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与死神博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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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汤辣中带甜，冷的喝下去，热的上心头，说不清个中滋味。
放下杯子，拿起手机，不忘给叶婉发消息报平安。
“我到家了。”
李淑芬做好一碗汤面，端出来，却不见向正卿。
“正卿呢？”她问向东福。
“楼上，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李淑芬叹着气，刚要出声喊，就见向正卿下了楼。
“一回来就往楼上跑，你是松鼠吗，在外面捡了松子，要藏到窝里去？”李淑芬把碗放到餐桌上，说：“赶紧来吃。”
“来了。”向正卿懒洋洋走过去，乖乖坐下，埋头吃面。
李淑芬也坐了下来。
向正卿警惕地瞅了眼李淑芬，真是一点都按捺不住，还没等她吃完就着急着想打听什么。
“妈，有什么话快问，别这么盯着我。”
“你这孩子……”李淑芬嗔了一声，顿了顿，说：“叶婉她外婆怎么样了？”
“还能说话。”向正卿回想起老太太含糊的诅咒，回想起无力垂泪的叶婉，暗自叹息。
“那叶婉呢？”
“……也还能说话。”
“啧，我是问你她的心情怎么样，就没和你说点什么，埋怨你哥什么的。”
向正卿不答反问：“哥呢？”
“心情不好，房间里躲着呗。问你呢？”
向正卿摇摇头。叶婉同她说了许多话，没提向正浩，只有在债务上提了一嘴。这话不能和母亲说，免得她念叨个没完。
“你不知道他们闹什么别扭？”李淑芬显然不信。
“妈，他们夫妻俩的事让他们自己去处理，你别咸吃萝卜淡操心。”
“我不是关心嘛。叶婉没有像今天这样发过脾气，今天还咬了你哥来着。”
“嗯，兔子急了是会咬人的。”
“……”
旁听的向东福笑出了声，也不知道是短视频让他乐了，还是向正卿的话让他乐了。
李淑芬没好气瞟了他一眼，没了余话。向正卿顾左右而言他，问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
到了医院，叶父叶母的积极性大大降低。他们觉得这是叶婉自找的麻烦，心里有怨气。
检查、缴费、办住院手续等，叶婉一个人跑上跑下，好不容易把老太太安顿下来。
老人家为人比较刻薄，平日不太受人爱戴，卧病在榻，也没个邻里远亲来探望。而她虽是叶母的母亲，母女俩却并没有太深的感情。究其原因，还不是老太太极度重男轻女，对叶母的爱不多，要求的回报却不少。
说起来，叶母也是受害者，而今，她成为她的母亲，做着和她母亲一样的事情，让叶婉成为重男轻女思想下的受害者。
何其荒诞！
撇开亲疏不谈，能赡养老太太几十年，把屎把尿照料她，也算尽了孝道。不愿让老太太继续接受治疗，也是情理之中。
饶是老太太宠爱的儿子，不也放弃了。
ICU病房，一天好几千的费用，落在普通人身上，确实难以负担。何况老太太的情况并不乐观，明摆着死神胜率大，这钱就连医生都觉得花得冤枉。
奈何老太太不体谅子女，看不开，宁愿拖累子女，也要三番四次与死神博弈。
偏偏她有着顽强的生命力，撒泼打滚地向天借了几年寿命，不得不令人称奇。
老太太被推进重症监护室，家属无需陪护。
仨人站在病房走廊上，叶母看着手里的脸盆毛巾等一些日用杂物，一筹莫展。
晚上住哪？
“爸爸妈妈，你们回去吧，医院有我就行了。”叶婉说。
“ICU不让进，你留下来上哪待着去？”叶母问。
市医院离家远，两个小时的路程，天天来回也不是办法。留一个人守着，有什么事，医生可以及时找到家属。但问题是没地方睡呀，总不能花钱到外头住酒店去吧。
“我刚刚问过护士了，顶楼有专门提供给ICU病患家属的陪护床，我有地方歇脚。”
“收费不？”
“不收费。”
“那就好。”
叶婉无语。收费的话，难不成不让自己睡了。
“你那小姑子真是好管闲事，要不是她，哪来这些麻烦。她一句话，人给送医院来了，自己拍拍屁股走了，要我们劳碌奔波。”叶父怨声载道。
“爸爸……正卿已经帮我们很多忙了，外婆是我们的亲人，你总不能要求她留院陪护吧。”
“她就不该插手我们的家事，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看她说话那样子，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好了不得。”
“她没有！”
“女人就是愚蠢，不理智，说也说不通。正浩要是在，他也不会赞成把你外婆送来。”
“她很聪明。”叶婉忍不住辩驳。但父亲的话也不全是错，至少关于向正浩，他说对了。
向正浩当然不会同意，他怎会愿意出钱呢，巴不得外婆早点断气才好，一了百了。
“你怎么回事，我说一句你顶一句，嫁到了向家，就帮着向家人说话了？”
不想继续听父亲搬弄向正卿的是非，叶婉干脆闭嘴。这是在医院，一会惹他生气了，指不定要劈头盖脸数落她，打扰别人养病，还让人看了笑话。
“家里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做主了？这下如你愿了，你是不是很得意？”
“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也没见你和你外婆有多亲，非要把人送来治。你不为生计发愁，也不用赚钱，还不懂得心疼钱了？！”
“有这个孝心，不如帮家里改善一下生活条件，养你这么大不容易，你要懂得反哺。家里用钱的地方这么多，一年到头庄稼也卖不上几个钱，还要起早贪黑的，你怎么不心疼心疼我和你妈，啊？”
“这钱给医院就等于打了水漂。我还是那个意思，让你外婆安安生生地去，让家人轻松一点，没有负担地活着。如此对大家都是一种解脱，你好生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叶父还不死心，厉声相劝。
叶婉心如止水，不为所动。但凡父亲实实在在为她考虑也便罢了，然而他话里话外都是绑架。
结婚前，叶婉工作了几年，积蓄都用来反哺家里了。更别提父亲没给叶婉一分钱嫁妆，却像卖女儿一样，要了向家28万块的彩礼。
娘家人不重视的态度，叫叶婉在婆家安能不谦卑。
结婚才半年，又开始卖惨哭穷了。
见叶婉不说话，叶父以为她动摇了，接着道：“现在和医生说还来得及。”
“钱都交了。”
“没事，我找医院退。”
“爸爸……你们回去吧。”叶婉心意已决，不想再为此争执不休，真的很烦。
冥顽不灵的叶婉让叶父火冒三丈，当即指着叶婉的鼻子，凶巴巴道：“好，我把丑话说在前头，人是你执意要治的，这一趟下来，花了多少钱，都别指望我帮你还一分钱，你有本事就别让你那小姑子找上门来。”
叶婉从未指望过，父亲的担心未免太多余。
叶母亦是对叶婉满脸失望，冷着脸，把脸盆塞进叶婉怀里。对叶父说：“走吧，我们回去。”
活像叶婉犯了什么令人痛心疾首的错。
叶婉接过东西，目送父母离开，总算耳根清净了。
今天的事让叶婉切身感受到无视他人的否定，成全自己的想法，心里有多舒坦和充实。
独木难支，若没有向正卿的支持与帮助，她又如何能够顺利付诸行动，此刻多半只能在家自怨自艾了。
随着对向正卿的依赖加深，叶婉动了求变的心思。想像向正卿那般活得从容自在，不改变目前的生活处境，只会一直处于被动状态，压根没有能力支撑自己的内心。
而求变，首先，叶婉需要一份工作，需要一份收入。
日光灯把大厅照得俨然白昼，却是没有温度的，惨白，森冷。靠墙放了几张陪护床，空的，叶婉可以随意挑选。
这里只限重症监护室的家属休息，而重症监护室的病人是不允许家人陪护的，因此，病人家属若是离家近，断然不会住到这里来。
大厅空荡荡，也好，自在。
叶婉把脸盆塞进床底，坐在床沿，伸直双腿。脚尖并起，磕了磕，有些无所事事。
住院部环境清幽，窗外夜虫鸣，落在这个地方，便显得哀怨而凄凉。
不知不觉，夜已深。叶婉想，向正卿应是到家了吧。她摸出手机，看到向正卿报平安的消息，一看时间，已是两个小时前的了。
她赶紧给向正卿回了个消息过去。
“好，今天辛苦了，早点睡。”
除此之外，手机没有别的消息，也没有未接来电。
向正浩倒是挺有脾气，至今不闻不问不理不睬，仿佛主动联系叶婉了，丈夫的威严便会受到挑衅。
他可不纵容温顺纯良的妻子和自己叫板，以为自己的冷处理会令叶婉慌乱知错，殊不知叶婉根本不在意。
没等到向正卿的消息，想来，她今天开了8个小时的车，肯定很累，这时候大抵是睡下了。
洗澡回来，头发未干。叶婉把脚伸进被窝里，百无聊赖，习惯性打开抖音。刚刷过去一个视频，顿然想起向正卿的说法，于是又克制着自己，退出抖音。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与死神博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