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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滴答(二十四) ...

  •   江枫没动,拽住苏流光的手。苏流光回头看她。
      她也看着苏流光,目光一错不错。她不开口,苏流光也不开口。
      末了,江枫发笑,“其实你知道。”

      苏流光别开眼,微不可见叹了口气。她抬手,匕首飞出去,径直指向胡永。
      匕首碰到他的一瞬,他连同林齐一起化为黑雾,那雾气凝结成张丽丽的模样。

      滴答——
      曾在江枫身上出现过两次的声音再次响起,此次是同时从苏流光和江枫身上传出。

      江枫拧眉,倒没多慌张,反倒是担忧苏流光,苏流光微微摇头。

      低头看手表,果真又不动了,或者说它压根就没动过。
      她抬头看向张丽丽,手里出现匕首。

      张丽丽一步一步向她们走来,每一步都分毫不差,也未见迟疑,江枫看了眼身边的苏流光,狐疑:她怎么不怕你了?

      苏流光哪里知道,上前一步挡住江枫。江枫乖觉站着没动,在苏流光身后半步。

      张丽丽的眼睛依旧没有眼白,她在二人前面一米处驻足,黑漆漆的眼睛直直看着她们。

      江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还是一动不动。
      所谓敌不动我不动,张丽丽不动,苏流光也不动,她眼神晃了下,索性跟张丽丽大眼瞪小眼。

      “请你们。”
      张丽丽开口,声音正是先前在场景中发布任务的那个女声。

      江枫握着匕首的力度加大。

      “继续。”
      说着,张丽丽摘下她脖颈间的项链,轻轻放在地上。
      那项链并不起眼,细链,中间挂着颗戒指,戒指是银色的,有些旧了,款式也朴素,边缘却被磨得光滑。
      丝毫不似方才胡永手里的,太过扎眼。

      江枫敢确信,要真是刚刚那个,那玩意儿那么明显,别说她了,就是傻子来,也知道它不对劲,既然林齐都敢上刀了,那就没理由缠这么久,八个人呢,其中还有几个颇有实力的,比她可强多了。

      她都能发觉,他们没理由不知道。
      那就只能说刚刚是假的,毕竟手表上的时间也不能尽信。
      事实也证明,果然是假的。

      张丽丽将项链放在地上,转身走了。
      一步一步仍旧分毫不差,仿佛被制定好了的,最精密的仪器。

      江枫看着她背影,又看看地上的项链,一头雾水,“这应该是有用的东西,可她就这么给我们吗?”
      “还说让我们继续,怪怪的。”她看着地上的项链,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感觉不是陷阱。”

      “总不能白白放这儿。”
      苏流光捡起来,打量片刻收了起来。

      江枫叹了口气,“也是。”
      她抬头又看向张丽丽,满腹困惑。

      张丽丽始终直行,一直到径直穿过道路尽头的墙壁,身形消失。
      她消失的一瞬间,属于警员的手表开始转动,呼噜声和林齐的呼唤声一同响起。

      林齐似乎也是看到她们,指指面前七个睡得昏天地暗的人,无奈摊手:“怎么喊也喊不醒。”

      江枫挑眉:“怎么就睡过去了?”
      林齐摇摇头,“大概是在幻境里面,刚刚我们还没怎么动手就得手了,手表开始动,我觉得不太对,一睁眼发现是假的,他们七个都睡着了,我怎么喊也喊不醒。”

      “张丽丽有来过吗?”苏流光问。

      林齐顿了下,说:“来过。”
      他看向二人的目光游移了一瞬,末了选择说出来。
      “很奇怪,她一句话也没说,把包放下就走了。”

      果然张丽丽前后所差的包是线索,就在这里等着。
      所猜证得,江枫闻言眼睛微弯,笑意转瞬即逝。

      “不用怕,我们也是。”她先是安慰了句,“我们的是一个项链。”
      她话音一转:“不过当务之急是怎么喊醒他们。”

      抱臂看着躺得安详无比的众人,目之所及,耳之所闻皆为线索,各项信息应接不暇。思绪流转到一处,她忽地问:“你手表几点?”

      林齐看了眼,“十点半。”
      江枫低头看自己的也是,可若时间相同,她们和林齐总不能是一块出来的吧?
      她正头脑风暴,苏流光忽然摸摸她头发,她一愣,看向苏流光。

      苏流光示意她去看地上众人的手腕,她眼睛一亮,忙低头去看。

      他们七个手表都在转动,但转动的快慢程度却不同,无一例外的是都远远快于正常的时间流逝,就如同是在,追赶她们的时间。

      她啊了声,右手握拳,往左手掌上一拍,懂了。
      “等他们转到十点半就成了。”

      林齐闻言,也去看,“这样啊。”

      “你怎么知道的?”江枫好奇,小声问苏流光。
      苏流光指了下自己耳朵。

      江枫呐呐:“哦。”
      她给忘了,这人有一双兔子耳朵。

      张丽丽给她们的戒指项链,能看出主人常常把玩,贴身带了很久,但除此之外便没有别的了。

      给林齐的包夹层中有一封信,纸张是传统的红格信纸,写着如下内容:

      “纯白的花开

      我张望着遥远的蓝
      潋滟的、洁白的、纯粹的,
      湛蓝的花开

      我凝望着眼前的绿
      一望无际,
      碧绿的花开

      我驻足于脚下的蓝
      可望而不可回顾,
      蓝色的世界铺陈

      我狂奔于风中雨中
      风说太早,雨说太少
      总有千般理由

      问叶、问草、问你、问它
      无人回答
      我也不答,
      于是花败了。

      我捡起白色的茎叶、绿色的花蕊,蓝色的花瓣,试图将它拼凑完整。
      风吹过,风说它太乱了。
      雨来了,雨说它太脆弱。

      它拥有白的纯粹,也有蓝的旷远,我站在绿色的土地上,将这朵凌乱的花送给你。
      希望你能喜欢。
      ”

      喜欢是红色的,那是血,浸染了最后一行字。
      江枫有些茫然,她抚摸过最后一行字,从“希望”一直到句号。她哑然良久,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说实话她看不太懂,但似乎看到了张丽丽的挣扎与困苦,她触摸不到的忧愁。

      好似沉沉的一座山压在心头,最终风一吹,山便化作尘埃散开,空留一片平整的土地。
      空荡荡。

      她回忆起张丽丽漆黑无白的眼眸,心脏好像在收缩,不疼不痒,但有些异样,有点难受。

      “这是给甘霖的吧。”林齐说,他垂眸,似有些伤感,“看样子最后也没有送出去。”

      江枫这才反应过来,终于明白看到最后那行字时莫名的揪心。
      所以这朵花终究没有送给那个人,它凋零于那个人的门前。

      如此想,她再一次看向了最后一行字。
      “希望你能喜欢。”
      她喉咙哽了下,说不出话。

      “她最后是笑着的。”苏流光提醒,“我们目睹的有出入,不是真实场景,但这个应该没错,最后离世时她是笑着的。”

      江枫看向她,思绪变得迟钝,感觉反倒异常敏锐。
      被风吹散的山所化的尘埃,在一场雨之后,直直坠落地面,山便又重新出现了。

      她不清楚风雨代表着什么,只觉得这重新出现的山好像吸收了雨水的重量,压在心头沉甸甸,将她的思绪变得越发迟缓。

      她看着苏流光,眼前不断闪现张丽丽的眼睛,漆黑一片,看不到底,丁点白都不剩下。
      写的这些,都是什么啊……
      她不明所以,喉咙却越来越酸。

      见她傻愣愣看着自己,苏流光问:“怎么了?”
      江枫摇摇头,反应过来,“没怎么,看不太懂,有点懵。”

      苏流光看着她微微发红的眼眶,嗯了声,“再去北门看看。”
      很细微的红,几不可见。
      偏偏她看到了。

      江枫点点头,脑子还有点迟钝。
      她自己也清楚,她可能是没什么欣赏能力,每次看点抽象的东西都这样。

      胡永他们起来之后,和他们说完大致情况,一行人来到北门。

      左右时间恢复正常,也还要半个小时才能走。

      “二楼有锁链声,大概率圈养了什么,楼梯上全是血。三楼楼梯是碎玻璃瓷片,没再往上。”快到时苏流光说了三单元的情况。“进去不能后退,安全通道熄灭之后不能走,突然出现的窗户是陷阱。”

      “明天要进去了吧。”有人说。
      苏流光嗯了声,罕见地积极。江枫看得稀奇,她是知道的,苏流光其实不怎么跟他们说话。这会儿竟然主动解释了。

      她自然不知道,苏流光是替她说的。好让她留出心神去消解眼尾的那一丝红晕,那一缕清浅的愁绪。

      就像苏流光也不知晓,她那缕愁绪早便随风散去了,化作周身无声无量的尘埃。情绪来得莫名又措不及防,走得也不留声响。

      张丽丽的尸体在地上躺着,旁边没有男人的踪影,想来这才是当天的真实场景。

      苏流光去看了,不是一刀毙命,真正的场景应该更不忍直视,但张丽丽的确是笑着的。

      江枫看到时,心里闷闷的难受,她也说不出为什么,末了伸手帮她把遮眼的刘海拨开。她看着张丽丽时,苏流光目不转睛看着她。
      回途,江枫察觉苏流光总有意无意看她,掩饰了点,但不多。

      她纳闷:“怎么了吗?”
      苏流光摇头。
      不出一会儿,苏流光果然又扭头看她,江枫这回逮了个正着,质问:“看你还哐我?”

      苏流光若无其事似的,转回去看前路继续开车。
      江枫就眼睁睁看着她无视自己,咬牙切齿,但不好摩拳擦掌,正欲作罢时,苏流光开了尊口:“回去有话跟你说。”

      江枫瞟她一眼,靠在副驾驶椅背上,抱臂说:“哦。”至于心里想的是什么,那就不清楚了。

      随后一路便没什么意外了,驱车回去,跟着越来越阴森的江哥回住宿的地方,午休时正常的地方又恢复了头一天晚上的诡异。

      走那条漆黑的路时,江枫看了手表,属于警员的那只表停转了。但直到回房间,没出什么意外,与昨晚一般,只是那条路更冷了。

      她极度怀疑自己的感冒又得加重了,才刚要痊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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