吗?短短几天,她的变化怎么这样大?她到底是什么人?还能把她安排进书房吗……
联想到魏王世子这两天快到凤城,她心下陡然冒起一个念头。
沈云见宝莹仍是呆呆地望着自己,又出声道:“宝莹姐?”
“哦,”宝莹顿时回过神来,“我见你这段时间规矩学得不错,过两天就带你见过王爷,过关了,就可以继续去书房侍候了。”
“真的吗?”听说可以回书房,沈云兴奋得不得了,这是她这个人间异类唯一重视的事情了,她记着之前学的礼仪恭恭敬敬又向宝莹一福,道,“谢谢宝莹姐恩典。”
今日心情甚好,从宝莹处出来,沈云蹦蹦跳跳地往兽苑跑去。刚转过湖心,便见韩升在原中驰马。
韩升远远瞥见沈云的身影,立即策马过来,至她跟前停下,刚准备说话,一下子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见他这副样子,沈云拣起地上一根树枝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你也这副见鬼的表情呀?”
韩升回过神来,想道他哪是见鬼,明明是见到仙女了好吗。他指了指沈云的左脸,诧异地问:“你脸上的胎记怎么没有了?”
“那不是胎记,是一种病,病好了,它自然就消喽。”沈云有些无奈,她今天已经为自己的脸解释至少有七遍了,便不无烦躁地说:“不要再问我脸呀,病呀,胎记的问题了……算了,反正我也不是来找你的。”
她双指并拢在唇边吹出一声长哨,不多时,那匹黑马突然从林中窜出,飞奔而来。
韩升不禁又是一呆,想问的事情太多了又怕对方嫌烦,便也一笑,道:“咱们赛马吧!”
“好啊。”说着沈云就翻身上马,动作轻盈矫捷,一夹马腹,马儿便带着她飞窜而出。韩升看着在马上纵横驰骋的少女英姿呆在原地,半晌,才晃了晃脑袋追了上去。
兽苑里有大片的草地供马儿奔驰,两人一前一后如电如幻,在草原上奔驰着。
几圈下来,韩升早已远远在身后,沈云“吁”了一声,轻提缰绳,马儿减速慢跑,韩升追上前,无奈地笑着摇摇头,看着她,惊奇地问:“你骑得这么快,都不用马鞭的吗?”
沈云轻抚着马背上的鬃毛,淡淡地道:“它很听话,用不着鞭子。”
韩升实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脱口又问:“你之前是怎么做到的?那豹子最是凶猛,见人就扑,从被送进王府至今都已咬死两个人了!”
沈云脸不红心不跳地编瞎话:“我从小住山上,我爹带我打猎,打着打着把所有猛兽打怕了,那个豹子可能以为我是万兽之王吧。”
……对这无厘头的解释,韩升显然有些无语,便话题一转,看着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看你别去书房做侍女了,在那儿要小心翼翼看人脸色,不如就来这里驯兽好了!”
“我对训练畜牲可没有兴趣。”沈云撇了撇嘴,漫不经心地说。
韩升想到之前的场景,知道沈云是冲着秦王殿下才进府的,忍不住规劝道:“唉,我劝你一句,心太高可不妙啊!王爷出身高贵,是人中龙凤,天下女子莫不趋之若鹜。但你知道,为什么他到现在身边都没有女人吗?你是不了解我们王爷的志向和手段啊!”
“怎么说?”听到和萧孟楚有关,沈云这才提起一点兴趣。
“这就说来话长了……我们王爷原是先帝爷最喜爱的第六子,也是年纪最小的儿子。先帝是把我们王爷按储君培养的……奈何天有不测,先帝突然感染风寒,不久竟然驾崩了。王爷那时还小,先帝也没来得及立遗诏……宫中无嫡子,在多位大臣的拥戴下,大皇子就被立为新皇——也就是当今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