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时月十九日》醉茶TWT

5、“有点好感”

　　书雁正为下一节的日语课做准备，翻开日语书问道：“万楂，你的作业写了吗？借我看看。”
　　“哪题？”万楂拿出书回答。
　　凌清在一旁默默围观。这是她第一次看见日语书内容，大都是不懂的文字和简易的图画。
　　“这是什么意思啊？”她指着一行日文。
　　书雁热心解答：“汉堡包啊，ハンバーガー。”
　　凌清用不太标准的发音跟读：“那这个呢？”
　　“サンドイッチ，三明治”。
　　“sandoyiji,怎么都是吃的？”
　　“还有更多的呢，”书雁翻找着。只见一面大大的便利店简笔画，画着满满的食物，旁边还有一小栏文字备注。
　　“哇啊，这么多，”凌清看得津津有味。
　　万楂察觉到一旁的动静，对凌清的“好学”发表看法：“英语课代表叛变了。”
　　书雁碰了碰前桌笑道：“你看，英语课代表想学日语了。”
　　柯威对此喜笑颜开：“你要是学日语，那我们班前五就是日语生的天下了。”
　　上次一调考试，班级前五名中只有凌清是英语生。她也因此被安排和日语生坐在一起。
　　刚想辩解，书里一句笔记引起她好奇：“这是什么意思啊？”
　　书雁羞涩解答：“这是我随手抄的，意思是我喜欢你。”
　　凌清的求知欲在此时达到顶峰。两人一个爱学一个肯教，明明是生物课，嘴里却不断蹦出日语来。
　　课间，苏九转身问道：“你知道你们的cp名是什么吗？”
　　“你和陆景漾的，”她兴致勃勃：“刚刚柯威说，你们的cp名叫清漾（清扬），笑死我了。”
　　“清漾？”凌清笑着重复。
　　“对啊，就是洗发水的牌子。那你再猜猜我们的cp名。”
　　“苏威？”她毫不犹豫回答。
　　苏九惊讶地一顿，便笑着继续：“你有没有听过一首歌，它的歌词是这么唱的。”
　　话音刚落，歌声从一旁传出：“苏威苏威~苏威……”信号瞬间接通，苏九跟随柯威的节奏开嗓。
　　但欢笑没一会儿，就被不凑巧的上课铃中断。
　　又是只属于英语生的课堂。黑板擦得干净，书本也准备就绪，同学们安静等候老师到来。
　　凌清注意到苏九桌面那陆景漾的同款牛奶，装作不经意问道：“这是谁的啊？”
　　“陆景漾的，柯威抢他的。”像是想到了什么，苏九缓缓补充：“你想喝可以去跟陆景漾要啊。”
　　“算了吧，我只是觉得这个牛奶的包装很好看，”她打着哈哈。如此方正小巧，穿着白色外衣的牛奶，实在是十分可爱，就算不提所属对象，它也让她十分心动。
　　下课铃响，老师前脚刚走，柯威后脚就冲了回来，跑到苏九身旁蹲下：“有个超级劲爆的消息你想不想听。”
　　“不想”她貌似猜到他想说的。
　　“你听我说嘛，真的很劲爆的~”柯威不自觉撒起娇。
　　“那你说啊，”苏九还在看小说。柯威得意：“刚刚问阿虎喜不喜欢她，他说‘有点好感’。”
　　苏九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哦，无聊。”
　　教室内人员又开始流动，风儿吹着发丝，带来秋日的暖意。
　　凌清对柯威的发言保持怀疑，只当是他开的玩笑，毕竟自己什么都没做，怎么能让陆景漾产生好感呢？
　　苏九的纸条及时解开困惑。
　　“今天早上你不是在学日语表白吗，柯威就帮你试探陆景漾，他问如果你和他表白，他会不会拒绝，他说不知道，到时候再说。然后柯威又问他喜不喜欢你，他说有点好感。”
　　“陆景漾说他不想谈恋爱，我理解的意思是，他有点喜欢你，但是他不想谈恋爱。其实我觉得你们现在的状态挺好的，我可没说让你和他表白，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不是单向奔赴！”
　　“我没告诉别人，我叫柯威别说出去了，因为你知道谣言的力量很可怕，等一下传到陆景漾耳朵里就不好了。你自己衡量吧，我还是很看好你们哒。”
　　看着“他有点喜欢你”的字眼，凌清忍不住想要分享喜悦。
　　轻碰一下同桌的胳膊，书雁靠近：“怎么了？”
　　凌清手指着那句话，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笑。同桌看到后也高兴起来，还调侃她好事将近。
　　正欢喜着，柯威拿出陆景漾同桌制作的“东南西北”，邀请凌清试玩。
　　收到口令，他边看内容边走：“诶，没抽中，看来缘分有点浅啊。”
　　“抽到什么，我看看，”书雁好奇。
　　“东南西北”里写满了各种奇怪词汇。其中最让凌清觉得好笑的是“清虎两情相悦”。
　　还想再看看“东南西北”的内容，却被柯威收回：“一人只能玩一次。”
　　“东南西北”回到张侯手中，他一看到陆景漾回来，就举起手并大声念着内容。许多同学被吸引注意，在各自位置上站着、坐着围观。
　　陆景漾想要制止，却被座位中间的书堆拦住，又立即从前面绕过去抓他。
　　张侯撒腿就跑。两人在教室和走廊狂奔，掀起一阵又一阵狂风，比头顶的风扇还要给力。
　　大家都笑着围观这精彩刺激的追逐。偶有进出教室的同学被疾驰的身影吓到，还有男生伸手设限，帮助张侯逃跑。
　　只有凌清低着头，不敢直视陆景漾变得通红的脸。
　　好在这场闹剧在班主任到来前结束。
　　小万面无表情进入教室。她盯着记事本，轻叹一声后开始了这周的班会。
　　电脑屏幕随即放出班级名单。其中几位同学的名字和身份证号都被标红。
　　凌清一眼看到自己排在第一的名字，带有显眼的红色。
　　赖小帅发出疑问：“为什么有的名字是红色的哦？”他的名字也被标红。
　　小万还在叮嘱：“你们看看身份证号有没有错啊，自己核对一下。”
　　“你们红色的等下再说，”她把表格上下滑动，以确保所有人都完成核对，最后倒回第一页停住。
　　注意到右侧的户籍地一栏，赖小帅欣喜地转过身：“你也是海锡的啊？”
　　凌清看着他点点头。
　　“那你会不会说家乡话哦？”
　　她尴尬摇摇头：“我不会。”
　　“诶，那你……”
　　小万将他的热情浇灭：“都坐好来，认真听，这是对你们很重要的事。”
　　赖小帅乖乖转回身。
　　经过讲解，同学们知道了报名所需的各种原件、复印件等材料，个别情况较为特殊的还需出生证明等证件。
　　“就是你们红色名字的啊，最近可能要忙一点，你们外省的程序更多。”小万提醒道。
　　但目前较忙的，反而是另一名同学。
　　葭忆这几天一直在办公室和教务处来回跑，又是检讨又是保证书，还得想好怎样跟爸妈汇报。
　　凌清想要找寻玩伴，也只偶有发现座位上发呆的背影。
　　玩伴看到来访人员后脸色微变：“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玩啊，”凌清笑嘻嘻坐下：“你在干嘛啊？”
　　葭忆把手里的纸团丢在桌面：“没干嘛。”
　　“你看，我不在你都无聊到玩纸巾了，是有多离不开我呀。”
　　“又说这些恶心话了是吧凌清！”
　　她调戏成功后开心不已，耳边却突然冲出一句：“你坐我位置干嘛？”
　　凌清连忙起身，扭头看向那人，一身黢黑的皮肤格外独特。
　　原来是“妇女之友”李荼。
　　“乱坐别人座位的哦，真没素质，”他翻着白眼，壮硕的身型缓缓落座。
　　“嘿，你才没素质呢，我刚坐下没多久好吧。”
　　“自己又不是没位置，跑过来干嘛，挤死了。”
　　“就是你回来才变挤了啊，空气都浑浊了，”她说着用手掩住口鼻。
　　葭忆随后加入：“就是哦，过来干嘛，快回自己位置去。”
　　闻言，凌清立即作出难过的样子：“什么，你居然赶我走，真的舍得吗？”
　　“哎呀，快走吧你，”玩伴毫不留情。
　　“就是咯，都有新朋友了还过来干嘛，”李荼翻起他嚣张的上唇。
　　“什么新朋友，”她看着两人：“同桌之间聊天很正常啊。”
　　“哎哟，装起来了，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现在什么情况，”李荼坏笑着斜眼看她，嘴里不停“啧啧”道。
　　凌清紧张地看向葭忆，但她的表情依旧冷漠，没有变化，只摇摇头叹气。
　　抬头朝正前方看去，陆景漾正背靠墙坐着和同桌打闹。
　　玩着玩着，他单手抓住赖小帅的后颈，笑着低头靠近。赖小帅双手不停挣扎。
　　张侯马上起哄：“打人啦，打人啊！”柯威也跟着喊道：“阿虎会打人啊。”
　　于是陆景漾放开赖小帅，转身假装要对他们动手。柯威环顾四周，好像在搜寻谁的身影。
　　凌清立刻蹲下想把自己藏起来，结果地方太挤蹲不下去。
　　葭忆暂停聊天，满是不解：“你干嘛？发什么神经。”
　　她有些不知所措：“没什么，我回去了。”说着从狭小的空间一步跨着一步离开。
　　回到座位，柯威莫名激动：“你有没有看到他打人哦，小心点，阿虎有暴力倾向。”
　　其实她早就目睹过陆景漾与男生间的小打小闹，受害者身上都或多或少留下了被打过的痕迹。他们似乎一致认为，他是战力仅次于李荼的存在。

　　午饭时，凌清想让葭忆暂时放下手机的烦恼。找了许多话题后，她有种不好的预感：苏九好像不想理我。
　　就算再怎么无趣，她通常都会回复。可是今天，连平时沉默的沈瑚都主动说笑，苏九却只低头吃饭。
　　回宿舍的路上，凌清悄悄询问：“苏九是不是心情不好啊？还是我的错觉，感觉她不想理我。”
　　“我看出来了”，葭忆坦率回答：“她就是不想理你。”没等凌清再问，她继续解释：“别人传给你的纸条就是想让你自己看的，你还拿给别人看，是我也会生气。”
　　凌清顿时醒悟，原来自己得意到忘了形，竟忽视那“别说出去”的忠告。
　　一切好像跟以往没有不同，只是细节处有了不为人知的改变。
　　在阳台玩笑的时光一如既往。凌清说着，她们笑着，只是无论有多好笑，但凡是她所说的，苏九都不会有所反应。即使最后只剩她们两人，凌清的搭话也无人理会。
　　被忽视的日子就这样持续。渐渐地，她自觉减少在苏九面前出现的频率，午休时也躲在葭忆宿舍，直到睡觉铃声响起。
　　不知是“冷战”的第几天，凌清忍不住倾诉自己的委屈与反思，在表露被人忽略，被当作透明人的心酸时，竟还流下眼泪。
　　葭忆第一次看到她哭，又是安慰又是劝说其要接受现实，毕竟都是自己造成的后果。
　　倾诉结束，凌清感觉心里好受了些，便回宿舍拿纸擦鼻涕。
　　她刚对着镜子整理好仪容，沐榆就发现了她哭红的眼：“怎么了小清。”
　　本已平复的心情因为一句问候再次破防，凌清眼眶更加通红，泪水奔涌而出：“我没事，没事，”她摆摆手。
　　沐榆凑近：“你这还没事啊，都哭成什么样了。”
　　凌清仍摆手说没事，并试图在通红的脸上挤出笑容。
　　“你这是笑还是哭啊，怎么又哭又笑的，”沐榆帮忙擦着眼泪安慰。
　　忙活了好一阵，她才将这几日的心酸都哭尽。
　　她想清楚了，如果苏九不愿意原谅，那也是自己活该，只希望时间可以缓解自己失去朋友的不舍与难过。
　　带着“我也不要再理苏姐”的决心，凌清来到教室，刚坐下，就发现桌面的来信：
　　听沈瑚说你今天中午哭了，抱歉，没有及时安慰你，让你心情不美丽了，我感到深恶痛绝！
　　其实那天之后，确实感觉和你有点疏远，所以才避免了接触，你只是太开心了，才想和别人分享。现在误会解开了，我们还是好朋友吧？是吧是吧？
　　凌清看看纸条，再看看面前娇小的背影，刚才的决心一下被抛掷脑后，她赶忙找出好看的便签，将心意全部发泄：
　　当然是好朋友啦！！！呜呜呜，我太开心了，还以为以后都不能和你一起玩了，太好了太好了/(ㄒoㄒ)/~~
　　收到回复，苏九与凌清对视微笑。
　　柯威不合时宜地打趣：“哟，和好啦？”然后得到了苏九的一顿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