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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一章 ...

  •   “帅哥!来一杯橙汁。”可遇将盒子往桌上一搁,热络地与台内的调酒师招呼。
      “收到!”崇安倒杯橙汁给她,“每次来都喝果汁,让我这位世界级英俊调酒师英雄无用武之地。”
      崇安把盒子收好,另外拿出只盒子在她眼前晃了晃,说:“私人奉送你一份新鲜美味的巧克力蛋糕,待会儿记得带走。”
      “今天生意很好啊!”她瞄一眼四周,“还说英雄无用武之地。昨天小忆说头痛,好点没有?”
      “感冒,小意思!你也知道她,每次生病都不肯吃药,我劝得嘴巴都干了,后来动用武力才凑效。”
      “你又欺负猪猪?”猪猪是崇安和小忆养的小狗,小忆对它比自己还宝贝,小忆一不听话,崇安就威胁说要杀了猪猪。
      小忆是可遇中学同学,后来考入同一所大学,看起来娇小温顺,其实倔得不得了,经常逼得可遇举白旗。
      “这次打算在哪里庆祝?”她拿来的盒子里装的是崇安准备送给小忆的周年纪念礼物,偷偷摸摸地不让小忆知道。拼图是幅猪猪的可爱玉照,整整三千片,能拼到他脑充血。
      “反正没你的份,告诉你做什么。”崇安糗她。
      “烛光晚餐了不起?”可遇口气酸酸地。
      “是了不起!谁叫你没有,找一个就不用嫉妒。”
      “真搞不懂你们这种人的心态,我自由自在又没碍着你们,非要找个人跟我绑在一起,缺德!”
      “这不叫缺德,” 崇安更正她的用词,“这叫关心。每年情人节都让你一个人孤零零地,我们多不好意思。”
      “谁说的?今年我有伴,还是一个快乐的情人节。”她和戚与悦联手吃遍全城美食,不知道多开心。
      “你不怕别人以为你们是女同志?”
      她伸手打他。
      “你没出现之前,小忆的情人节也和我一起过,你不担心她?好歹我也是你们的媒人,说话注意点!”
      “知道了媒人······我最近调出一种新酒,很棒!给个面子试试,我把属名权让给你。”
      “谢了!酒这种东西不适合我”。
      “话不能这么说,崇安再接再厉,“喝一点点酒,可以怡情养性,舒缓情绪,特别是我这个世界级调酒师调出的美酒,更不同凡响”。
      “我情绪这么好,哪里需要舒缓”。她一双眼睛随便乱瞄。
      酒吧的角落,有名男子借酒浇愁,五官轮廓,在灯光闪烁间显得有些眼熟。
      “你认识他?”崇安注意到她目光停止的时间过长。
      “也许认识。”她啜一口橙汁。
      “他来好几天了,每次都是打烊才走。”
      “是么?”她看清楚了,真的是他。他看上去很颓废、很落魄,完全不是以前她认识的那个人。他怎么能允许自己变成这样?
      “你要不要去劝劝他?”崇安说。
      “我不敢。”她说。
      崇安笑着说:“难道你以为他会打你?”
      “可能会。”一个人喝醉了,很多事都做得出来,何况他们积怨那么深,天晓得他会不会记恨到现在。
      她没胆子过去,那人却提个酒瓶趔趄着脚步过来。
      “真的是你。”他咧开嘴,目不转睛地瞪住她。
      她心里忽然升起一丝惭愧。他那种眼神,好像她欠了他什么似的,可实际上,她并没有欠他什么。她于是理直气壮地瞪回去。
      他靠着吧台,仰头灌了一口酒,又继续瞪住她。
      两个人这样对视,既无趣又可笑。她收回目光,对崇安说:“我要走了,把蛋糕给我。”
      “我这么让你讨厌?”他尽管喝醉了,眼神看上去却很清醒。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一刻的他,并不让人讨厌,只是叫她不知所措。
      “蛋糕。”崇安把蛋糕给她,对眼前的情形有些担忧。
      “我走了。”她对崇安说。面对一个不太正常同时喝醉了的男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远远避开。所有武器都有杀伤距离,她要退到射程之外。
      “留下来。”
      这是他第二次对她这么说。他眼中的咄咄逼人不见了,剩下的是落寞、是迷惘,甚至脆弱。这样的他,让她不忍心拒绝。
      “你想喝酒的话,我们换个地方。”她不喜欢酒吧,更不喜欢和人在酒吧里聊天。
      “好。”
      离酒吧不远,有一处休闲广场,有人散步,有人闲谈。她找了一处不太亮不太暗环境不太好的地方坐下。他早提了一大堆酒,一坐下就不停的喝。喝酒是他的自由,她无权也无意阻止。她等他开口。
      “我不在你面前出现,这些日子,你是不是很开心?”他问。
      “是。”有一份轻松稳定薪水不错的工作,有一个懒散随和的老板,有一些不必虚与委蛇的朋友,她过得的确很开心。
      “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有钱有地位有能力,”她说:“人也很帅。”又帅又多金的霍炜聪,尽管他的追求一度让她很烦燥,但多多少少还是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在你眼中呢?在你眼中,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自以为是,非常的自以为是。”
      “现在呢?你面前这个,是不是很无能、很没用、很可怜?”其实何须问她,这已是不争的事实。他往昔的自信、锐气,已被打得七零八落、荡然无存。
      “你······到底是失意,还是······失恋?”
      他纵声大笑。他一直在等她问,问他究竟怎么了。她问了,但不是因为关心,而是好奇。他真的很失败,她走之后发生什么事,她完全不关心,她真的一丁点儿也不在乎他。
      他疯了,她想,再喝下去,她怕他真的会疯掉。
      “别喝了。”她想取出他手里的酒,可他的力气很大,她未能得逞。
      “除了喝酒,我还能做什么······你告诉我,我还能做什么?”他看上去又沮丧又愤怒,他不甘心失败,但是除了承认自已的失败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这一刻,可遇真的很同情他。昔日意气风发的霍炜聪,落到只会借酒浇愁的田地,到底是什么样的打击,击溃了他所有的锋芒?
      “别再喝了,再喝下去,也不能解决问题。”
      “问题······没有问题要解决。”他扫她一眼,“你走吧!去走你要走的路······放心,我不会再打扰你了。”从她选择离开,他们走的路就不一样,或许,他们从来就在一条路上。
      此时,她的手机响起来,崇安担心她有什么事,打电话询问。
      “没事,我正要回去。”她对崇安说。她不想再陪着这个喝醉的疯子,听他讲疯话,他说得没错,她该走她要走的路。
      她没想到她接下来走的那条路通向医院。霍炜聪忽然蜷下身体,脸色变得很苍白,两道眉毛纠结在一起,牙关紧咬。
      他那么痛苦的样子,把她吓了一大跳,连忙向崇安求救。好在他只是轻微胃出血,死不了。
      “差点被他吓死。”可遇靠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犹有余悸。
      “你是留在医院,还是回家?”崇安问。
      “回家。”她已经又出钱又出力,难道还留下来侍侯他?医生都说他没事了。
      “我送你。”
      “不用,你先走吧,我想再坐一会儿······你没话问我吗?”崇安应该想知道她和霍炜聪是什么关系。
      “改天吧。”他在想要不要现在告诉小忆。他回去的时候,小忆已经睡着了。他决定问清楚可遇再告诉她。

      第二天上班之前,可遇去医院探望霍炜聪。他住的是一间三人病房,同房的是一位老伯,另一张床空着。老伯大概出散步了,剩下他一个人。
      他睡得很沉,面容凌乱不整,但很安静,她没有见过这副模样的霍炜聪,觉得很新鲜。
      他不那么盛气凌人的样子,其实蛮可爱的。
      她想,那个人真的是他,那个当初应聘时在公司楼下看到的人真的是他。她一度以为他们只是容貌相似,那个一脸灿烂笑容的大男孩,怎么可能是这位倨傲跋扈的小老板?原来,他们是同一个人;原来,她喜欢过他。
      她想得入神,没有注意到他已经醒来。
      “在想男朋友?”
      “嗯?”她一时未回过神来。
      “样子那么陶醉,不是思春是什么?”他嫉妒那个男人。
      “看来你很健康,不用再浪费住院费。”她冷冷地说。倘若她真的对他有一点点愧疚,现在也还清了。
      “20万用光了吗?这点小钱你也计较。”
      “小钱也是钱,”她站起来,“我要走了,你自己保重。”
      他是那个人又怎样?她喜欢过他一瞬间的灿烂笑容又怎样?他还是一个让人无法忍受的人。
      “你还会来看我吗?”他眼中不自觉流露出一丝祈求。他太孤单了,这么久以来,他一直在孤军奋战,即使他知道她讨厌自己,他还是很希望她能来陪陪他。
      她犹豫了一下,点头。他是一个病人,何必那么小器。
      可遇以为下午崇安和小忆会一起来。昨天是崇安看她太累了,放她一马,今天一定躲不过。吃过饭,崇安就来了,不过只是一个人。
      “你不等小忆下班一起来?”她笑嘻嘻地问。
      “我还没跟她说。”
      “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我有问必答。”她摆好受审的架式。
      “他是谁?”看得出来,他喜欢可遇。
      “他叫霍炜聪,是我以前那家公司老总的儿子。”她说,“他以前追过我。”
      “我听同事说,他有次讲醉话,说起有人要20万不要他,那个人······”
      “就是我。”她一口承认。
      “上次小忆动手术,那笔钱就是那20万里面的?你是因为那20万,所以拒绝他?”
      “怎么可能?”她笑,“看你表情这么沉重,放心!我和他不是被钱拆散的苦侣。我本来就烦得不得了,有没有那20万我都会走的,碰巧他老爸送钱给我要我离开他,我当然不客气。至于小忆要动手术,那是后来的事。我像是为了朋友牺牲爱情的那种伟大又倒霉的人吗?”
      “你打算什么办?”
      “通知他老爸领人。或许,会有酬金。”当然,要先征求他的意见,搞不好他是离家出走,早上给他一气,忘了问他发生了什么事,见到他一定要记得问。
      “你······真的没有喜欢过他?”崇安问。
      “你不是想让我和他凑合吧?”
      “我觉得他不错。”他由衷地说。
      “他醉成那样你也能看出他不错,”她啧啧有声,“你真是个人才!”
      “真的,男人的直觉告诉我,他很爱你,他会对你很好。”
      “男人的直觉?”她取笑他,“你这个男人的直觉还靠得住么?”她不会忘记以前他凭他男人的直觉误会小忆的上司企图染指小忆,差点闹出人命。
      “你不给机会,怎么验证?”他对自己的直觉很有信心。
      她挤出一脸假笑。这一对有做媒倾向的男女,完全不应该搭理,以为不抓紧时间她会滞销,她就那么差劲?
      “可遇,快来帮忙。”她的老板戚与悦在门外叫唤。
      老板亲自去取货,做店员的哪敢延慢,可遇忙跑出去帮忙。崇安堂堂一个男子汉,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崇安也在······谢谢!谢谢!”戚与悦笑容可掬,把最重的几摞留给他。
      这批拼图有一部分用戚与悦从大理拍回的照片制成。可遇一直很羡慕戚与悦,一心血来潮,可以背个相机,无拘无束地四处远游。
      崇安走了没多久,小忆的电话就打来了。
      “可遇,你待在店里乖乖地别动,我下了班就去找你。”小忆语气强硬。
      “知道了,知道了。”她唯唯诺诺。该死的崇安,他就不能让她喘口气?尽忠也不必这么迫不及待。
      小忆的下班时间是五点,她五点二十就赶到店里。她在下班高峰期只用了二十分钟完成平日半个多小时才能完成的路程。
      “又在路上勾搭摩托骑士?”不然,她那里会这么迅速?
      “又让你看出来了。”她已经努力不让身上存有迎风奔驰的痕迹。
      “还用看?”可遇说,“算算时间就知道。”
      “不许告诉崇安。”崇安什么都好,就是醋劲太大了,让他知道她乱上陌生男人的车,他不发飙才怪。
      “他活该?我才不告诉他你又多了一次红杏出墙的机会。”
      “不说这些,说你吧!”小忆眼中露出兴奋,“我早就听说霍炜聪冲冠一怒为红颜,父子俩反目成仇,想不到那个红颜就是你。”
      “你胡说八道什么?”她听不太明白。
      “他放着好好的太子爷不做,另起炉灶,和他老爸杠上,就因为他老爸棒打鸳鸯拆散了你们,你别说你什么也不知道。”
      “你是说他跟他老爸闹翻了?”可遇问。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小忆边笑边摇头,“我真是服了你!”
      “我跟他本来就没什么,更何况我拿了钱,辞了职,什么瓜葛都没了,我难道还去打听后来发生什么事?”她才没那么无聊。
      “还以为你红鸾星动。”小忆叹口气。
      “我都跟崇安讲了一遍了,他没告诉你吗?红鸾星动······有时间你多帮崇安想想怎么清除你身边那些狂蜂浪蝶吧!”
      “霍炜聪斗不过他老爸,借酒浇愁,这么巧让你遇到,是不是代表你们很有缘?”小忆锲而不舍。
      “他输得很惨吗?”喝到胃出血。
      “大家都说他休想爬起来,除非,他向他老爸投降,”小忆说,“你也知道,霍老总是出了名凶狠狡诈的食人鱼,他要不是他儿子,早就连骨头都不剩了······你等一下是不是去看他?我陪你去。”
      “不行!你也不可以背着我找他,否则,我就把你乱坐车的事告诉崇安。”她想见霍炜聪一定没有好事。
      “不是吧?!她们把他吹得那么帅,我见识一下不行?再说,他也不是你什么人对不对?”
      “你说什么都没用,你若去找他,我就告密。”不先作预防,哪天她被小忆卖了都不知道。
      她挑了一幅三百片的山水小景,预备给霍炜聪打发时间。拼拼图有时可以调节情绪,陶冶性情,不知道在他身上会起什么作用。
      病房里一个人都没有。
      “看不到我很失望?”他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我现在才真的失望。”她走进病房,找张椅子坐下。
      “是吗?”他笑,“那你还赖着不走?”
      “别着急,我很快就走。”
      “拿的什么?给我的吗?”他看到她手上的袋子,伸手过来要。
      “我说过给你吗?”她把袋子放到身后,“你是拿来给儿童病房的小朋友的,没你什么事。”她现在改变主意了,她宁可拿拼图逗某位小朋友开心也不给他。
      “无缘无故有位陌生阿姨送东西,当心小孩父母把你当人贩子。”
      “这个不劳你费心。”
      他躺到床上,用手枕着头,笑嘻嘻地问:“你没有东西送我,又没有话安慰我,难道你专门跑来跟我斗嘴?”
      “他们说你为了我和你爸闹翻,是不是真的?”她问。
      “如果我说是,你会不会内疚?”他双目炯炯发亮。
      “不会。”可遇斩钉截铁。
      他看着她,忽然很开心的笑起来。她的表情很有趣。他很久没有笑得这么频繁,笑得他的脸颊都有一点痛。
      尽管他的笑容很灿烂,很养眼,可遇还是忍不住生气。她觉得还是离开比较好。
      他叫住她。“你不听答案?”
      她回头望着他,心里开始数数,要是数到十下还听不到答案,她就走。
      “我也不知道。”他自嘲的笑笑,笑容里泛起一丝凄凉。原因并不重要,重要的,由此证明他只能是手下败将。
      “别再斗了。你们是父子,弄到势不两立,有什么好?”她一时心软,好言相劝。
      “我现在这样,是不是很可怜?”他问。
      她不说话。
      “如果我一直住院,可以天天看到你,也挺不错。”他笑,嘴角勾着深深地嘲讽。这样的笑容,让可遇有点感伤。
      “你爸是存心针对你,再硬拼下去,只有跌得更重。他是大集团,有钱有势有关系,根本没人肯站到你这边,你有三头六臂也没用。
      “你是在安慰我?”
      “大概是吧。”她说。
      “那你真是不会安慰人,”他说,“你安慰人的技术这么差,该送点礼物补偿一下。”
      她把拼图给他。
      “果然是给小朋友的,”他看着盒面上的图,问,“这是哪里?”
      “不知道。”戚与悦去的地方,有很多不出名,她哪里记得那么多。
      “你明天来的时候,我给你看成果。”三百片,小意思!
      可遇第二天依约前去,病房里又是一个人也没有。她走到窗前,看下面草坪上大家散步消遣。有个小孩子抱个皮球,绕着一株树不停地转圈。
      没多久那位同房的老伯回来,他看到可遇,说:“你来了很久吗?不用等啦!他已经出院了。”
      “他什么时候出院的?”他很意外。
      “今天上午,”老伯取出一个信封给她,“他走之前,托我把这个给你。”
      “谢谢!”
      她抽出里面的信,有样东西被带了出来,掉在地上。她拾起来一看,原来是一片拼图。
      那封信很短:
      “看不到我,有没有一点点失望?
      我想,这样的告别方式,会让你印象比较深刻。是不是舍不得我?我向你保证,我们不久之后就会再见。这片拼图留给你,我心中那个空白的位置,也将永远为你等候。
      是不是觉得很肉麻?那就好,肉麻会让你印象更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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