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兔子急了也咬人 ...
-
向正浩突然被点名，看了看向正卿，又看了看李淑芬，有些无措。
“你哥笨手笨脚的，哪里会做这些事。”
“谁一生下来就会做事，还不是做多了，熟能生巧。”
“……我又没让你去，你哪来这么大意见。”
“你让我去，我反而没意见。”
“行行行，你那么爱做家务，以后都你做，行吧？”
“……”谁爱做家务了！
但现在不是理论的时候。
“没关系，我去。”叶婉说着就上楼。
向正卿堵在楼梯口，不让道。叶婉往旁边挪，她便往旁边堵。
居高临下望着叶婉，温柔的眼眸里泛着担忧。
“……”叶婉看着故意挡路的向正卿，一脸茫然。
“有什么事情比你外婆更重要？”向正卿低声问。
叶婉诧异地睁大眼睛，复又黯淡下来。
“我在露台听到你讲电话了，让我哥送你回去吧。”
叶婉沉默片刻，才缓缓移着步子，走回客厅。
“爸，妈，我要回一趟娘家，我外婆病重，医院下了病危通知，可能……可能……”叶婉没敢往下说，怕不吉利的话会应验。
沙发上的人齐刷刷看着叶婉，一时谁也没说话，酝酿着要说几句安慰的话。
向家父子的手机还响着欢快的音乐，此起彼伏。过了会儿，两人才反应过来，把手机锁上。李淑芬拿起遥控器，按下暂停键。
“怎么这么突然，之前也没听你提过。”向东福说。
“嗯，这次病发是比较突然。”
“是什么病？”
“脓毒血症，医生说是器官衰竭，没有太大的治疗意义。”
“器官衰竭的话，是难治。”
“你也看开点，你外婆毕竟这么大年纪了，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不要太难过。”李淑芬难得对叶婉说些贴心的话。
“嗯。”
“你外婆之前不也两次病危，别又是虚惊一场。”向正浩本意是想让叶婉不用太担心，但话说出来，令人不舒服。
向正卿冷冷觑着向正浩，不悦道：“别废话了，赶紧送嫂子回去。”
“……回她家四个小时的车程，没有高铁快，我来订车票，一会儿送她去车站。”向正浩不情愿送叶婉回家，送她回去，再折回来，半夜去了。他不留商讨的余地，紧接着对叶婉说：“老婆，你去收拾一下衣服啊，我来订票。”
在这种时候，向正浩竟不愿送她回家，叶婉的心凉透了。
且不说高铁确实比驾车快，但自己的家人病重，作为自己的丈夫，不该陪着回去探望吗？
委屈、伤心、失落、气愤，一股脑涌上心头。叶婉一语不发，压抑着交杂的心情，默默上楼。
向正卿看着擦肩而过的叶婉，怒了。
“你让嫂子一个人回去面对日薄西山的亲人，不陪伴，不作为，你还有没有担当了？”向正卿沉声斥责。
听到向正卿的话，隐忍着苦涩的叶婉俨然被触碰到痛处，顿时流下泪来。她加快脚步上了楼，不欲让人看到她的脆弱。
向正浩一看向正卿动怒，慌了，连忙加以解释：“主要是我明天还要上班，最近厂里这么多事，脱不开身。”
“厂里离了你不转了？你挺大能耐！”
“我这不是怕我一走，全部事情都堆给你做嘛。”
“事分轻重缓急，我不需要你体谅，多体谅体谅嫂子吧。”
“正浩，听正卿的，陪叶婉回去。”在大节上，李淑芬还是明理的。“她是你老婆，这个时候，她需要你。”
向正浩沉吟几秒，点点头，怯怯瞥了向正卿一眼，说：“好。”
“要是人没挺过去，你帮忙着点料理后事。”向东福交代道。
“知道了。”
向正卿余怒未消，抱着双臂，脸色阴沉。
向正浩自知理亏，灰溜溜上楼去。再不情愿，也得陪叶婉回一趟家。
回了房，看着叶婉眼角未干的泪光，向正浩不免恻隐。
“老婆，给我也拿两套衣服，我陪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回。”叶婉埋头叠衣服。
“刚刚把厂里的事安排给正卿了，我抽得开身。”
“工作优先，我的家人还没你的工作重要，是吗？”叶婉抬起头，眼眶又湿润了。
“这是两码事，你别混为一谈，我这不也是对你外婆的病情抱持乐观的态度嘛。”
“非要等她咽气，你才舍得抽出时间过去参加她的葬礼？”
“……我理解你的心情，你也别在这时候和我置气。”向正浩好声好气说：“把换洗的衣服收拾好，我在楼下等你。”
“不需要，我说了，我自己回去。”叶婉拉上拉链，提起包，向外走。
才不需要向正浩施舍般的陪伴与怜悯。
软言细语的向正浩一再被叶婉拒绝，隐隐烦躁着，却仍耐着性子劝道：“老婆，别闹了，心里有气，你可以朝我撒，但回还是得一起回。”
向正浩试图接过叶婉手里的提包，被她躲开。他拉住她，又弯身去抢。
叶婉突然生气了，提高声音吼道：“让开，我没有心情和你闹。”
被一贯温驯的叶婉这么一吼，向正浩愣住了。他始终攥着叶婉的手腕，不松动，仿佛在适应她的忤逆。
叶婉奋力挣脱，那只手却如坚实的藤蔓，越挣扎，越紧固。
“叶婉，你差不多得了，别胡搅蛮缠的。多大事，生气也得有个限度。我好言好语和你说，你还没完没了了是吧？”向正浩的语气陡然转冷。
没有一句道歉，句句是狡辩，如今反倒指责起叶婉来。
然而这一次，叶婉不惧畏，只是冷冷一笑。
看清一个人，未必需要很长时间，一件事足矣。而通过这件事，向正浩的虚荣、隐瞒、说谎、自私等劣迹叠加起来，令叶婉心灰意冷。
“你放开我。”
“不放！”向正浩也在气头上，偏不让叶婉得逞。
挣脱不掉，叶婉一气之下照着向正浩的手臂狠狠咬了一口。
“嗷……”向正浩吃痛，连忙松开手，怒把叶婉推开。
由于没掌握好力度，致使叶婉站立不稳，扑到梳妆台上，瓶瓶罐罐应声落地。
楼下的人听到动静，面面相觑。
向正卿率先反应过来，匆匆往楼上跑，一步三阶梯，直奔向正浩的房间。
老两口眼神交流着，终是放心不下，也跟着上了楼。
一进门，见到这一幕，向正卿心一沉，脸色出奇地难看。
她默不作声，目光阴冷盯着向正浩，拎起地上的包，转身搀着叶婉，把人带走。
向正浩自知把事情搞砸了，心乱如麻，捂着手臂，垂首不语。
叶婉泪花闪烁，模糊了视线，任由向正卿架着。思绪浑浑噩噩，跟在向正卿身边，又依稀感到心如止水的平静。
“这是怎么了？”李淑芬但见叶婉泫然欲泣的模样，关切道。
向东福打量着叶婉和怒而不发的向正卿，心知向正浩惹事了，等不及过问，加快脚步，准备把向正浩收拾一顿。
“问向正浩去。”向正卿冷冷道。
“……”李淑芬没再追问，亦步亦趋跟在向东福身后。
房间内，向正浩多少有些懊悔，可事已至此，他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这当口，追出去也是自找没趣，于事无补。
他抬起手腕察看伤口，用手指轻轻按了按清晰的牙印，当即嘶嘶吸着冷气。
真见鬼，也没有破皮流血，皮肉怎就那么痛。
“嘭”地一声，向东福重重敲击了一下门扇，把向正浩吓一跳。
“你怎么回事？”向东福指了指向正浩，质问道。
向正浩烦乱得很，不想理人，奈何惧于父亲的威严，垂头丧气道：“不知道她今天发什么神经，劝也不听劝，哄也不听哄，还咬人。”
说着，翻转手腕，像告状般，把牙印向老两口展示。
老两口扫了眼，大抵是没有见血，不以为然，反倒觉得向正浩一个大男人，过于娇气了。
“她咬了你，又不是你咬了她，怎么是她哭着跑出去？”
“她心情不好。”
“……”向东福窝着火，本要教训他几句，结果他把问题都安到叶婉身上去了。
“家里有人快死了，搁谁都会心情不好。她是你老婆，你得让着她点儿。”李淑芬说。
“我已经很忍让了，她今天就是油盐不进啊，我有什么办法。”
“那你就不管啦？不是让你陪她回去吗？”
“妈，不是我不想，是她不让。”
向东福背起手，盯着向正浩，摇摇头，失望道：“连一件小事都处理不好，你能有什么出息。”
“……”向正浩觉得父亲的评价很片面，心有不服，又不敢与父亲起争执，只道：“你们别管了，等叶婉冷静几天，我再好好说说她。”
“你以为我们想管？好好一个家，你整得鸡飞狗跳，结婚才多久，啊？”
“爸，哪对夫妻没个拌嘴的时候，不要上纲上线好吧。你也说了，这就是一件小事，怎么就鸡飞狗跳了，不至于。等她回来，不还是照样好好过日子。”
“行了行了，咱也别管了，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吧。”李淑芬拍了拍向东福，劝道：“床头吵架床尾和，等叶婉回来，正浩会安抚好的。”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兔子急了也咬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