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冒雨逛菜市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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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婉想，若向正浩最终落到被动的处境，处处受向正卿掣肘，也只能怨他自身能力不足。
“老公，别想这么多，正卿还没进厂呢，你也不知道她究竟实力如何。”叶婉蠕了蠕身子，抱着向正浩，温柔安抚道：“而且这几年你在厂里尽心尽力，家里的事也没少操心，爸肯定看在眼里。”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话，叶婉不敢说，怕伤了向正浩的自尊心。
“不要低估她的能力，一直以来，我各方面都被她碾压。如她所言，我能做的，她能做，我不能做的，她也能做，甚至会比我做得更好。你别以为她狂妄自大，我了解她，没有绝对的把握，她不会把话说得这么满。”
“这么厉害，各方面都能碾压你？”
“你说学习，我是专科，她是研究生，我不如她吧。你说工作，爸要不是有个电子厂给我混，我能找到什么高薪体面的工作。”向正浩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生活上你就比她表现好呀，你看你多会做人，大家都喜欢你。”
“是，我会做人，对谁都客客气气，很圆滑，贯会说一些场面话。但正卿只需要舒舒坦坦地做她自己，使起小性子来，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从她那儿挣不到几分薄面。也许别人不喜欢她，可敬畏她。换作是你，你愿意像我这么虚伪地活着，还是像她那样率性而为？”
叶婉沉思良久。
何尝不想像向正卿那般英勇，有什么不快，当场就给人难堪。从容镇定，语气犀利，却不逞凶斗狠。逻辑清晰，条理分明，每每将别人怼得哑口无言。
可她做不到，她不曾顶撞过任何人，哪怕受了气，也习惯逆来顺受。
大概是叶婉沉思太久了，向正浩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终于有了困意。
“睡了睡了，老婆，我可算困了。”
“嗯嗯，快睡吧。”
和向正浩聊了几句，他把心事说出来后倒是好睡了，换叶婉失眠了。
在脑海里复盘着这一天和向正卿的接触，试图判断小姑子的品性。分析来分析去，叶婉分不清楚向正卿的立场是友是敌。
她把自己护到身后，从七大姑八大姨中解救自己时，觉得她是善意的。可一转头，她就直言不讳说要争家产。她拒绝自己帮她整理房间，态度坚决，很见外，犹疑她把自己当外人。可一转头，她又对她的亲生母亲含沙射影，只因为婆婆念叨了自己两句。
她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啊？！
窗外下着小雨，向正卿洗漱好，拉开窗帘，开了窗，呼吸着早晨清新的空气。
“米也快没了，顺便买一袋回来。”李淑芬站在门口，冲着叶婉的背影，嘱咐道：“去市场里面买，那里的米便宜些。”
“好的，妈。”
向正卿闻声探头看，正好看到叶婉撑着伞走进雨幕中，身影有些单薄。
她敛着眸，当即关上窗户，大步流星下楼去。
“正卿，你这么早起来干嘛？”李淑芬看到女儿下楼，问：“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哪有你和嫂子起得早。”
“妈上年纪了，睡眠少，不像你们年轻人。”
“嫂子也是年轻人，她怎么也起这么早。”
李淑芬很识趣，没搭腔。
“我看嫂子出门去了，这么早出门做什么？”
“……她去买菜。”
“小区门口就有生鲜超市，为什么要去菜市场，那里离家一公里路。”
“……那里的菜好些，又新鲜又便宜。”
向正卿笑了笑，说：“妈，你真会持家。”
李淑芬没听出向正卿话里的反讽之意，真当她夸自己，笑道：“过日子不就得精打细算。”
“哥买车的时候怎么就不精打细算了？”
李淑芬被向正卿呛得说不出话，脸色立马拉下来，想起昨晚的事，顿觉委屈。她说：“你这孩子，这次回来怎么处处和妈作对，妈是哪里亏待你了？”
“妈，你对我很好，疼我爱我，不曾亏待过我。我只是就事论事，没有要和你作对的意思，你不要瞎想。”
“还说没有，昨晚吃饭的时候，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批评我？”
“昨晚我还在批评爸和哥呢，你怎么不说。”
想想也是，女儿就是个直言直语的人，被她这么一说，似乎没有针对自己。
李淑芬当下便释怀了。
“你这一张嘴呀，可真是得理不饶人。”李淑芬嗔道。
见李淑芬的神色缓和下来，向正卿陪着笑，说：“妈，我出去一趟。”
“外面下着雨呢，你干嘛去？”
向正卿换了鞋，拿上雨伞，开了门，留下一句：“我去市场看看又新鲜又便宜的菜。”
“……”李淑芬嘴巴张了张，想喊住向正卿，可又忙着细品女儿的话有没有阴阳怪气的成分，没来得及出声。
向正卿腿长步子大，不多时就赶上叶婉。
“嫂子。”
叶婉听到声音，一回头就看见向正卿举着伞出现在身后。她很诧异：“正卿？”
向正卿微微一笑，说：“走吧，我也去市场。”
“……你有什么要买的，打个电话说一声就是了，何必冒雨出来。”
“我没有你的电话号码。”
叶婉想，向正卿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不知道自己的电话号码不晓得问吗。“那你要买什么，我去买。”
“我没什么要买的，出来瞎逛。”
“……”叶婉满脸狐疑。谁会一大早冒着雨出门，就为了逛菜市场。
“走吧。”向正卿说。
向正卿放慢脚步，和叶婉并行。
叶婉还在为向正卿出来瞎逛的鬼话持半信半疑的态度，一路心思流转。得出的结论是向正卿是不是有话要对她说，而这些话可能不太方便在家里说。
思及此，她就等着向正卿开口，同时猜测着向正卿要和她说什么。
毫无头绪。
眼看要到菜市场入口了，向正卿丝毫没有要开口的迹象，叶婉不禁悄悄觑了她几眼。
感受到叶婉的目光，向正卿侧头定定看着她，眼带问询之色。
但见向正卿的眼色，叶婉知道自己想多了。她眼神闪烁，干笑了声，说：“这里就是菜市场了。”
“……我知道。”
“……”叶婉尴尬地抿着唇，低着头，迈上台阶，暗恼自己多此一举的介绍。
向正卿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还需要自己来告诉她这里是菜市场！
两人收了伞，一前一后进入人声鼎沸的菜市场。
市场不大，买菜的人又多，走道显得很拥挤。地板黏糊糊的，又湿又滑，真不是个适合瞎逛的地方。
一路进来，向正卿走在叶婉身侧，不时抬起手格挡着过往的行人，像个保镖，把叶婉护在臂弯内。
下意识的举动在叶婉心里淌过一丝暖意。
“正卿，今天想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就买什么，我不挑。”
外面下着雨，叶婉的心情却难得明媚。
每次问向家人同样的问题，向家人要么指定菜品，要么回答“随便”、“你看着买”、“都行”，没有人问过她想吃什么。
而向正卿到底和向家别的人不一样。
买好菜，向正卿先叶婉一步付了钱，随后把菜提在手里，那么自然。
“给我提吧。”叶婉说。
“不用。”向正卿躲开叶婉伸过来接袋子的手，说：“走吧，买米去。”
“……你怎么知道要买米？”
“……妈告诉我的，怕你拿不动，要我来帮忙。”向正卿的谎话张口就来，顺带帮嫂子和妈妈搞好婆媳关系，真是机灵。
“妈……让你来的？”叶婉显然不信。
“是。”
叶婉宁愿相信向正卿来菜市场瞎逛的鬼话，也不相信婆婆让她来帮忙的鬼话。
分明在离家两百米的生鲜超市可以买到的东西，却为了省几块钱差遣自己来一公里外的菜市场买。如此不体恤自己的婆婆，怎会使唤这个宝贝女儿来帮忙。
叶婉不傻，但她不能拆穿向正卿。若想拆穿这个谎言，势必要说到婆婆的是非，不是明智之举。
从菜市场出来，叶婉一身轻，手上除了一把雨伞，别无他物。
她三番两次请求向正卿匀一些东西给她提，都被向正卿拒绝。
撑着伞往回走，叶婉又不死心地说：“正卿，东西太重了，你给我提一些吧。”
向正卿无奈叹了口气，拗不过叶婉，递了一个袋子给她。
袋子里面装的是两把小葱。
“……”叶婉哭笑不得，拿向正卿一点办法都没有，认命地接过袋子。
向正卿一手撑着伞，另一只手提着一家人一天的口粮，还有一袋米被她抱在怀里。
饶是自己力气大，拿着这么多东西也感到吃力，一想到自己若没有跟出来，羸弱的叶婉要拿着这么重的东西走一公里路，妈妈是怎么忍得下心的。
向正卿很不高兴，转头对叶婉说：“你以后别来这里买菜，这些东西在小区门口的生鲜超市就能买到，没必要走这么远过来买。”
“……妈说，菜市场里的东西更好。”叶婉心里叫苦，去哪里买菜也由不得自己呀。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冒雨逛菜市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