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作王妃》戴墨染月

59、萧惟

　　“怜姐姐，你现在住在哪里呀？”小七问道，他想多多去探望这个她视作亲人的人。
　　“我啊，在京中租了一处小宅子，平日里在烟花碎当职，替那些艺妓写曲子编曲子。”徐惟怜说着，便起身告辞了，说：“我该去上工了，今晚有好戏看。你们要一道来吗？”
　　十一算了算日子，自己也要快要上工了，只不过到时候自己该干些什么，又要执行什么任务，十一不想去想了。她看看小七，小七的眼里再也没有了往常的光芒，取而代之的是不安和恐惧。“九姐姐……”十一还没说完，便再也说不下去了，有人来了信，就是给十一和小七的：“大凉细作潜入京城，请速来支援。”
　　徐惟怜看了看信，说：“今晚你们就只当看戏，我来做。”
　　小七和十一忐忑地跟着九姐姐来到了烟花碎。有人招呼十一小七坐下。两个人只好挑了最角落的一处。
　　今天烟花碎人满为患，大家都在高声欢呼着，喊着要看”柳儿”作舞。小七好奇地问了坐在一桌的人，这个柳儿是谁。
　　“这可是烟花碎的招牌，虽说柳儿是个男子，但是那舞蹈的媚态可比女人还女人。”那个大伯说完这番话，就看到一个修长的“舞女”，穿着有着一双巨大袖子的衫子，上了台。
　　“啊啊啊啊，柳儿柳儿！”众人发出惊爆的呼声。很多人都站起了身，拼了命地往台上张望，那个大伯甚至爬到了桌子上跳了起来，十一点的茶水被他爬上桌子时一脚踢翻了，茶水全部洒到了自己的衣服上。
　　十一和小七瞬间被热情的人情冲散了，烟花碎门口的护院儿根本拦不住热情的看客们，人群呼啦啦往里面挤，十一觉得自己被紧紧包围住，完全不能动弹，也不能呼吸了。
　　十一使劲儿仰着头，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她想呼吸。戏台上的柳儿还在奋力地舞动袖子，仿佛是一只振翅的蝴蝶。十一看不清柳儿的脸，呼吸着周围男人臭烘烘的体味，让她难受到眼睛都睁不开了。
　　“秋兰姐姐，你在哪！”
　　十一仿佛听到了小七在呼喊自己。她努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被人卷着到了戏台周围。那些五大三粗的那男人的大手，都向着戏台中央的柳儿伸过去。她定睛一看，柳儿已经脱去了那件大袖衫，他半身赤裸，背上画着彩蝶。他在舞台中央飞速地转着圈，他的裙子像徐徐绽开的花朵，裙摆下是他赤裸白皙的脚掌。
　　“怪不得这群男人跟疯了一样，要是我是男人，我也爱看这些。”十一一边嫌弃着这群发疯一般的男人，一边这样想着。
　　“姐姐，我想回家。”小七好不容易挤到十一身边。小七哭诉着，自己的鞋子不见了一只，钱袋子也不见了。
　　散客就是最容易这样，十一一边安慰小七，一边给小七指了指阁楼上面。十一和小七看着阁楼上的一圈包厢，里面的客人全是锦衣华服，每个包厢中间都放了檀木雕花的椅子给主客坐，椅子面向的是戏台中央，主客旁边站的是侍者们和侍卫们。还有的主客，身边站着几个烟花碎的妓女，专门服侍他们。
　　戏台上的柳儿还在忘情地舞着，台下的侍者们却在费力推开过于热情的客人们，让他们的不要爬到戏台上来。
　　“什么时候完啊，我都快晕过去了。”十一难受到想吐，她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赶紧完吧，求求这位柳儿大神了。
　　没想到，今晚是柳儿的主场，他要表演半个时辰才能下场休息。歇息半个时辰，还有半个时辰返场，继续作舞。
　　十一终于忍不住，她“哇”地吐了出来。
　　被她吐了一身的满脸胡茬的大伯显然是被她激怒了，一巴掌拍过来，还喊了一声“凑什么热闹啊小丫头！”
　　十一被这一巴掌彻底打醒了。十一这才意识到，九姐姐为何要自己和小七看戏了，自己与人挤成一团，除了看戏什么也做不了。至于徐惟怜，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估计她也知道，这两个还没怎么见过血腥场面的孩子帮不上忙吧。
　　此时，在柳儿旁边弹琵琶的姑娘用纱布半掩着面，眼光冷冷地盯着阁楼上的一个人。
　　突然，弹琵琶的曲调缓和下来。柳儿的身上已经只剩一条薄薄的丝织长裙了，他舞地大汗淋漓，身上的蝴蝶已经开始花了，大腿也因为流汗而从丝织裙中半透了出来。柳儿慢慢放缓了舞步，眼睛也开始在阁楼中寻找。
　　有几个老主顾，以为柳儿看向阁楼是在朝自己示意，激动地站了起来，从侍者的手里拿出了银锭，向着柳儿扔了过去。
　　柳儿突然回过头，他从琵琶女的头发上取下了一枚编花发簪，他把发簪捻在手里，做出了被花香迷倒的姿势，顺势下了个腰，柔软的身子弯成一个圆。
　　琵琶女弹完了一曲，众人渐渐冷静下来。十一终于能大口大口地呼吸了。她站在原地捂着胸口，头晕不止，两眼已经无法看清烟花碎里的人群，小七不知道又被人挤到了哪里。
　　“老子再也不来了！”小七好不容易从烟花碎大门挤了出去，他蹲在台阶上，不住地埋怨着。
　　突然，烟花碎大楼，三层的窗户破了，一个人破窗而出。
　　只不过，他走了没多久，就腿上瘫软，一下子倒在了地面上，嘴里还吐出一团污秽的东西。不一会儿，这人就断了气。
　　还没等小七反应过来，就又来了两个人，把地上的人抬了起来，他们将人扶到墙角，做出坐着饮酒地姿势，还给人把嘴角擦干净了。小七眨了眨眼，这两人突然不见了，只剩刚才的那个破窗而出的人，坐在墙角，一只手撑着身子，一只腿伸开着，另一只腿撑着另一只手，手里还拿着一枚编花发簪，这编花发簪放在他的鼻子前，他脸上做出沉浸于花香的表情。
　　小七以为，自己和十一的功夫已经做到炉火纯青了，没想到这几位的动作连自己都看不清。
　　“刚才我手上的发簪呢！”台上的柳儿用阴柔的声音惊讶地说着，他一下子停下，不舞了。众人一哄而散，都在寻找着发簪，不一会儿，发簪就找到了。众人围着这个拿着发簪的人，说，原来就是你这个小偷！一个大汉从这个人手里抢过发簪，冲到店内的戏台子前，要亲手献给柳儿，柳儿翘起纤纤玉指，从那个大汉手里抽走了发簪，然后用发簪点了点大汉的脸，娇羞地低着眼睛说道：“您可对我真好。”
　　小七又被一拥而入的人们裹挟着进了烟花碎的大门，他眼睁睁地看着，刚才的那个破窗而出的人，被汹涌的人群，踩成了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