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作王妃》戴墨染月

22、安泽

　　守墓一年，完颜泽准备去大瑜继续当质子了。不过，他在守墓期间，画了很多晴树的画像，晴树让他带在身上，他拒绝了。完颜泽说：“我在大瑜京城还有正事要做，带着你的画像，我就满心只想着回西嘉了，还怎么安安心心地待在大瑜呢？我只求在大瑜不出错，等什么时候二哥让我回西嘉，我才能回来。”

　　完颜泽有自己的打算，他不想劳民伤财，带着一大群人马，浩浩荡荡地上路。实际上，他是担心这群人中还有一群新国主安排的仆从随侍，严密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他没有谋反之心，但是他也无法忍受像犯人一样被监视。

　　完颜泽向新国主请示，自己只是一个享受藩王俸禄的闲人，兄长们劳苦功高，自己实在没有资格享受这个规模的马车车队和随从。

　　新国主依了他，精简了完颜泽的随行仆从和车马规格。完颜泽本来的座驾是四马并驱的大舆，后来也被改成了两马并驾的普通车辆。不久，这一小队人马就出发了，但是这支车队，只驮着西嘉新国主献给大瑜皇帝的礼物，车队中心的马车上，坐着的人并不是完颜泽。

　　完颜暗地组织了自己的一小批亲信们，准备从小路走。

　　李元城是从小就跟着完颜泽的贴身侍卫，他的哥哥是来往大瑜和西域的商人，他们的驼队人数众多。最近他们正好从西域小国吐谷进了一批货物，正准备穿过西嘉，去往大瑜。完颜泽很高兴，他问李元城，能不能混在他哥哥的商队里。李元城请示了一下他哥哥，他哥哥欣然答应了。

　　此时，十一，小七和语乔早已在秦州安顿了下来。这时两个孩子才发现，边关生活是有多苦。虽说大瑜在边境设有军司，但是他们三个身份特殊，便跟着常年驻守这里的老兵，住在远离村落的一处窑洞里。

　　他们除了能从军司得到日常的食物和衣料作为补给，其他的都要自己动手。秦州紧挨着戈壁，这里天气干旱，冬天极冷夏天极热，植物稀少，连这里的庄稼都是耐寒耐旱的粟米。秦州一连好几个不下雨，狂起风来就黄沙漫天，晴天的时候，阳光强到刺得人睁不开眼。

　　自从来了秦州，除了洋芋和馕饼，三个人几乎没吃过别的。老兵有办法，每次上集市都能碰到新鲜蔬菜在卖，他都买一点然后全都让给三个年轻人吃。老兵在秦州生活多年，对这里的一切习以为常，可是三个年轻人实在受不住。

　　他们总想着自己种点蔬菜吃，可是这些蔬菜种子种下去，通常是幼苗刚长出来就枯死了。久而久之，三个人对吃上像在冀州时那般多样新鲜的蔬果，也不抱希望了。

　　老兵住的窑洞是一个很宽敞的窑洞，窑洞周围用树枝围起来，圈起一大片院子。院子里面有马棚有羊圈，还有不少地方晒稻谷。十一和小七性子都活泼，天天问老兵，他们能不能出去骑马玩。语乔总会提醒他们，你们是在这里磨练心性的，如果真的想出去，就出去帮着老兵放羊吧。

　　他还不忘提醒十一小七，多去几次市集上。“如果可以，你们去市集上卖羊肉吧。”

　　其实，最累的还是陈语乔。三个人在秦州过了半年之后，语乔已经完全从一个翩翩美少年变成了一个屠户。小七和十一变成了放羊娃。除了放羊他们还给小羊接生，给大羊薅毛。小七像在童子军营时那样，又晒黑了，但是十一却没有晒黑。十一底子就白，当她发现西域的女人都围着一层纱蒙着脸之后，她就模仿起了西域女人的装束。除了蒙面，她还把刘海梳上去，戴起了额饰。她还给自己搞了一套西域女人的华丽服饰。立领盘扣，小袖收腰，绒制的衣料金花红底，袖口上层层叠叠的都是丝线织成的葡萄藤纹。

　　十一倒是不觉得放羊苦，毕竟以前自己捉鸡捉兔，是真的会被抓伤到出血的。现在放羊，摆摊儿卖羊肉，还能和集市上的商户聊天，十一慢慢地也适应了这种生活。

　　小七慢慢地又干起了老本行，他帮老兵做了很多家具，改造了马棚和羊圈。老兵很想念自己的孩子，他觉得自己的儿子和小七一样机灵可爱，除了在吃饭的时候多给小七点青菜，有一次，老兵竟然搞到了冰，做了冰果给小七吃。当然，十一和语乔也享受到了冰果。

　　老兵自己的妻子孩子都在生活条件好一点的甘州，只有军司派人来接班的时候放一次假，回甘州看望家人，但是这机会一年只有一次。老兵一直过着孤单的生活，对十一三人的热情款待也是长期寂寞的结果。

　　十一三人的到来，没有引起老兵邻居的诧异。毕竟他们以为老兵就是秦州本地人，是一个普通的牧民。老兵以前也跟他们说，自己的妻子孩子在外地，如今他们终于来秦州看望自己了。老兵的院子终于热闹起来。经过半年的相处，四个人已然成为了家人那般亲密的人。

　　终于，在把老兵家从里至外地改造了一番后，小七闲了下来。他给老兵家挖了一条水渠，一个储水的水池，还盖了草架子，重新打磨了喂马的食槽。他本来想给老兵造一个京城中流行的摇扇，被老兵拒绝了。小七想了想也是，毕竟在秦州，冰块不易储存，若是没有冰块，摇扇也是无济于事。

　　于是，小七便和十一抢起了卖羊肉的活儿，他的耐力没有十一好，从童子军营开始，他的骑射摔跤就是样样皆废，十一比他好一点，但是也比不上营里的其他人。由于三人的帮忙，老兵家的羊越来越多，小七和十一已经看不过来了。现在小七又想着去集市。

　　于是老兵和语乔决定，那就让骑马功夫更好一点的十一独自一人骑马放羊吧。由于羊变多了，附近的草场已经不够吃了，十一放羊的地方离老兵所在的村子越来越远。她只好早起晚归，但是她也看到了很多在大瑜腹地和冀州看不到的景色。

　　她看到了大漠，戈壁，落日，水湾，还有长长的驼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