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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缺席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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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飞，三中主力大前锋，擅长突破后的内线终结，以及挡拆空切得分，身体素质顶级。弱点是技术比较糙，射程很短，没有外线威胁。
赵小川，主力控卫，去年四强阵容的核心成员，经验丰富，组织能力强，空位三分很准。弱点是身高受限，防守稍弱。
弹簧谭，主力中锋，同样是去年的老队员，内线防守很强，场均10个篮板4个盖帽。弱点是缺乏持球单打能力，需要有人喂球。
“队医”齐寻，锋卫摇摆人，既能打小前锋，也能打得分后卫，技术全面，投□□准，防守扎实，弱点是……
没有弱点。
队员们翻阅着徐枫撰写的赛前战术手册，读到这里，都觉得眼前一黑，像是走在大街上突然被人蒙着脑袋敲了一闷棍，不禁想起了几周前在三中，那个被齐寻支配的下半场。
“不对啊。名单里这十几号人，除了队医和那个小飞以外，其他的我怎么一个也不认识？”阎炎对徐枫的敌情分析提出异议，“什么赵小川、弹簧谭，还有后面这一大堆替补……我们去三中打友谊赛的时候，怎么都没见过？”
“很简单。”徐枫答，“因为那天他们都没出现。”
“您的意思是，上次跟我们打的那支球队，根本就不是三中的主力阵容？”薛人杰问。
“没错。”赵东方私底下收集到的情报一点也不比徐枫少，替教练解释道，“上次跟我们打的，全是高一新人。大部分都只是预备队员，这次大赛连大名单都没进。还有好几个，压根就不是篮球队的，都是去凑热闹的……”
众人陷入了沉默。
赢下海棠溪，原本让二中士气大振，对两周后与三中的比赛也燃起了一点复仇的火苗。大家都觉得，虽然谈不上有多少胜算，但至少不会像上次一样满地找牙了。
然而此刻得知真相之残酷，都傻了。
“还有啊，”阎炎又问，“5个主力，前4个都介绍得挺详细，唯独这个叫冯今九的，怎么就这么几个字？”
手册上写的是：“九哥”冯今九，三中队长，主力小前锋。
“这个人大家不用管。”徐枫道，“交给邱迟来解决就行。”
众人望向坐在最远端的邱迟。他看着这个名字，轻轻点头。徐枫继续介绍对方的其他替补队员。
阎炎碰了碰Allen，小声问，这九哥谁呀，搞这么神秘？
“还记得我跟你们提过，去年的大赛上，有公认的‘四大小前锋’吗？”Allen小声道。阎炎点点头。
“这个九哥，就是其中之一。”
“我靠，这么牛逼……其他三个呢？”
“一个是明德中学的‘狼王’郎文烈。去年八强赛，两人正面交手，被九哥淘汰了。另一个是剑川中学的老大吴笛，半决赛把九哥淘汰了。还有一个嘛……就在你后边。”
阎炎一回头，邱迟正坐在那儿，仰头看着球馆的顶棚。
“难怪教练让我们别管……”薛人杰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凑过来感叹道，“除了邱迟能管管，咱们想管也管不着啊……”
“可是……”阎炎忽然举起手，大声问道，“教练，如果邱迟管九哥，那队医谁管？”
这似乎的确是个问题。众人又想起了齐寻那无所不能的样子，本来都想着把希望寄托在邱迟身上，可他偏偏领了更艰巨的任务。一时都感到头大。
乔麦突然站起来：“教练，让我试试吧。”
“你防不住他。”徐枫没有丝毫的犹豫，平静地说。
谁都没想到徐枫会这么直接。乔麦杵在原地，接受着大家的注视。徐枫慢慢走到队员们中间，接着说：“防住齐寻，不是哪一个人的事情，而是我们全队的共同课题。”
“篮球是5个人的运动。”他轻按乔麦的肩膀，让他坐下了。
徐枫拿出战术板，开始用马克笔画出攻防两端的战术。看得出来，他对三中做了最充分、最细致的研究，与对海棠溪的态度完全不同。大家感觉到，这人终于开始像个篮球教练，而不是语文老师或体能训练爱好者了。
但乔麦一点也没有听进去。
因为徐枫画出的每一个战术里，都没有他的身影。
挡拆是阎炎和薛人杰的挡拆，跑位是Allen的跑位，策应是杜总的策应，单打是邱迟的单打。即使是防守端，也没有任何一个对手、一块区域、一次换防与乔麦有关。
薛人杰和阎炎听着徐枫的讲解，立刻走到三分线附近比划起来。赵东方和猫仔赶紧主动跑过去，充当防守的一方——他们早已习惯了陪练的角色，乐此不疲。
徐枫一边纠正阎炎的挡拆动作，一边指点Allen无球跑动的路线。程锦也主动跑过去，扮演追逐Allen的防守者。干豇豆则守在杜总所在的内线，象征性地协防邱迟，以帮助他们二人熟悉配合，增添默契。
主力、替补、陪练、教练，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球队自建立以来，从未像现在这样完整，流畅，运行自如。Allen和程锦的猫鼠游戏进行得十分愉快。阎炎和薛人杰的挡拆小队因为不够熟练而屡屡出错，不时爆发出相互埋怨的嬉笑声。杜总满面春风，尽情享受着与邱迟的配合。
只有乔麦还站在原地。
没人告诉他，他应该做点什么。
他忽然有一种荒谬的感受——这支可以说是完全是靠他过五关斩六将，一手组建而成的球队，似乎跟他越来越没有关系了。
它越是完整，流畅，运行自如，其中就越没有他的位置。他成了一个缺席的人。
**********
尽管从未有人谈及此事，但乔麦一直都很清楚：他是原有的首发阵容里最弱的一环。薛人杰、Allen、杜总、阎炎，每个人都有不可取代的技能、体格或战术地位。只有他没有。
前几场比赛，他之所以能留在场上，占据最重要的小前锋位置，只是因为找不到更好的人来替代而已。
而邱迟的到来，让这一点暴露无遗。打海棠溪的最后10分钟，他一举将阵容里的最弱一环提升为最强点。不但能单枪匹马解决问题，而且还让每个队友都发挥得更好。整支球队的实力都上了一个台阶。
乔麦想起了那天晚上，去大操场招募找邱迟以前，徐枫在办公室门口问他的那个问题。
“太子丹，荆轲，秦武阳，还有那个荆轲没有等到的高手。你要做哪一个？他又是哪一个？”
那时的他还不明白这个问题的含义。
此时此刻，如秦一般强大的对手终于要来临之际，他才猛然意识到，也许自己谁都不是。
在这场注定会被载入二中史册的战斗里，根本就不会有他的身影。
而这甚至只是一个开始。
**********
篮球队全力备战三中的两周里，球队经理林天天有了一件自己的事情。
学校的文化节就快到了，她撺掇篮球队一起去报个节目。
一开始，她宣称要自编自导一部大戏，大家来做演员。后来发现每天训练都来不及，哪还有时间搞这么复杂的节目，只好作罢。直到前几天在乔哥老火锅，听杜总细数自己从小到大沉迷过的种种玩物，得知他还学过几年吉他，大伙儿一合计，发现队里会乐器的还不少，林天天一拍桌子：不如搞个乐队吧！
这支临时组建的乐队共有5人。主唱林天天，鼓手程锦，吉他手杜总，键盘手小芒。还缺个贝斯。林天天问了半天都找不着人，在班上招募也无人应答。最后邱迟的同桌李华弱弱地说，其实……我也会弹一点点吉他。离文化节还有一个月，临时改学一下贝斯，是不是也不太难？林天天大喜，太好啦，就这么办！然后说出一句名言：反正贝斯这玩意嘛，大家也听不见！
篮球队的乐队就这么张罗起来了。林天天、小芒和李华放学后一起排练，杜总和程锦则要在参加完球队的训练后再与他们汇合。
星期五晚上，大家一起从音乐教室出来的时候，已经快11点了。林天天想起自己的书包落在了教室，里面还有周末要完成的作业，便与其他人道别，独自走回教学楼。
已是12月初，江州这座夏日之城也难以抵抗冬天的来临，林天天的阔腿裤呼呼漏风，一阵寒意从裤腿席卷全身。她走到二教楼下，突然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咚，咚，咚。
她胆子再大，也经不住这么诡异的事情，不自觉地打了个寒噤。不会是排练太久排出幻觉了吧？
仔细一听，发现怪声确实存在，抬头一望，像是从3楼的17班教室传来。林天天想起，杜总故事里那个叫小红的女孩的全部遭遇，也都始于这抬头一望。
她下意识地回头张望，看有没有人能陪她一起上楼，可教学楼外一片漆黑，哪怕是周末留校的住读生们也都回宿舍去了。早知道刚刚就让程锦他们陪我一起来拿书包了，林天天这样想着。不过，那岂不是显得我胆子很小？要是让乔麦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被他嘲笑呢。
一想到要被乔麦笑话，不服输的劲头又上来了。胆子大起来，从中庭慢慢爬上楼梯。
越往上爬，那咚咚咚的怪声就越发清晰。林天天又害怕起来。想到自己最近都没怎么搭理乔麦。一开始，他还很积极地讨好她，感谢她拖着病体还组建了拉拉队，不远万里来到海棠溪为他们助阵。她却依然摆出一副孤傲的神情。后来他忙于训练，满脑子都是篮球，也就不怎么热情讨好了。
她有点后悔，要是自己不故意对他那么冷淡，就可以拉着他训练完一起来参加乐队的排练，然后就可以让他陪自己来取书包。他一定会来的。不过，说到排练，乔麦可什么乐器也不会。为什么他就不能会点什么呢？哪怕会吹口哨也行啊。
这一番胡思乱想多少让林天天消解了一点惧意。但那怪声并未停止，而且越来越近了。她已爬上三楼的走廊，漆黑一片，只有一弯残月让她可以摸索着慢慢前进。
17班的教室里空无一人。
林天天走到自己桌前，背好书包，走出教室，正要原路返回，忽然听见那咚咚咚的怪声里隐约掺杂着人声，从走廊尽头拐角处的楼梯口传来。
和杜总的故事越来越像了。只不过怪声的节奏似乎比他形容的更加急促。
林天天原地犹豫了半分钟，好奇心终于战胜恐惧，慢慢向那楼梯口挪去。
咚，咚，咚。
为了压制心头的紧张，她开始强装淡定，若无其事地唱起排练的那首歌。一边轻轻哼唱，一边靠近那个拐角。
终于，她来到了拐角，也听清楚了那怪声里掺杂的人声。和杜总的故事里不同的是，这是个男生的声音。
相同的是，它也在数数——
24，24，24，24，24……
林天天的恐惧到达了极点，几乎就要逃跑。可来都来了，不看一眼，怎么也说不过去。一咬牙，大声唱着歌，猛地一下，转过了拐角。
下一秒钟，她就听到了两声尖叫。一个来自那男生。
更大的那声，来自她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