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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粉墨堂 ...

  •   国庆假期前几天,到处人山人海,盛颜和时喻已经习惯这样的热闹,她们安心在家休息了几天,第四天下午被忙完的晏知许赶出家门。
      晏知许振振有词:“放假的大好时光不出门,你们非要等高三没假期了才知道后悔吗?”
      被她从书房里拽出来的盛颜长吁短叹:“小堂姐你就是见不得我们闲着。”
      小时候晏知许和她一起住在晏家,外人眼中挺漂亮一姑娘,性子又野又傲,和月白一拍即合。
      春天组织踏青,夏天带妹妹们摘山上沾露的枇杷,采荷塘里绿油油的莲蓬,秋天比赛钓螃蟹,偷晏易安珍藏的桂花酒喝,冬天一大早拉躲在温暖的被窝里不想起床的师妹们出门赏雪。
      那是她们最恣意的童年时光,晏知许长大后心性不改,乐衷向她们推荐世界各地的名胜古迹,或许成为演员到处跑变相实现她儿时的愿望。
      晏知许没有反驳盛颜的评价,嬉笑着搂住她和时喻的肩膀:“奶奶还知道每天出去溜达,找她小姐妹玩。你们一天天闷在家里,桂花节都不参与了,以后去外地读书工作,想回来都不一定有空。”
      说到最后,她装模做样地叹一口气。
      时喻和盛颜交换一个眼神。
      明白晏知许戏瘾上身,时喻配合地问:“可是我们现在去参加桂花节,晚上谁陪晏奶奶吃饭?”
      晏知许得意挑眉:“晚上打电话让景姨带奶奶出来和我们一起在外面吃饭,春和楼还记得吧?以前我们常去那家,生意好的不得了。我们去那家吃。”
      盛颜回忆道:“那家糕点好吃。”
      “现在还有座位订吗?”时喻更担心这件事。
      国庆假期人满为患,没有预约只能在饭店门口排长龙,除非是VIP。
      晏知许笑眼弯弯:“本来是没有的,但小宝,你问颜颜,春和楼是谁家开的?”
      时喻一怔,在她戏谑的目光中扭头看盛颜。
      女生失笑,坦然地点了点头:“我是去年才知道那是我们家的,我们直接过去就行。”
      晏端安排了专业团队管理晏易安的商业版图,去年盛颜生日的礼物之一就是等她成年之后,晏易安和晏端准备转移到她名下的产业清单,每年都有新增。
      未来她不会参与公司管理,了解自己拥有的资产却具有必要性。
      听了盛颜这话,时喻诧异之余又觉得很合理。
      时家是书香世家,民国时期,门下出过几个大文豪,几代累积的声誉和底蕴于此地茁壮。
      时喻不差钱,光是薄艺的片酬收入足够她吃穿不愁,但没有夸张到像盛颜家那样豪奢。
      晏家靠经营茶叶发迹,晏易安祖上曾经是富甲一方的茶王,她母亲晏袅是最受家族宠爱的千金小姐,父亲是赘婿,晏易安是独生女,年轻时候前往海外留学,回国之后与军政背景的丈夫结婚。
      后来国内破除封建迷信,已经不兴“小姐少爷”这样叫了,但老一辈见到晏易安,私下还是习惯喊她“晏三小姐”。
      且不说本地居民有多少人与晏家沾亲带故,单是她们提到的“春和楼”所在的景明街,七成店铺往上数三代,那都是姓晏的。
      仅是晏易安从祖上继承的产业就占了其中三成,不过她为人低调,等晏知许和盛颜长大才透了点底。
      凉涔涔的青石巷子弯弯绕绕,房屋高低错落,不知道是什么树的枝丫,从风火墙的屋瓦上旁逸斜出。
      三人走在变得文气的日光下,闲闲聊着,外地游客背着帆布包,举起相机到处拍摄。
      她们经过一色树影,又穿过一笼花盈,成为旁人旅途的风景。
      走到了尽头,便见一长排望不见尽头的彩绘墙,翩然若仙的白素贞,花阴借春的杜丽娘,空门思凡的陈妙常……
      画家笔下的昆旦栩栩如生,每张画像旁边都附有角色的姓名、出处与生平。
      很多人站在这面墙前边留影,时喻放慢脚步,端详这些粉墨扮相。
      这堵海内外票友募资,动工五年,在主人公病逝那年竣工的彩绘墙正中央挂着一块横匾,国内书法大家的笔墨:颂时槿容。
      颂当时木槿之容,昆旦之姿。
      有些人死去,却永远活着。
      “时喻,我们拍几张照片。”盛颜留意到女生流连的目光,拉起时喻到处找空白的位置拍照。
      晏知许手里拿着专业相机,一边调整距离一边指挥:“你们往那左边一点,把后面的树拍进去好看。”
      葳蕤的绿叶中结开一簇簇金黄色的小花,数里清郁。
      盛颜和时喻站在桂树遮挡阴影的彩绘墙前,此刻日光对角倾斜,画面中一半明亮一半暗。
      盛颜自然地将手掌放在时喻腰侧。
      时喻愣了一瞬,没有异样地望向镜头。
      她眉睫色浓,那双鸦黑的瞳眸亦过分清冷,似昆仑之巅的那轮玦月,月华冰凉。
      盛颜则如春日暖阳,秀致的脸庞上尽是甜美的笑容。
      晏知许拍了几张,抬手喊道:“小宝,你要笑。”
      她指着嘴角画了个上扬的姿势:“像颜颜那样,笑。”
      盛颜噗嗤一声,趴在时喻肩头,笑得花枝乱颤。
      其实笑了,但是弧度不明显的时喻无奈地调整神色,还没等她准备好,左边脸颊突然被盛颜吻了一下。
      盛颜速度太快,等她意识到那柔软的触感来自什么,这人已经扭头看回不停对她比大拇指表示认可的晏知许。
      “干嘛啊?”时喻薄薄的脸颊瞬间涌起羞红,她扇动浓睫,此刻的神色灵动如溪边梅花鹿。
      “怎样?”盛颜轻哼,忍不住逗她,“你不让亲啊。”
      时喻哑口无言,她咬下唇,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盛颜定定地看着她,忽然不说话了。
      时喻捕捉到她眼底不加掩饰的戏谑,心口一热,朝毫不设防的女生挨去。
      她们这时正好面对面,时喻贴过来的角度仿佛要啄吻女生,盛颜心跳噗通,本能偏一下头。
      没曾想时喻单纯吓唬她,快凑近时同样偏移角度,却正好从盛颜红润的唇角擦蹭而过。
      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让两个人同时一僵,盛颜松开了手,垂眸不语。
      时喻满脸绯红,沉默着,喉咙哽刺,呼吸不顺畅。
      她们就这样傻站着,晏知许目睹这一幕,满腹狐疑,同性友人之间搂搂抱抱亲亲我我再正常不过了,她们关系那么好,突然尴尬挺奇怪。
      晏知许三两步走过去,“啧啧”两声,似笑非笑打圆场:“你们还和小时候一样?老是亲对方。”
      盛颜佯嗔:“我们哪有这样?”
      她玩笑般的语气让刚才那个吻的性质变得普通,时喻松气的同时又感到心悸,好危险,差点就亲错地方了。
      盛颜挽住她,轻描淡写带过刚才那个意外:“我们走吧,后面好多人。”
      时喻不再纠结这件事,她们沿着彩绘墙走到尽头,入眼便是商业气息浓重的当地旅游景点的景明街,伛偻提携,络绎不绝。
      桂花节是桂城一年一度的盛事,从每年秋分持续到寒露,一般集中在固定几个地点举办大型公众活动,她们所在的景明街就是其中之一。
      远处满陇桂花落,近处街角桂花香,许多商铺挂出了售卖“桂花糕”“桂花酒”“桂花茶”“桂花皂”等桂花制品的招牌,除此之外,本地吃食和传统手工艺品更是琳琅满目,眼花缭乱。
      游客太多了,时喻伸手护在盛颜腰后,虚虚搂着,防止她被人不小心撞到。
      正逛得开心,两个女生拿着手机快步走过来,她们喜形于色,激动不已地盯着晏知许的脸,说话都结巴了:“你、你好,请问你是晏知许吗?”
      晏知许不是走流量路线的艺人,没有成熟的粉丝群体,平时出行从来没有考虑过掩饰身份,现在被路人认出来,她第一反应是不安地看向时喻。
      时喻被盛颜拉入人群之中藏起来。
      两个女生看不见她们,晏知许拿出演员的专业素养,脸上笑容亲切又漂亮,掺杂几分惊讶:“诶?你们认识我。”
      “认识、认识!刚才我就说是你,我们是你的粉丝,我超级喜欢《溺冬》,看了好几遍。”
      “你好漂亮,我们好喜欢你的!”
      两个粉丝兴奋地打开话匣子,晏知许一边听一边点头。
      盛颜拉着时喻躲在附近偷笑:“小堂姐耳朵都红了,我都没见过她这么不好意思的时候。”
      她乐不可支地拿出手机,打开录像功能:“不行,我得拍下来发给大师姐看。”
      她们几个有一个小群,几位师姐都是法定节假日的时候工作最忙,这几天晏知许出门玩没少拍视频和照片馋她们,语气还欠欠的,月白气得扬言要拉黑她。
      “这样不好吧,”时喻按住盛颜的手,微微偏头,“用我的手机拍更高清。”
      盛颜直接去摸她裤兜里的手机,放得比较深,时喻有点怕痒,直往后躲,又被盛颜隔着裤袋按住腿根,声音低柔:“你别躲,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
      时喻站定不动了,脸颊薄红,由着她找手机。
      另一边,晏知许欣然接受粉丝合照的请求,拍立得吐出两张照片。
      她问欲言又止的女生们:“需要签名吗?”
      两个女生受宠若惊地点头,连忙翻找手提包,找了半天都没有可以签字的笔,还是晏知许想出一个办法,她拿出化妆袋里没用过几次的眼线笔,问清楚两人名字,垫着手机在照片上签名。
      “旅游愉快,”晏知许把照片递给两个女生,“下次见。”
      等走远了,晏知许打开手机想问盛颜她们去哪了,然后看见一个艾特,她点开群聊。
      【凤仪亭】
      『小宝』[视频]
      『囡囡』出来玩遇到了小堂姐的粉丝
      『大师姐』震惊!我们的大明星不为人知的一面@几许
      『想侬』貌美如花
      『三师姐』平易近人
      『四师姐』大方得体
      『谈前』家喻户晓
      『小师妹』编不出来了
      『二师姐』挺好的,未来可期
      『某人』视频收藏了
      晏知许气得噎住,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狠狠地点击二十六键。
      『几许』???
      『几许』这一面分明是共识,什么不为人知!!!纯属诽谤
      晏知许发了几句牢骚,走去和盛颜、时喻汇合,她们先去春和楼点菜,然后等景澜带晏易安过来吃饭。
      吃完饭已是月上柳梢头,一行人走出门口,晏知许不知道接到谁的电话,捂住手机眉开眼笑地走到一边听去了,叫她们不用等自己。
      见她春风满面地走了,晏易安乐得直笑。她目露慈爱,对两个小的说:“你们年轻人自己去玩吧,我和你们景姨逛就好了。”
      景澜照顾晏易安大半辈子,心领神会,也劝道:“是啊,我看着老太太,你们过几天又走了,自己玩得开心点。”
      时喻没吭声,她小时候性格极乖,话虽不多,但特别听长辈的话,鲜少忤逆。
      盛颜比她随意很多,当即挽着晏易安撒娇:“那怎么行?好不容易和你出来一次,奶奶你嫌弃我们。”
      “小冤家,可不能乱说哟。”晏易安轻拍她的额头,眼神和善,“我去找老姐妹们喝茶,听评弹,不要总是黏着奶奶,和小宝玩去吧。”
      都说隔代亲,女儿、儿子成家立业,她老去,两个孩子也大了,很多事情看得淡,执念不深,没必要将人拘在眼前。再说每逢节假日,盛颜和晏知许都会尽量回来陪她,她好好过自己的生活,不想给她们添负担。
      最后还是兵分两路,晏知许接电话时看见朋友,主动和她们走掉了,剩下时喻和盛颜两个人悠哉游哉。
      她们买了大包小包的伴手礼,准备快递寄去学校送朋友,还帮几位师姐买了土特产,一齐寄到凤仪楼让月白安排。
      回程路过一个卖桂花酒的铺子,时喻被盛颜哄着喝了几杯,开始她感觉一切良好,等回到住处,耳根温度已经烫得惊人。
      人是不清醒了,但没完全醉过去,盛颜在客厅里给家里人打电话,时喻抱着睡衣去浴室洗澡。
      等她洗完澡出来,盛颜已经帮她热好羊奶,盛在杯子里,放在桌上,她一出来就看见了。
      盛颜在外面的浴室洗澡,时喻曲腿坐在椅子里,喝完羊奶,还有点晕乎乎的。
      不一会儿,屏幕上显示朋友圈的手机从她掌心滑落,掉到大腿上。时喻身体一斜,靠着椅背睡了过去。
      古镇旧巷,青石弄堂,一到梅雨季,黑瓦白墙笼在拨不开的雾里,似天然的水墨画。路砖凹凸不平,小孩撑着一把油纸伞,提起裙角走过湿漉漉的长街。
      转过几道弯,走过一座拱桥,便是这铺天盖地的黑与白,淡青与深绿之中唯一的艳色。
      一栋砖木结构的三层红楼矗立着,门口左右各钉着一块竖牌,对称着上书“戏衣风流正雅色,水磨清韵笑花朝”,斑驳的檀香木横匾用苍劲的行楷写道:凤仪传习所。
      她大踏步走进院子里,站在廊下,收伞时转动一下手腕,雨珠从伞尖飞落。
      沿着老式扶梯上楼,水汽缭绕的回廊空无一人,玻璃花窗敞开了,戏校学生正在吊嗓子,间杂丝竹管弦的乐声。
      前面几间都是练功房,大片落地镜倒映花容月貌,个顶个的美人胚子,娉婷婀娜。
      女娇娥穿廊而过,走向最后一间,推开两扇门,光线起落,几人或坐或站。
      梳妆台前,二师姐元女衣眼尾的胭脂画了大半,浓郁的红像烧烈的酒,一双含情目藏烟罩水,不知醉了多少痴人。
      大师姐月白梳理鬓角的手势忽转,年方二八的杜丽娘抬腕招她,音质柔甜:“小宝,过来。”
      三师姐年解语拿着工尺谱挨个教四师姐林有卿记音符号。
      小师姐曲亭还在练下桥,薄雪身段,孱弱如桥边柳。
      楼外是江南的断魂苦雨,没完没了地飘。
      隔壁屋儿传来哀凄的唱腔:“‘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五十年兴亡看饱’。”
      小孩无端伤感,快步迈进这粉墨堂,却一脚踩了空,坠入无边黑暗。
      “师姐——”
      梦醒了。
      时喻浑身一哆嗦,猛地睁眼。心脏跳得太快,供血不足,扯着五脏六腑一起难受。
      映入眼前的是满脸错愕的盛颜,她吹完头发回到卧室,发现时喻已经睡下,她正准备叫醒时喻,就听到对方嘶喊了一声“师姐”,下一秒,两行滚烫的热泪从时喻眼角滑落。
      盛颜忙不迭伸手去拭,心疼得要命:“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哭了?是不是做噩梦吓着了。”
      时喻坐起来,拉住她递过来的手。
      泪水雾了眸子,时喻神色清寂:“梦到传习所了。”
      “梦到练功受罚了吗?”盛颜被泪水沾湿指尖,她空出手抽桌上的纸巾,拿着去抹时喻的脸颊,动作小心翼翼又温柔。
      那场雨似乎跨越梦境,来到了现实中。
      时喻目光远去,眼神像冬夜寒雪的冷月,光都是凉的。
      她闭起湿黑的眼睫,摇摇头:“不是,我梦见几位师姐们在化妆间,做着上台表演的准备工作。”
      只有她们的老师不在了……
      凤仪传习所是时槿容联合几大昆曲名宿提议创办的戏曲艺校,当地政府拨款支持,□□协助,从全国各地挖掘学生。
      当年,各大剧种普遍式微,学生里找不到几个娃娃,一般都是十来岁的孩子。
      那届昆曲班,时喻年纪最小,传习所的人当她是镇校之宝。
      最疼她的自然是时槿容手把手教出师的学生,五位师姐加一个她,行内有言“昆旦之最,尽在时派”。
      尽管外界声名不显,但她们在梨园内有头有脸,共同支撑起了传习所的台柱和门面。
      直到时槿容去世,三年间,传习所有本事的演员被几大昆剧团挖角,资质平庸的选择转行。
      适逢桂城领导班子换届,一心搞经济,找了个借口取消对传习所的补贴,责令其与一所艺术学院附属高中合并。
      去年时喻回去,那栋标志性红楼成为艺高分校的教学楼,只保留了一个昆曲班。
      自此,桂城再无凤仪之名。
      她们一班子人的结局却正应了那段古话“天下无有不散筵席,就合上一千年,少不得有个分开日子”。
      盛颜没有再安慰时喻,有些感情只有当事人才有体会,言语杀人于无形,劝人又苍白无力。她只是等时喻情绪平静下来,拆开时喻包裹湿发的毛巾。
      时喻发质柔顺细软,浓密如瀑,黑长直,每次洗完澡就不管了,半个多小时还泛着潮意。
      盛颜拿起毛巾擦滴水的发尾,动作细致又耐心:“你不吹干头发?衣服后面都湿了。”
      时喻偏转身体,抓住她滑腻的腕部,矜持眉眼跳跃点到即止的骄纵:“等你帮我吹。”
      盛颜把擦头巾搭到椅背上,轻刮她的鼻尖:“你这么理直气壮吗?”
      时喻不觉得哪里不对,理直气壮又习以为常:“我自己吹不好。”
      她每次吹完,头发都乱糟糟的,还湿着大半。盛颜要是不管她,她宁愿自然风干。
      时喻被身边人保护和照顾得很好,习惯盛颜为她做类似的事情,丝毫没有意识到有些行为发生在友人之间也过分亲密。
      盛颜自然是惯她的。
      卧室里响起吹风机的嗡嗡声,时喻靠着椅背,光影修饰她过分精致的五官,变得慵懒随和。
      湿软的发丝缠绕手指,盛颜拈起来一缕缕吹干。她睫毛轻轻地落,话语也轻轻的:“我又不能帮你吹一辈子头发,以后让你喜欢的人帮你。”
      罕见的,时喻没有立刻接上她的话。
      好感、喜欢、爱,这类词汇之于未成年而言太暧昧了,禁止却屡禁不止,敏感又刺激。外形出众的女孩子的青春期时常伴随捕风捉影的绯闻,她们处于话题飓风中心,私底下却第一次主动和对方谈及相关话题。
      时喻有些不知所措,乃至惊慌,她该怎么回答才不显得轻浮呢?
      尽管这只是个可以一笔带过的玩笑话,她却意外认真。
      彼此陷入短暂的沉默。
      盛颜轻垂眸,拢起她的发尾,重新开启话题:“时喻,你头发长好快啊。”
      时喻每次去理发店打薄剪短,又很快及腰,还在犹豫怎么接上一句话的人骤然松口气,低声嘟囔:“明天出门顺便剪了吧?”
      小长假最后两天游客少一点,她们打算出去玩。
      “剪个刘海吗?”盛颜好期待,“我还没见过你剪刘海,剪个空气刘海?”
      时喻迟疑,面露思索:“会好看吗?”
      “我想看。”盛颜坏心地揉乱她的头发,“一定会好看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粉墨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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