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暗流涌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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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兰回来的时候，伊利亚正蹲在地上，试图让小猫按照自己的心意跳个舞。
“很抱歉让您久等了。”
王子的声音比他的脚步更先到来。
“您一定很累了吧。”
“不，我还没觉得困。”伊利亚看向天空，月亮刚刚偏离中央，还不到他平时睡觉的时间。况且他刚接受了辉光的赐福，神智极为清明，就算让他再看十多个小时的魔法书也不会觉得累。
“您怎么样呢？”他随口问道。
狄兰叹了口气：“我可能需要……稍微休息一下。”
他说得轻松，但声音中的疲倦却是真实的。
伊利亚回头，王子依然是那位完美的王子，丁香色的眼睛却黯淡了许多。
“如果我知道会花这么长时间，就应该先把您和芙洛拉女士送回卧房。”
“芙洛拉女士？”伊利亚记得这个名字，她是塞西尔的同修，辉光的信徒。
“辉光乐团里的一位修女。”狄兰转过头，避开持剑少女——菲诺女王的雕像。
“她在送客人离开时帮了我很多忙。公爵还没开口，她的牧笛一响，吊灯上的小羊羔就自动下来了。”
伊利亚忍住笑问道：“有人爬上吊灯了？”
“一个身手敏捷的半身人，”狄兰点点头，也勾起了嘴角，“被用力过猛的舞伴甩飞了出去。”
“客人们有点太兴奋了。”王子如是评价。
伊利亚不敢想象舞会现场会有多么混乱，有些庆幸自己遵从本心留在了花园里。
“您真是辛苦了。”
“这是我的职责所在。”狄兰摆手，显然不愿意多谈。“一些不值一提的琐事。”
“比起这个，”他指了指伊利亚的背后。“您能给我介绍一下这位新朋友吗？”
伊利亚转过身，才发现有一团漆黑的阴影粘在自己背后，是小猫。
他试着拨弄了一下，小猫轻轻叫唤，就是不愿意动，伊利亚也不再勉强它。
他答道：“是有可能成为我魔宠的小猫。”
“它有名字吗？”
“现在还没有。”伊利亚摇摇头，“等到它能理解语言的时候，会给自己起名的。”
“这是法师的习俗吗？”狄兰挑眉。
“不是不是，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伊利亚慌张地摆摆手，关于法师如何神经质的逸闻已经够多，他可不想在《你不得不知道的关于法师的一百个秘密》上再添一笔。毕竟他也知道天生的兽类获得灵智，甚至能为自己命名这件事有多不靠谱。但他并不是单纯的疯了，伊利亚心中另有想法。
他认真地说：“命名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仪式。名字的含义，从中寄托的愿望，简直就像是诅咒一样。”
狄兰若有所思般点点头，伊利亚知道他名字的含义。“宛如雄狮，忠诚”，正如人们对一位王子、一位骑士的期待。
伊利亚敲敲小猫的头：“现在我会称呼他为‘小猫’。”
“不错的名字，很适合一只小黑猫。”
“呕。”小猫发出作呕的声音，一边舔着爪子，一边斜眼看狄兰。
“没有那么糟糕吧，还是说你有别的什么意见。”伊利亚顺着小猫的后背摸了一下，感受这柔软温暖的触感。
“喵。”小猫蜷缩起身子，突然犯困的样子。
伊利亚将小猫抱入怀中，轻轻摇晃。“你想休息了吗？”
“喵......”小猫的脑袋在他的肩头蹭了蹭，眯着眼睛不动了。
像是觉得眼前的场景很可爱一样，狄兰笑了起来。“那就让我带两位前往今天的卧房吧。”
他们从隐秘的小路前往卧房，途中没有正面碰一个人，更不用说服侍生活起居的佣人，就连外边塔楼上的卫兵也没有几个。
“公爵是一个念旧的人，他更愿意任用那些自小就在他身边的人，而不是那些有能力的年轻人。”狄兰这样解释道。
作为一位能够独立供养辉光神殿的富有公爵，克瑞斯特的宫殿极尽奢华。凡多尔大陆诸国的珍奇事物都能在这里找到居所。从曼弥尔来的红宝石与黄金的盆栽植物，爱那安如的神兵般的剑盾，散发着幽光的艾塞尔度冰雕。这些珍贵的装饰品以一种极为协调的方式点缀着宫殿，使其华丽而不落俗套。
一开始，狄兰驾轻就熟地在一边迷宫般的宫殿里穿梭着，一边向伊利亚介绍途径房间的用途。他偶尔会流露出怀念而略显感伤的神情，但很快又会被如常的微笑掩饰。
在一个拐弯处，狄兰的脚步突然停下，仿佛中了定身术一般一动不动。
伊利亚好奇地越过他往前看。
在距离他们稍远的地方，有一扇敞开的门。
金发少女——芙洛拉从中走出，她本就漂亮的面容因为绯色而更为动人，她转过身，牵出穿着黑色礼服的男人。男人注视着少女，另一只手落在她的鬓边，他的唇边有隐约的笑容，蓝眼睛里燃烧着鲜明的渴望。
无法被眼前人平息的渴望。
这个想法让伊利亚的心猛地跳动。
“我们还是不要过去打扰他们了。”狄兰微笑着回头。
伊利亚点头表示同意，他也不想再继续待在这里了。
接下来依然是狄兰在带路，虽然这个引路人的话明显少了许多。为了平复心中的混乱，伊利亚主动与他搭起了话，从被拖入舞池的矮人到他发现小猫所能做出的奇怪动作，他想方设法地说起那些有意思的事情，除了塞西尔和蕾贝丝以外，这一整晚的所见所闻都被他拿出来当做话题。
而随着这些慢慢堆积起来的言语，狄兰眼神的冰雪也在逐步融化。在最后告别的时候，他甚至为小猫能连续后空翻五次这件事情笑了出来。
“有机会的话，您一定要亲眼看看。小猫是一只非常了不起的猫。”伊利亚捏捏小黑猫的肉垫，小猫挣扎无果，又任他动作了。
狄兰低垂的眼眸中是真切的温情：“也许是明天，也许是后天，我们会有很多的时间去看。但今晚就在此结束。”
“晚安，祝您有个好梦。”王子说。
伊利亚微笑着与他告别，小猫从他的怀中跳下，跃上床头喵喵叫起来。
“不要着急，我会给你铺个小窝的。”
“喵！”小猫并没有听他的话，而是钻进了被子，从中叼出长条的东西，丢在了床上。
以水红和水蓝双色织物铺就的床上，现在多了一支紫罗兰。
紫罗兰艳丽的花瓣上盈着露珠，有如将落不落的眼泪。
用一个吻来换一朵花，那个人说。
【】送给他的礼物为什么会在这里？伊利亚想。
然后他就如断线木偶一般跪倒在地。
一切都坠入了黑暗。
......
在年轻的法师将要彻底倒地的瞬间，无形的力量稳稳地搂住了他的腰，将他扶到了床上，安置他躺下。
小黑猫跑到了床脚，一边舔着爪子，一边看着这一幕。
“差不多可以了。”它张开嘴，吐出的却是青年的声音。
活力、锐气，让人联想到一张挂着调皮笑容的脸。
看不见的身影没有理会它，甚至开始解除法师腰间的体能腰带和储物袋。
“喂，你真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吗？等他醒来以后会以为自己被变态袭击了。”
“这与你无关。”清澈的女声响起。
一处凹陷出现在床的一侧，身影坐了下来。
黑猫低垂着尾巴站起，他轻巧地落在地面，坐下与身影面对面。它眯起眼睛，做出嫌恶的表情：“你不能解除你的隐身术吗？我不想跟空气说话。”
“你都能忍受那么多年的自言自语，跟空气说话又怎么了？”
话虽如此，身影还是念起了解除魔法的咒文。高等隐身术解除的瞬间，面容清丽的精灵少女出现在黑猫的眼前。
“额，我还以为你只是变声期到了？”黑猫猛地后退两步，又突然凑近少女，在她银白的裙边挠了几下。
“这个样子不好看吗？”少女碧绿的眼瞳闪过一瞬赤金色。
“呃呃，我还是喜欢你以前那样。虽然比起我还差一些，但多少也算个帅小伙。”黑猫萎靡了几秒，又兴奋地在桌椅间跳来跳去。“不管怎么说，你都把这个法术弄明白了。距离我解放的时候也不会太远了。”
“亲爱的......蕾贝丝”它朝着少女挤挤眼睛，“我为你而骄傲。”
蕾贝丝没有搭理它，她转头看向躺在床上的法师，眸光中有深切的温情。“我倒是希望为我而骄傲的是你。”
“呕，你假装深情的样子比尤诺还要恶心。”黑猫浑身一个激灵，抖起毛来。
“尤诺还有这种时候？”蕾贝丝瞥了它一眼，自动忽略“假装”两个字。
“你绝对想象不到我是怎么熬过来的。”黑猫以猫的标准翻了个白眼。
它伸出双爪，像是觉得冷一样抱住自己。“要么是‘哦，佐拉，我不是故意把你变成猫的！’要么是‘哦，佐拉！你为什么不愿意接受我。’有些时候神志清醒一些就说‘佐拉，我爱你，我很抱歉伤害了你。’”
“佐拉这样，佐拉那样。我都说了‘我们已经分手了，下次再见面我一定要取了你的人头’。他还是一副很难过的样子，好像先背弃誓言的人不是他一样。”黑猫越说越激动，甚至开始干呕，咳出了一个黑色毛球。
佐拉用前爪拨开了毛球，好像这一团黑色毛球是他所有的负面情绪一样。吐出毛球让它又恢复了平静：“嗯，你什么都没有听见。”
“我什么都没有听见。”蕾贝丝点了点头。“包括你那堆抱怨前男友的坏话。”
“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别提他了。”黑猫一尾巴将毛球扫得远远的。“比起这些无聊的话，不如早点告诉我下一个任务是什么。”
“我已经让他看到了你的花，今后也会一直陪在他身边。除了这些之外呢？你肯定还有别的想法吧。”
“这么着急？”蕾贝丝勾起嘴角。
“废话，我把你塞到猫里面过个一百年试试看呢。”
“你就不担心我是在害他？”
“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掺和。我只想早点找回我自己的身体。”
而且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能伤害他的人就是你了，黑猫没有说出这句话。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暗流涌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