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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二十、犹可追 ...

  •   御史台偏院设有宽敞明亮的堂室,作公厨之用,到了午时便有杂役抬了食盒来。
      天气寒冷,堂中围了几个炭盆,衣摆带过凉风,通红的火星子飞出来,又落下比细雪更小的银屑。
      热腾腾的羊肉馎饦端上来,每碗上面都撒了翠碧的小葱花。屋中香气四溢,压住炭火轻微的呛味儿。
      众人都忙活了一上午,见礼入座后就不那么严肃,边吃边聊些逸事,气氛很是融洽。
      “……听闻益州近来匪患严重,天寒地冻的,百姓本就紧钱粮,如此一来恐怕更加人心惶惶。”
      “陛下已经命云麾将军带兵镇压,安抚百姓,以谢将军的本事,想必不在话下。”
      提起这茬,旁边那小吏接到:“临近年关,谢阁老又抱恙在身,将军原本已经请旨回京,圣人也欣然应允,不料……”
      眼见话头要往深里去,另一人悬崖勒马,清了清嗓子,道,“想必将军定然会早日平息匪患。”
      “正是正是……”
      二人忙作低头进食状,实则偷偷觑对面人的脸色,怕挨一顿敲打。
      裴中丞脾气不佳,说话又刻薄,谈公务倒也罢了,但最不喜他们嚼舌根,尤其事关朝臣。
      见裴是镜垂着凤目怡然用膳,似是没有听到他们方才的话,二人这才放下心来。
      那头稍微年长些的职官提起,“听裴公说中丞即将定亲,老夫还没来得及恭贺。”他举了举茶盏。
      裴是镜从恍惚中回神,也以茶代酒,笑道:“多谢。”
      外面慢慢飘起雪花来,下得不大,落在地上薄薄的一层,踩上去就化成了水。
      闻棠进屋,卷起一大股寒风,萧问梨跟在他身后,解了大氅递给仆婢。
      谢府的下人们忙忙碌碌,那侍女道:“请郎君娘子先坐在这儿暖暖身。”
      风炉烧得正旺,上面的茶釜滚滚沸开,蒸出热汽。
      “外面忙活什么呢?”闻棠随口问。
      “回郎君的话,年关将近,正急着采办杂用,添新换旧。”
      谢究虽然带病,府中上下却没乱一点儿,甚至比平时还要严肃有序,听说是皇后遣了宫里的人来打点照顾。
      呆坐了半盏茶,身上被热气烘了个透,二人这才进了内室。
      谢究原本躺在床上闭目休息,听到动静便由侍女扶着坐了起来,虽面色蜡黄,眼神却依旧锐利清明,看见他们,转为笑意。
      正当时,仆人端了熬好的药进来,这边伺候他服药,两人便坐到另一侧同他讲些趣事。
      祖孙和乐间萧穆和萧寻枫也到了,人气儿多起来,屋子里的药味儿淡了不少。
      每年除夕宫中都会设宴,圣人也会召谢家人入宫。先帝子嗣单薄,除了圣人外,还在世的就只有两位长公主,其他叔伯都在封地,因此谢氏虽是外家,圣人却很是亲厚,尤其是对几个孩子。
      萧穆正要说起这事,“岳丈大人抱病,陛下今日特意嘱托我,若是不便,不必勉强赴宴,皇后殿下会亲自……”
      谢究抬手,止住了他后面的话,冷笑一声,“不过小小风寒。四郎不回来,我也不进宫,好像我谢家竟门庭凋落了。”
      “所言正是,”萧穆早知他会作何决定,便说,“我让人早早备好车辇暖轿,您不必忧心。”
      谢究略点了下头,咳嗽两声,萧穆立马亲自倒了盏水。
      他接过,却是先问:“太子近来如何。”
      李融办了大事一件,回来却没得到任何褒奖,圣人态度不明,只批他事办得不够好,最重要的体察民情被他抛在脑后,反在其他地方纠缠,不过也没有重罚,敲打几句就算过了。
      “与从前别无二致,只是陛下嫌他不够稳重,新令一事也暂时搁置了,让他想清楚以后再重新呈奏。”
      这父子俩的心思越发难猜,谢究道:“等益州那边事态平息,就想个法子叫四郎回来,先待在京城。”
      “是。”
      他又看了看闻棠,道:“待开春入夏,棠儿也该受职了,崇文馆就不必再去了。东宫不适合他,十二卫也算了,上面那么多张嘴等着吃饭,太慢了……倒是吏部和兵部还有空缺。”
      闻棠张了张口,萧穆已经应下,他看到对面的兄长轻轻眨了下眼,又把嘴闭上了。

      ******

      长长的车马队排在兴安门外,因殿中内省又在修新苑,他们只能沿着西内苑旁的夹道往里走,再从侧面的右银台门入,才能到宫宴所在的麟德殿。
      此时天色还早,将过未时,卫军严守排查,前面公主府的车辇走走停停。
      闻棠骑在马上,手虽然有些僵,兴致却很高涨。宫城里添挂了许多灯烛,也绑起了幡带。城门飞檐上的占风铎叮当作响,火红的条幡猎猎而动。
      前方有内侍来传话,原是圣人体恤国公身体有恙,特准他一路承步辇至麟德殿前。
      太液池结了冰,上面远远近近几大艘灯船,宫人成队而行,忙碌地穿梭其间,将船壁和头尾放置的烛火莲灯一一燃起。
      日光昏昧,太阳未落,掩在山后,只可见残云。船篷衔花缀锦,刚好被成串连团的灯火照亮,一簇簇组成游龙,通向中心山亭。
      积雪未消,湖心的蓬莱山不高,更像仙岛。侍女们梳着双鬟高髻,手提琉璃宫灯,怀抱梅枝,从长亭穿过,准备把犹沾寒雾的梅花带回殿中作饰。
      宴会还未开始,他们先去金銮殿拜过帝后。太子李融公主元乐皆在,帝后免礼,又给众人赐了座。圣人嘘寒问暖,关心过谢究的身体,皇后又让几个孩子近前看看。
      皇后长相肖似其父,眸子却沉如乌木,不笑的时候很是威仪,此时拉着萧问梨的手又变得和蔼。
      “玉奴长得越发像烟娘了……”她有些感慨。
      “姨母,去岁里您还是跟我说的这话呢,一字也未差,现在又变成三娘了。”闻棠道。
      皇后笑了,说:“我还没问你呢,你表兄说你此行回来沉稳不少,我看还是个孩子样,倒不如你小妹持重。”
      闻棠咕哝了两声,“……她天生就是这样的,我又不是,我要变成这样不得把你们吓死。”
      她嗔怪一眼,转头又拉着萧问梨半开玩笑般道:“你不总进宫,姨母却总想着你,如今更是越看越喜欢,不如嫁给融儿做太子妃好了。”
      此言一出,殿中瞬时没了声音,谢究沉默,垂眼看着地上花纹,萧穆婉言道:“三娘只是看着乖巧,私下里被我们惯坏了,笨手笨脚,殿下相处久了,恐怕头疼大过喜爱,更别说做太子妃。”
      皇后轻笑出声,“萧卿此言差矣,这选太子妃又不是选老奴才,管他什么手脚,会指派下人不就行了?”
      圣人未曾表态,闻言还颇有兴味地朝李融看去,似在询问。
      “母亲说笑,吓得三娘都不敢说话了。”太子道。
      “那你呢,融儿,你不是还说过你想娶玉奴?”
      李融面色复杂,急于否认的样子,闻棠看了看他们,忽而道:“表兄小时候不仅想娶三娘,还想娶我呢!若真遂了他的话,那还得了?”
      皇后愣了,圣人哈哈大笑,道妙郎真是妙语连连。
      众人笑过,都有默契地揭过此茬,再不提起。

      ******

      桃木被朱砂染得通红,墨色已经上过一遍,但不够分明,还需再描。
      隋泠推门而入,添了火炭又把窗撑开了些。
      “事情都办妥了?”杜念搁下笔,桃符上的墨字浓郁而鲜明。
      “都办妥了,”她道,“放心吧。”
      杜念看了看窗外,眯眼打量道,“杜行宜回来了?”
      隋泠观察着他的神色,斟酌道:“……杜郎君请府君去他家中过年。”
      杜雍光的亲儿子比杜念小两岁,不久前刚成了亲,置办家产,自立门户。不过杜郎君自己没怎么出力,父亲替他选的府宅甚至比现在的旧宅还要略大些,夫人虽出身微寒,也是他总角相识的青梅。
      窗牗被整个打开,杜念高大的身形立在那儿,吓了正得意洋洋朝这边走来的杜郎君一跳。
      “哎呦,大哥!”他把这两个字咬得尤其重,而后故作惊讶道,“怎地还未换上外衣?不和我去府上,难道要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这儿?”
      “还是免了罢,”杜念笑笑,“我这个人不喜繁文缛节,若我在,行宜你还要盛汤敬茶,前后伺候,我怪心疼的。”
      那头立马变了个脸,冷言道:“你倒还腆起脸来了,你算什么东西,别以为用些下贱手段进了杜家就真是正经人了,等老头哪天清醒了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啐了一口,完全没注意到后面的来人。
      杜念提了提声音,朝旁吩咐道:“去给行宜装些压岁钱吧,也算个心意,我等会儿还有些公务要处理,就不去府上凑热闹了。”
      “你个……”杜行宜气得脸都涨红了,正要骂人,一只手压上他的肩。
      杜雍光沉声道:“你兄长给你的,你就拿着。”
      房门吱呀打开,隋泠拿了几块细碎的金银出来,手帕包着,递给杜郎君。她没表情的时候面若寒霜,很是冷酷。
      看着儿子嫌弃地接过来,杜雍光低叹于心,开口慈和道:“隽思也一起过去吧,再要紧的公务也先放一放。”
      杜念摇了摇头,推辞道:“不办公务,也有私事,更何况府上也需要有人看顾。”
      他神情温和,语气却坚定。
      杜雍光知道他心意已决,便不再劝了。行宜总误会他和这个义子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私情,解释了也听不进去,两个人向来水火不容。想是杜念不愿打扰他阖家共乐,有意避开。
      “既如此,我去叫膳房多做些菜,你也别太冷清,和隋泠他们吃吃酒,燃燃爆竹。”他道。
      杜念笑着应下了,让隋泠送送他们,称自己桃符还没写完。
      杜行宜神气起来,扶着父亲走了,留给他一个耀武扬威的白眼。
      他心中好笑,看着身影逐渐远去,院中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隋泠回来时他还站在窗边发呆,她顿了顿,提醒道:“你也不多披件衣服。”
      他没答,抬手直接将木窗关严实了。
      双层的食盒揭开,饭菜色香俱佳,隋泠把它们摆上食案,边说:“我看着选了几道,剩下的让他们拿去分了。”
      杜念点点头,走过来瞥了眼,问:“你的呢?”
      她难得支吾了一下,杜念笑说:“好了,你若有约就去吧,不用陪我。”
      除夕夜,长安城不设宵禁,只卫军照常巡守,百姓们皆可出门游玩。像平康坊这种勾栏酒肆也准许伶人们在坊中走动。隋泠有旧识的师姊妹相邀,每年都是天不黑就出去了。
      隋泠有些犹豫,留在这儿陪他用完了膳才出府。
      杜念走到案前,两枚写着神荼郁垒的桃符已经差不多晾干了,他收起来,放在一旁,又铺了张米白的生宣,提起笔。
      写了没两个字,外面“噼噼啪啪”的响动扰得笔锋微抖。
      竹节被扔进火堆中,一截截燃爆出声。院子里家仆们也热闹起来,嘈嚷不止。
      他走了会儿神,笔尖上的墨慢慢干涸。
      也罢,杜念起身,取出一件深色的大氅,想了想,又打开手边锦盒,把许久未戴的青玉佩拿出来,系在腰间。
      他出了门,夜色未浓,坊里刚火热起来,一个小厮追出院子要跟着他,说是府君嘱托过的,杜念笑着摆摆手,让他自己玩去。
      家家户户燃起庭燎,冲天火光把大街照得很亮。
      人头攒动,左右小贩吆喝,郎君娘子们挑着面具花灯,相伴而行。杜念没想好要去哪儿,干脆就随着人流走。
      手背突然沾上什么东西,有点黏,杜念低头,对上陌生小童无辜的大眼。
      他也仰起脑袋看着杜念,两根短圆的手指上留有粉果外挂的蜜糖,并拢再分开时还能扯出糖丝。
      然后他把手指塞进嘴里,认真地嘬住。
      一个布衣青年伸手将他抱起,兴奋道:“前面好热闹是不是?走,咱们看驱傩去!”
      “阿耶……”他口齿不清地叫,一只手捏紧了装粉果的油纸包。
      他们往前去了。杜念抬起手背,亮晶晶地糊了一片,不知是口水还是蜜。
      后面人被挤得碰上他肩头,“诶你走不走啊,不走让我先过去……”
      杜念没说话,脚下拥挤,那人看他脸色,声音小了许多,“我可没有说你啊……现在估计没法往回走了,人都朝着那边去呢。”
      敲锣打鼓的声音远远传来,杜念确实没法不动,只好顺着人群继续走。身量矮的孩子被大人举起来坐在肩上,最前面的走着走着就停了,嬉闹的欢声陡然一高,接着鼓乐重新响起,哇呀呀的傩戏唱声洪亮。
      两个戴着老翁老婆子面具的人打头,手里举着火把,后面跟了判官无常等地府神,拖压着青面獠牙的魍魉。再后面则是十二古兽,面具皆是木雕彩绘,扮演着消灾灭疫的驱邪神。
      人群中突然冒出小孩子“哇”的哭声,想是从未见过此等场面,被可怖的面具吓着了。几只兽面手忙脚乱地围到旁边去哄那小儿,为他祛晦祈福,一阵喧闹后又继续追上傩队,边表演边往其他地方去了。
      这时众人自行分往两端,一拨看着队伍远去就不再追了,打算回家。另一拨没看够热闹,仍紧紧地跟着走。
      杜念站在原地,像是在犹豫,可神色是清明的。他看着迎面过来的青年,那人拍着怀中孩子的后背,嘴里念到不怕不怕,那是兽神在保佑我们阿郎呢。
      小童脸上的泪痕脏脏的,不知是被火熏了还是怎么,身体也哭得一抽一抽,显然还没从惊吓中回神。他小小的额头贴紧父亲胸口,手里倒是还记得捏住那袋粉果。
      他们与杜念擦身而过,青年温柔的低哄自身后渐行渐远。
      杜念的眼神有些空洞,缓缓伸手摸向腰间的玉佩。
      大氅厚实的布料下只余腰带缠绕。
      他又左右摸索了下,猛地低头看去,腰侧空空,没有任何坠饰。
      街巷的火光似乎一下子暗了,地面变成漆黑模糊的一团。
      玉佩不见了……
      杜念猛地在身上翻找起来,又蹲下身在地上摸索。
      “诶,怎么又是……”刚才撞到杜念的年轻人止住话头,狐疑地看着这位郎君跌跌撞撞地往回走,低着头四处找寻,仿佛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路上的人越来越少,他看着这奇怪的举措和失了魂的样子,莫名悚然,快步绕过杜念离去了。
      粉果摊子,没有……
      灯树下面,没有……
      杜念回身看去,长路空荡荡,只有被人遗弃的花灯彩果,转过来,亦是如此。
      他不知不觉已经走回了杜府门前,门口没人守着,家仆们估计还在玩闹。他又重新沿着那条路走出坊外,一遍遍地找。
      他得把玉佩寻回来,这是阿爷给他的,怎么能弄丢呢。
      杜念又开始懊悔,觉得今夜实在不该出门。
      不知道第几次路过时,收摊的小贩实在看不下去,提醒道:“郎君!这么晚了,丢了东西也不是这么个寻法啊,再者今晚游人众多,一时不慎被贼顺走了也未可知,你又怎能寻回?”
      他置若罔闻,直直走到看傩戏时站着的地方,忽地停下来了。
      杜念双目茫然地立在那儿,一动不动,又像察觉到什么般,木偶似的,慢慢转身。
      一张明黄色的狮面乍现眼前,两颗圆白的眼珠凸起,中间抠了洞。眼角绘出的线直直没入凌乱的青须鬓角,再扯出一对招风大耳。
      “祖明兽”冲他摊开手,两条青玉比目鱼在掌心相对而卧。
      杜念雕像一般滞在原地。
      “祖明兽”歪了歪脑袋,凸着的木眼珠凑近打量他,挠了挠后脑,仿佛才想起来般退回去,伸手解下面具。
      夸张的面具被闻棠夹到胳膊下,另一只手握着玉佩在杜念面前晃了晃。
      月白色的流苏甩来甩去。
      “吓到啦?”闻棠轻声问。
      杜念这才抬手,冰凉的指尖越靠越近,在他带着体温的颧骨旁轻触了下。
      萧闻棠笑起来,视线从他的掌心移到他脸上,琥珀色的眼睛很漂亮。
      他回了神,看到闻棠身上单薄的外衫,低头就要解下自己的大氅给他。
      闻棠还捏着玉佩,用拇指扣住它,然后按住袖口露出里面一层毛毛的貂绒,阻止道:“我底下穿得很厚,一点儿也不冷的。”
      “倒是你,”他虚虚拢了拢杜念的指尖,“手很凉……”
      杜念停下动作,有点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样子。
      “喏,你的玉佩,快收好。”
      他终于如梦初醒,接过来重新把青玉系得很牢,低声道:“你从哪儿找到的。”
      “就在前面呀,”闻棠指了指,“我从那儿一路过来,看你转来转去的。”
      杜念怔了怔,整理衣摆间,神色又恢复如常,问他,“怎么在这里,不用进宫吗?”
      “宫宴很没意思的,我寻了个借口溜出来啦。”闻棠捧起那枚面具,用手抓理着兽面下方的一圈鬃毛。
      宫里会安排人到城中领戏闹灯,只是并非每年都有,这个杜念是知晓的。
      他静静地看着闻棠,问:“傩戏都演完了……?”
      “早演完啦,别人都回家守岁了。”
      闻棠答完,抬起头默默地跟他对视。
      地上两人的影子靠得极近,仿若依偎。过了半天,杜念开口,语气平淡:“你呢,我送你回去?”
      “我得回阿翁那儿,在崇仁坊,离这儿很远的。”闻棠转了转面具。
      杜念已经动身,道:“无妨,走吧。”
      他向来话少,闻棠也难得地没怎么开口,一路上只顾摆弄手里的面具。
      等走到曲口的岔道上,闻棠停下脚步。他伸出一只手,在怀里摸啊摸,没多久,杜念被塞了个小巧的锦囊。
      “这是姨母今天给我的,转赠你。”
      闻棠小跑出去,回身冲他摆摆手,“我先回去了!”
      杜念看着手心的锦囊,慢慢地解开它。
      里面掉出几枚金锭子,打成了瑞兽的模样,须角俱全,十分精致,应当是给小孩子压惊、去邪祟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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