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作王妃》戴墨染月

20、晴树

　　十一还在暗阁时，就有专门传递消息的师兄告诉他们暗阁外面发生的大事。于是，她便知道了西嘉国主得了重病，御医们束手无策，国主命不久矣的消息。为表示大瑜皇帝的宽仁，也为了西嘉大瑜两国交好，在大瑜做了三年质子的西嘉五皇子完颜泽，受到大瑜皇帝的特许，可以回西嘉侍疾，顺便尽一尽孝心，陪伴老国主最后一段时光。

　　然而，还没等完颜泽回到西嘉，老国主就已经病死了。

　　二皇子在西嘉重臣的推举下，在老国主灵前即位。二皇子立马上任，撤掉了一群不支持自己的老臣，提拔了一群年轻的大臣，形成了一个围绕自己的权力圈子。本来在朝中威望一般的皇子们纷纷被撤去了职权，只得了一些闲职干。五皇子在朝臣中也没什么威望，更何况淑妃娘家无权无势，所以也没有朝臣主动与五皇子结交。

　　新上任的大臣向新国主提议，为了稳妥起见，让刚回国的五皇子去灵前尽孝。于是，完颜泽在老国主下葬后，守了一年墓。然而因为新国主还年轻，并没有子嗣。这个最不受先国主待见的皇子守完墓，又被新国主安排回大瑜做质子。

　　新国主在代替父亲给大瑜皇帝写信时，还特意表明，让五皇子的母亲淑妃继续留在大瑜京城。这下，不管完颜泽愿意不愿意，守墓一年之后，他都要远离西嘉权力中心，回到大瑜去做那个受尽冷落的质子。

　　完颜泽受冷落，倒不是因为他学识不够或者品行不端，相反，他是个英俊的儒雅青年。骑马射猎摔跤，样样信手拈来。但是他并不是只会武功，他很喜欢读汉家经典，而且他的书画也是风靡京城。大瑜皇帝尤其喜欢他画的仕女图。然而，他为人津津乐道的除了他的画技，便也什么都没了。

　　毕竟，除了完颜泽，大瑜京城内还有其他国家送来的质子。

　　大瑜北面有强国大凉，西南有强族大理，向西隔着西嘉有古国暹罗，隔海向东有从前的藩属国百济。这些国家也给大瑜送来了质子和大瑜交换。然而，大瑜皇帝只送出了一位亲生皇子去大凉当了质子，送去其他国家的质子都是同宗族当中选出的，样貌才华出众的孩子。

　　所有的质子中，只有大凉的皇子最受追捧。

　　大凉皇子若是去宫里觐见大瑜皇帝，他可以住单独的宫室。在宫外他也有自己的府邸。他所享用的奴仆规模和大瑜最受宠的嫡子七皇子一样，都是杂役百人，厨子百人，贴身服侍十人，车夫十人，甚至有人专门陪侍大凉质子骑马，捶丸，玩斗棋。

　　连日常吃食，大凉质子都比其他国家的质子精致不少。除了主食米面，还有吃不完的鸡鸭鹅鱼，堆成山的鲜菜鲜果。甚至，宫里的厨子还会专门在夏季，去大凉质子府上做消暑小食。大凉质子连车轿都是皇帝嫡子才能乘坐的十人抬金顶大轿。

　　完颜泽的待遇显然没有这么优渥，不过他在大瑜京城中也有一处宅邸，比普通百姓的生活也是精致许多。虽然他的仆人和份例只有大凉质子一半多，但是他的仆人多数是娇俏的美人。这些美婢都是大瑜皇帝赏给他的，他每一次给大瑜皇帝献上自己的画作，就会得到一个宫女作为赏赐。

　　这些赏赐的宫女做活更加细心，也更温柔，身姿比起从人牙子那里买来的女婢更加曼妙。完颜泽以这些侍女为原型，创作出了更加栩栩如生的仕女图。

　　完颜泽在回到西嘉之后，把这些仕女图通通藏在了自己在西嘉京城中的府邸中。他命令府邸主管，给他腾一间屋子，只为保管这些画作。这些是他在大瑜京城傍身的东西，他还专门问皇兄从宫中要了一个专门管理书籍图画的仆人，专门做保存和翻新这些画作的工作。

　　由于是守丧，他没有创作新的画作，他也从来没有把这些画作拿出来赏玩。但是，他收藏了仕女图的消息还是被新国主和完颜泽的青梅竹马的玩伴，姜晴树知道了。姜晴树已经整整三年没有见到心上人，本来她兴奋地想去找完颜泽，结果，她听说了完颜泽在大瑜除了画美女什么也不做的事情。她有些吃醋，便更加想去看看完颜泽了。

　　姜晴树是西嘉姜太傅之女，西嘉并不像大瑜这样强调男女有别。西嘉的御书房并不只有皇子可以去，公主也可以去。不仅皇族可以去，位高权重的大臣家的孩子也能去。甚至品级比较低的官员家的孩子，如若通过考试，也能去御书房陪着当皇子公主们的伴读。

　　姜晴树就是在御书房和完颜泽认识的。不过姜晴树倾心于完颜泽仅仅是因为，完颜泽是一个让她感到轻松愉快的人，至于完颜泽母家如何，他以后在西嘉地位如何，姜晴树统统不管。

　　虽说西嘉国风比大瑜开放，但是姜太傅却是西嘉的怪人。他不喜欢性情外放热烈的女人。他以为，大瑜那样约束女性才是西嘉应该效仿的。

　　姜太傅在御书房对学生要求严格，在家对他的孩子们要求也很严格。在家里姜晴树哪怕笑一笑就要接受沉重的惩罚，跪着抄女经一百遍。姜太傅觉得女子在大庭广众之下不管是笑是哭，甚至是吃东西时稍微张大了点嘴，都是有辱斯文。这种繁琐的条条框框姜晴树来说简直就是折磨。

　　不过好在，在御书房，学生们只有半天来读书习字，剩下半天是身体训练。负责教他们武艺和安排他们训练的安达，也就是大瑜人嘴里的武艺师傅，给他们上完课，就放他们在演练场自由玩耍。完颜泽告诉晴树，在他这里就不用拘束着。每一次都会爬上树，给姜晴树采野果吃。完颜泽知道晴树在家里连吃口饱饭都不行，姜太傅认为女子吃得太饱会对男子不恭，男子吃得太饱便不会居安思危。

　　刚开始，晴树还拿着手帕挡着嘴慢慢地咀嚼。但是完颜泽说，在我面前你不需要这么拘谨，这里没有太傅，我也不告诉太傅；我也告诉了安达，不让他们告诉太傅。姜晴树只有和完颜泽在一起的时候才能尽情地玩耍笑闹，一直到五年之后，完颜泽被选中去大瑜当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