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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落花意 ...

  •   藏书楼内高阁林立,廊梯百转,杜念敛着衣摆拾阶而下。木梯坚而稳,晦暗的颜色放在这儿倒是有种能让人沉下心境的作用。
      今日不是大朝会,像他这样的小文官是不够格参加的,但按照昨天文肃的话来看,长安城恐怕又要掀起不小的风波。
      正思索着,就听到下面传来些嘈杂的动静。果不其然,几个小吏抬着东西在偏厢进进出出。
      文肃见他来,脸上溢出笑,“我方才还在找你呢。”
      “在夹室里整理了些典籍,”杜念从忙活的仆从身上收回目光,“看这架势,我是不是该恭贺文公高升了?”
      对方摇头笑道:“可别折煞我了,州府那儿可是有一堆繁务等着处理呢。”
      “升州属江南道,虽远,但人杰地灵,乌衣巷秦淮岸,哪个不教人心驰神往,”杜念也笑,“何况,我还不了解素闲兄你?”
      两人的身影都映在门外煦光之下,一个闲适淡然,一个清冷卓绝。君子之交淡如水,可杜念此时也不免有些离别的伤怀,再开口语气多了几分认真,声音压得很低。
      “替陛下分忧固然重要,但你向来喜爱山水自由,向往田间耕作,此去也要多多顾着自己,哪怕不求作为,只当作陶冶怡情,又未尝不可……”
      文肃也有些动容,点点头,又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胳膊,“此番前去,也不知何时才能重聚,恩师那里,就劳烦你时时操心。”
      不多时,他在这里的文房杂用都搬了个净,外面停着驼物的马,偶尔打个响鼻。小吏来请示他何时启程,被他先遣出去了。杜念便知他是有重要的话,随手阖上了门。
      “今晨你不在场,圣人对此次春闱之事颇为不满,御史台的人率先发难,萧穆就借机推在恩师身上,指桑骂槐,说他有失公允,背地里卖官鬻爵。”
      文肃冷笑一声,“他倒是有脸,也不知是谁在暗中作梗,乡贡的名单上大半都是他们相熟的世家门生,更不要说府学那些的了。老师好不容易选出几个出身寒门,才学尚可的,全被他们压下来了。简直是颠倒乾坤。”
      “圣人又岂会不知,否则也不会有今日这道谕旨。只是谢氏势大,近些年来虽然能有义父分庭抗礼,但还是难动摇其根本。”
      屋中一声叹息,文肃怅然,“这次恐怕也是事情太过荒谬,陛下才下了决心做这一番整治。萧穆不肯退让,老师也不可能随他们胡来,两相掣肘,导致这次礼部试无人中选。大家都揣着明白装糊涂,谢究和萧穆也不得不先收敛……我只担心,此事无法善了。”
      “听闻谢阁老提议,想将今年的杏林宴,改为‘游春宴’?”杜念道。
      “那老匹夫惺惺作态,说以往都会为新科进士设杏林宴,此次春试结果恐怕会让士子们寒心,不若在曲江畔举行春会,赴考的士子皆可按意愿参加,届时踏青赏柳,以文会友,论道谈学,也能成一段佳话。”文肃分毫不差地重现了朝会上的纷争。
      “陛下已经答应了?”
      “倒是还没有,不过我看也差不多,陛下总归还要给这位岳丈几分薄面,只是猜不到他们这是在打什么主意。到时我肯定已经离开长安,还要劳烦……”
      他话音未落,杜念已经了然,应到:“我届时一定多加留心,尤其是义父那边。”
      文肃笑笑,点了点头,正待开口,外面似有阵阵骚乱,他抬高声音问:“出什么事了?”
      过了片刻,小吏的声音透着木门传来,“有……有位小郎君前来……拜访。”
      二人对视,皆有些纳罕,杜念缓缓将门拉开,看见一个莽撞的身影,正作势敲门。
      萧闻棠泰然自若,身后跟着的侍墨捧着张书案,满脸有苦难言的委屈。
      “你来这儿做什么?”杜念问他。
      早上在文渊殿二人才过了招,萧闻棠想让他出丑不成,反被他揪住错处,被当众指摘了潦草难看的字,又被罚将今日所摹的内容抄十遍。这人恐怕是难咽恶气,讨债来了。
      萧闻棠挥挥手,那书童只能装作没看见他们的脸色,硬着头皮把桌案搬了进来,声如蚊呐,“请,请问,杜学士平日在哪儿处理公务……”
      “你这是何意。”杜念问他。
      萧闻棠展颜笑道,“学士嫌弃我的字丑陋,又觉得我的人愚笨,我只好勤能补拙。”
      杜念皱眉,听他继续道:“以后除休沐外,每日下学,我都会到杜公桌案前,求问课业,恭请答疑,直到您满意为止。”
      说着,萧闻棠向他行了个规矩的礼。
      “郎君还是请回吧,我没这个时间,更教不了你。”杜念冷声道。
      对方却歪了歪头,一副温顺乖巧的样子,“放才门口的侍从还跟我说,杜公和文公在闲聊叙话,想必学生不够得杜公喜爱,有时间说闲话也没时间教我。”
      闻棠叹了口气,作伤心状,“也罢,不过一言既出,怎可当作儿戏,杜公虽铁面无私,但学生相信,金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我日日侍奉在学士案旁,总有一天,能让学士为我动容。”
      说罢便要进来,被杜念一把握住了手臂。
      “萧闻棠。”他面若寒霜。
      一场闹剧,倒是惹来旁边文肃的轻笑,他走过来,轻拍杜念的肩,“看来愚兄昨日的劝告,你是半分也没有听进去呐。”
      杜念没法解释,无言又无奈。
      “什么劝告啊?”闻棠凑上来。
      文肃哈哈大笑,拍拍他的头顶。
      萧闻棠满脸不解,文肃只道,“好了,我该回去了,府上还有一堆事务。”
      现在不是谈事情的好时机,杜念心下了然,“改日去府上为你饯行。”
      闻棠满头雾水,又想起外面景象,问道:“饯行,饯什么行?文公要去哪儿?”
      “我已调任至升州,不日便要离开长安,还未来得及通知各位郎君。”
      “这好端端,怎么突然要调任呢。”他脸上的担忧不似作假。
      “这你得去问圣人了,”文肃乐呵呵地,安慰道,“放心,不是什么大事,没准你还得先恭贺我升迁。”
      萧闻棠这才安下心,问他何时离开。
      “还有小半个月。”
      杜念十足不解,看着他们,文肃嘴上连哄带骗,面容和蔼慈祥。
      他疑惑地看到文肃朝自己努努嘴,又挥挥手,轻笑着潇洒离去。
      闻棠对着远去的背影发呆,猛地想起来意,一回身,发现杜念正在盯着他,眼底满是探究。不过短短一瞬,那人又恢复了冷冰冰的模样,扭头走开。
      他忙跟上去,从袖中掏出一卷糊满了字的纸来,凑到那人跟前,“这是学士命我抄写的周书旅獒篇,我已经抄了五遍了,请您先过目,有哪里不对的,也好先指点指点。”
      杜念不欲理他,自己走到桌案边,但闻棠一直怼在他跟前,执着地要他看。那双琥珀般的眼睛无法忽视,他最终还是接过来,敷衍道:“尚可,好了,你可以走了。”
      “这怎么能行!还差五遍呢。”萧闻棠在他近旁坐下,打开矮几上的墨匣,取出纸笔,嘴里还恭敬地说,学士别急,我现在就写。
      杜念头疼不已,不禁开始反思这些日子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说到底对方也还是个孩子,那些事情怪不到他头上去。正这么想着,嘴上已经快了一步,道:“你今年多大?”
      “快十七了。”
      倒是答得干脆。
      杜念在脑子里过了遍,想问问他家中是否还有位年纪相仿的姊妹,又生生忍住了,觉得太唐突可疑。
      萧闻棠倒是不客气地跟他闲聊起来,“那学士今年贵庚?”
      他不愿透露,只道:“自然比你年长得多。”
      闻棠撇了撇嘴,手里拿着的笔已经浸满了墨,笔尖在砚台上悠闲地画着圈,又问:“学士似乎爱穿素衣,又爱写字,难道不怕把衣裳弄脏了吗?”
      “不是你穿。”
      杜念摊开案上的书,不想跟他搭话的样子。
      “那……”闻棠用下巴点着笔杆,问他,“你腰间的这块玉佩很漂亮,是买来的吗?”
      他动作一顿,心中打了个激灵,脱口而出,“与你何干。”
      末了又觉得自己好像有些过于强硬,补充道:“友人相赠,寻常之物罢了。”
      对方还要再问,他提醒道:“你已在这儿坐了许久,半个字也没有写,要不还是回去吧。”
      闻棠只好重新低下头,终于发现墨汁吸得太饱,无从下笔,又是一番手忙脚乱。
      日暮西斜,乌木被太阳晒透的独特味道和墨香混在一处,淡雅怡人。
      萧闻棠已经安静地伏案许久,杜念心里却有些乱。
      他不知道萧闻棠是什么意思,自己身份复杂,尤其忌惮被萧家人知道。究竟是随口一问,还是故意试探……
      修长的指尖拂过腰上冷玉,杜念想,果然还是不该一时兴起将它戴上。

      ******

      日落前的街市别有一番热闹景象,赶在街鼓击响前收摊的小贩和回家的行人来来往往,萧闻棠拍马而过,将哄闹声隔绝身后。
      手微微有些酸困,想来是这两天使用过度。闻棠却不生气,反而有种隐隐的兴奋,他总觉得杜念像一位故人,而且没有对自己说真话。
      这种感觉就像小孩子头一次去捉街边的柳絮般新奇有趣,就算抓不到,或是手里的东西稍不留神就会被风吹走,也乐此不疲。
      “驾!”他低喝一声,挥下马鞭,衣袍被风卷起,显得肆意又张扬。
      进了曲里,遥遥看见府邸门口有个人影,正焦急地踱来踱去,见他来了像见到救星一样。
      萧闻棠将马勒停,不等他问,那小厮已经急匆匆道:“郎君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他有些心虚,想编个理由,那厢已经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堆。
      “府君大郎君和三娘子早前眼巴巴等了你许久呢,阁老相邀,说要吃顿家宴,都打算等您来了一道去,谁知道太阳快落山了也不见祖宗你的影子!”
      萧闻棠心道糟糕,他平日里无事可做,一有事了就得搞件大事出来。于是匆忙调转了马头,急道:“怎么不派个人来通知我啊!”
      “都以为您快回来了,谁知道会这样呐!府君走的时候脸色很不好,三娘子在一边儿替您说话呢。”
      “我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吗?”萧闻棠愁眉苦脸。
      “您快出发吧!再晚了赶上宵禁就不好了!”小厮说着,帮闻棠拍了把马屁股。看着挟风而去的身影,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念到:“菩萨保佑,郎君回来时屁股不要开花。”

      却说闻棠终是在击鼓前赶到了谢府,头发都被吹乱了几分,他顾不上整理,拍了拍袖子上的浮灰便随着领路丫鬟到了正堂里。
      天色已晚,屋子里负责掌灯的侍女点亮烛火,脚步轻不可闻。
      谢究坐在主位,右手边便是萧穆,旁边跟着萧寻枫。左手下最近的位置空着,再往过看,端坐着一位秀丽温婉的少女,天水碧的襦裙配鹅黄色轻纱罩衫,上面精致地绣了梨花枝,连细嫩的蕊都显得栩栩如生。
      她朝着闻棠使眼色,两人的眉目如出一辙。
      萧闻棠在门口行了个跪拜大礼,脑门贴着手背,声音闷闷的,“二郎来迟了,请外祖父和父亲恕罪。”
      “好了好了,见这么大礼做什么,来了就好。”谢究和蔼地笑,全然不见朝堂上的威压,向旁边吩咐,“去,给阿妙拿个软垫过来。”
      此话一出,左右的侍女们都掩嘴而笑,方才的少女也弯了弯眼睛。
      萧闻棠窘然道:“阿翁……”
      他小时候身子弱,因此听了算命的说辞,一直被当作女孩儿养到七八岁,也取了个女孩子家的乳名。萧穆觉得不妥,不管闻棠是不是听得懂,灌输给他男女之分,叫他大气些,切忌矫揉扭捏,等他年岁再长些,甚至也不顾什么命理之说,让他换回了少年打扮,督促他学骑射武功。
      萧闻棠也总觉得此事有些丢人,从来不许身旁人乱说。某次裴翌无意间叫了他的小名,他气得好几天没跟他说话。
      家里人从小这么叫惯了,谢究才反应过来,也笑了,打趣道:“哦,是阿翁叫错了,二郎莫介怀。来,坐到阿翁旁边。”
      下人拿了锦垫过来,面前的食案上已经布了道菜肴,陶罐悬挂在巴掌大的火盆之上,慢慢煨了许久,待取下封口,顿时满屋飘香,令人食指大动。
      陶罐里浓郁的汤汁冒着白茫茫的热气,里面的牛肉皆被剁成整齐的大块儿,用酒,豆豉,葱姜等煮熟后,又加了酥油,椒盐,酸橘等放进罐中用小火炖得软烂,翠绿的葱花点缀其上。
      侍女的手指纤细而灵巧,拿浅口的小瓷碗盛了肉块,再浇上些汤汁,依次摆在众人面前。
      陶罐撤下,又端上了鲜美的鱼羹和爽口的葵菜汤。
      闻棠旁边的侍女轻轻放下盛鱼羹的小盅,掩袖替他把盖子揭开,汤色浓白,肉质细嫩,里面还有细小的腊肉丁和笋丁。
      旁边的秋葵颜色苍翠,熬成汤则滑稠清爽,解腻又滋补。
      谢究尝了尝鱼羹,随口赞了两句,又用玉箸夹了香糯饱满的米饭,才道:“家宴而已,不必拘谨,都动筷子吧”。
      闻棠骑着马跑前跑后,焦急又紧张,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刚拿起筷子,却听萧穆轻咳两声。
      这下大家又不敢动了,萧问梨悄悄拽拽闻棠的衣袖,他抬眼,正对上父亲审视的目光。
      “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晚?”萧穆沉声问。
      “我……”他连说带编,“下学去藏书楼,向师傅请教了些不懂的地方。”
      萧穆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闻棠最怕他阿爷这样笑,果不其然被一语道破了天机。
      “我看你是闯了祸受了罚还差不多。”
      他不敢顶嘴,蔫茄子般垂下头。
      “阿爷消消气,兴许闻棠真的开了窍,想做学问了,又或者兴之所至,和好友同窗谈学论赋,这才误了时间。”萧寻枫出来打圆场。
      对面的少女也帮腔道:“是啊是啊,大哥说的在理。更何况,我们也没有提前知会二哥,不然他肯定不会来的这么迟。”
      被劝的人还是挂着脸,谢究笑着捋捋胡子,给他们找台阶,“看你把孩子们吓得,好了,天都黑了,你们不饿,老头我可是挨不住。二郎,下次有什么急事,也派个人给你阿爷传声信,免得他担心。”
      闻棠忙点头称是,大家这才终于开始用膳。
      谢家武将出身,长子已经为国捐躯,独留忠魂。两个女儿一位入主中宫,一位生下小娘子后就撒手人寰。最小的谢家四郎现任益州大都督府长史兼剑南道观察使,没有诏令无法入京。谢究自然就对闻棠这个善武又时常陪在身边的外孙多了几分爱护。

      用过晚饭,谢究和萧穆径自朝书房去,萧寻枫跟在他们后面。
      闻棠本也想跟上,谢究道:“我们讲话难免枯燥,二郎,带着你妹妹到西厢房玩去。前日里你舅舅写了几封信,都是他带兵剿匪时的见闻趣谈,你不是总想看吗?”
      他只得停下,领着少女朝另一个方向去了。
      等拉出段距离,萧寻枫才斟酌道:“闻棠年岁也不小了,是不是也该让他知道些朝政上的事。”
      萧穆皱着眉,口唇紧闭。身前的老者推门而入:“他现在虽是太子伴读,但将来是跟随东宫在春坊领职,还是到他舅舅手下任个差事,仍未可知。眼下圣人对我们多有忌惮,他去东宫,于太子,于我们,都未必是好事。我不打算让他留在长安,陛下也不喜欢武将弄权,这些事他知道了也无益。更何况……”
      他不知想起了什么,萧穆恐怕跟他不谋而合,对视一眼,彼此脸色都不太好看,便没有再说下去,只将此事揭过。
      三人在书房坐下,有侍婢敲门奉上热茶,又闲谈了几句,才说起正事。
      “岳丈大人早晨提起游春会,可是有什么深意?”
      谢究摇摇头,“这天下终归还是圣人的,咱们再怎么斗,还是要看他的意思,替他着想。”
      “我们自问心无愧,杜雍光一个田舍汉出身,懂什么礼法学识,更别说甄选人才了。”萧寻枫嗤道。
      “枫儿,此话有失偏颇,”谢究沉声提醒,“不过……你说的也不全错,他那一群寒酸门生,懂得什么礼法。”
      老者的双目微眯,眼底露出出令人发怵的寒意。
      另一侧的厢房里,闻棠立于屏风之后,一目十行地读完了那几封信,将它们收回匣子。
      落地屏共六扇,轻薄的绢质上绘着洒金重彩的仙鹤青松红日图,将里间倚墙而立的书柜和一张壶门小塌隔开。柜上书籍繁多,但都分门别类地摆好,即有志怪杂谈,也有诸子典籍,闻棠从中随手挑了本兵书,又问三娘想看什么。
      烛火将少女窈窕的身姿映在屏风上,萧问梨用竹夹夹起烘烤过的茶叶,放入银釜中。此前已经加了橘皮,薄荷,并盐渍过的青梅,几种佐料被滚水一激,散发出独特的香味,似草木兴发春意盎然,氤氲室内。
      婢女接过盛了茶汤的越瓷碗,绕到屏后,放在榻中木几上,又从萧闻棠手里接过那本《李卫公问对》递给外间的人。
      闻棠静不下心来,书看的有一搭没一搭,发了会儿呆,突然问道:“三娘,如果你遇到了个很久之前相识的人,但是又不确定他是不是那个人,该怎么礼貌的问他呢?”
      萧问梨正读得津津有味,心不在焉地答:“直接问不就好了。”
      久未闻声,她才移开眼,试探地补充,“阿兄不知道他的名讳吗?即使身形相貌有所变化,但总不会差的太多,是就是,不是便不是。”
      “再说了,”她挽起袖口,添了些茶汤,水声清脆,“他难道也没有认出你么,你在他心中若有分量,他自会来相认。否则要么是你认错人,要么是他不值得你再结交。”
      萧闻棠叹了口气,道:“我们之间太复杂了,你不懂。”
      她莫名其妙,继续看起了书,不再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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