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之齐天大圣》顾长绝

5、气沉丹田 下

　　凉风嗖嗖，我站在山顶，抬头看天上的月亮，不知道孙悟空把我带到这上面来是干嘛。
　　“今天月圆。”不知道是不是看出我朽木不可雕，孙悟空没好气的开口解释：“魔力大盛，正好适合你修炼，即使没内丹，能凝出来一点是一点，免得又动不动晕倒。”显然，对于我之前几天的症状，他也十分不耐。

　　被这样当面指责类似于无能的话语，我只能干笑，老老实实的跟着他盘腿坐下，摆起了打坐的架势。
　　“在丹田内运气，沉下心来，感受四周的气息流动，调用周身循环，吸收天地灵气。”难得做一回老师的孙悟空这样说着，我看他的模样也能感觉的出来与刚刚有所不同。
　　但是对我自己而言，还是两眼一抹黑，根本不会。丹田在哪里？怎么感受气息流动，哪里又是周身血脉循环？
　　毫无头绪，憋了又憋，我终于开口：“还是不会……”底气颇有些不足，真不想让这人以为我是个笨蛋。

　　果然，本来就耐性不足的孙悟空一个跟头站起来，弯腰凑到我跟前瞅了一眼，啐了一口道：“你继续，俺老孙来帮你。”
　　怎么帮？我还没问出来，就见眼前这人渐渐变小变小，再一看，就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了。
　　人呢？！我对这种突如其来的状况感到恐惧，这种情绪在我上辈子二十几年的日子里都少见，不知道为什么，仅仅是孙悟空消失了而已。
　　在我的眼前。
　　“在这！”耳边突然响起声音，我忙回过头，却什么都没看见。不过那确实是孙悟空的声音没错。
　　还好，他还在这里。

　　“你在哪？”我疑惑的问，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些什么，我没在意，直到一个小黑点踩到了我的鼻尖上。
　　天啊，是孙悟空……
　　我瞬间哑掉，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了……我明明都见过同样的戏码不是么。
　　那变得玲珑袖珍的小东西此时还在我的鼻尖上跳来跳去，害得我觉得痒的厉害。但是我不敢打喷嚏，生怕一不小心，就把这个小东西吹跑了。
　　在我过去所见到的印象里都是嚣张的厉害的齐天大圣，此时正在我的鼻尖上。看他的模样，我心里不由自主的泛出了一丝怜爱的情绪来。
　　像个小孩子一般。

　　正走神间，鼻子狠狠的一痛，我“啊”了一声，刚想伸手捂住自己的鼻尖，又停下动作——若是压扁了鼻尖上的小人可不好——定睛看趴在鼻子上的人，孙悟空已经叫了起来：“听我说话！”
　　命令的语气在这种场合下说出来，反而让人觉得颇为可爱。我伸手到鼻子上弹了他一下：“什么？”刚刚肯定是他在我鼻子上干了什么，否则不会那么痛。
　　被我这样“欺凌”的孙大圣坚韧不拔的爬起来，我几乎听得到他气哼哼的声音：“我一会儿会进到你的肚子里去，顺着你的周身穴道给你提示，你只要跟着我运转气息就行了！”
　　我被这提示骇的心里一跳，进到我的身体里去？会死人的吧，又不是金刚铁骨，怎么能由得人在人身体家里进进出出？
　　不过转念一想，眼前这人，是进到过铁扇公主的肚子里去的……
　　大抵这个世界的人，生理系统同我所在的社会是不一样的吧。或许我用的这副皮囊，孙悟空进去，也是行得通的。
　　咬咬牙，我轻声问：“大圣？”
　　对方已经踩在我的鼻尖上跃跃欲试了，没好气的问：“还有什么事？”
　　“你进过铁扇公主的肚子对吧？”
　　“你怎么知道？”我可以感到本来正跳着的孙悟空停止了动作，声音里也有些讶异。
　　我自然是不好告诉他自己是从书上看的，只能道：“啊，是听别人说的。”
　　他相信了，静默了一会儿后道：“问这个作甚？”
　　“……听说你把她害的死去活来，不，不会这么对我吧？”这话问的好没骨气。我在心里率先唾弃了一下自己。
　　“放屁。”果然，对方也这么觉得，干净利落的甩了我两个字后他道：“我进去了，你坐好。集中精神！”后一句已经颇具严厉，看样子我动不动走神的爱好被他深恶痛绝。
　　虽然心里忐忑，但是我还是听从了他的话。闭上眼睛“吸收天地精华”起来。

　　没过多久，我就感觉到胸腔有一股莫名的感觉，算不上痛，却又不舒适，我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大概是由于孙悟空在我肚子里的缘故。
　　随着我努力调用那里的地方，这股不适感开始从胸腔移动，以顺时针开始绕着腹部转圈，并缓缓的游走于四肢之中，紧接其后的便是一股热流。
　　孙悟空在我的身体里。这个事实不知怎么的让我有些异样，不知名的奇异感充斥着胸腔，排不出来。
　　我是二郎真君。现在我大抵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如果不是这个梦太荒诞的话，那我确实就生活在道教里所描述的那个世界。
　　本来应该有面对陌生社会的恐惧，我对它一丝一毫都不了解，它甚至连“古代”都算不上，神仙妖怪这种我受了二十几年无神论教育的人完全没法相信的东西都活生生的存在。
　　然而偏偏没有。从不曾觉得不安和恐惧，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想大概还是由于身体里的熟悉感吧。
　　所谓“刻在灵魂里的东西”。倘若我真的是二郎真君的话。
　　还在想，心房处一痛，我不明所以的低头后突然想起来，大概是又走神了，运气没跟上……
　　孙悟空，还真是个急躁的家伙啊。

　　又过了约莫一刻钟，我鼻子痒的厉害，对着月亮酝酿了好半天，一个喷嚏终于打了出来。一眨眼间，面前就站了一个人。
　　“看什么看！”对方却没好气，态度恶劣的很，孙悟空骂了一声，转身走到崖边，一个纵身，跳了下去。
　　我想了没想，跟着后面，也跳了下去。
　　……扑通一声掉进水潭里我才想起来，刚刚我们是在水帘洞上面的山顶上。
　　“爷爷我下来洗澡，你下来干什么？”在我旁边浮出水面的孙悟空抹了一把脸后问，我让他问的一愣，自己也是莫名其妙。
　　我跳下来干嘛？
　　只是刚刚那一刻看他跳下去，身体就好像有了自己的意志一般。
　　真是邪门。
　　“啧啧啧，”孙大圣在一旁嗒嘴：“我说杨戬，”他同我说话，怎么都喜欢这么开头，没出声，我偏头看他。
　　“平时看不出来，你一肚子都是些什么秽物啊，按理说你是神仙，有道是仙风道骨，怎么身子比那铁扇公主还乱？！”
　　我眨了眨眼，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听这话的意思，感情这神仙的身体构造，同凡人还不一样？
　　“你虽不如我，法力却也算得上数一数二，无论怎样体内气血也不应该那么凝滞才对，”他皱眉想了想：“反而像是犯了禁条一般。”
　　我心里一突，面上却还是没有什么表示，只能搭话：“我不是确实是犯了天条么。”
　　“切！”孙悟空却仿佛我说了什么笑话一般：“那天条算什么东西，玉帝老儿神经兮兮不辨好坏，若说这个，爷爷我都不知犯了多少次！”他一甩手，水珠溅了我一脸：“再者说了，就你，”说到这孙悟空顿了一顿，神色间有些不屑又有些很铁不成钢般的道：“别人犯了天条我信，你？你这守天条守的比谁都厉害的二郎真君？！不可能！”
　　“定是那玉帝看你不爽，随便给你拉了个名目定个罪啦！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说到这孙悟空好似来了精神，凑到我跟前道：“只是以前都只是罚你去守守南天门扫扫太极殿，怎么这次让你跑去轮回。这倒是奇怪的很。”
　　我在后面无言，看样子孙悟空果然同二郎真君熟悉的很。只是心里对他说的话却不怎么相信，别的不说，之前做的那个梦太真实，梦里“我”确实是平心静气甚至带着些可谓自我惩处的快意的接受了处罚，连“宽大处理”都没接受。
　　绝对不像是又被诬陷。

　　“我以前，同大圣很熟吗？”
　　这个问题在我心里盘旋几天，终于被提起。就我所知道的，以我曾在孙悟空大闹天宫的时候敲他闷棍的背景，怎么说二人关系都不能算得上和善。而自从我到了这个世界，所见到的人，除了那位高小姐，就只有孙悟空了。
　　更遑论他还不辞劳苦的带我会花果山，护我安全，替我挡开妖魔，还要帮一无所知的我从头学习吐纳呼吸之法。
　　这怎么也不像是向来潇洒自在的齐天大圣会做的事情。
　　听了我问话，本来在水中有些欢喜的孙悟空停了动作，瞬间露出有些落寞的表情来，这难得一见的表情倒让我难受了一番。
　　“你陪我打了九千架。”他说。
　　“在西天的时候。”
　　只可惜，现如今，你都忘了。
　　我听见了。

作者有话说

　　写得好艰难 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