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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番外·闲游 ...

  •   风很温柔,禽鸟之语似近又远,听着有几分不真实,青草和野芳交汇出令人心旷神怡的气息,而阳光穿过林叶缝隙而来,被接纳成了光点,碎金一般明亮绚丽,那些碎光落在梧桐叶上、落在湖面上、也落在了白衣男子的肩膀上。
      楼羲玄坐在梧桐树旁,从午睡中醒来,被周围灿烂的光影扰的微微眯起了眼睛,有些看不清正向他走来的人。
      但他知道那是谁。
      他们再熟悉不过。
      待适应了光影,年轻男人的一切便都清晰了,他一手提着剑,一手拿着花,面容冷峻,难见什么表情,身形挺拔,如青松修竹惹眼,飒然英气都隐在行止之间,卓然不凡人物,令人见之难忘。
      乍然一看,青涩早已褪去,整个人都成熟稳健了不少,然在楼羲玄眼中他依旧有少年影子,是独一无二的小狼。
      “羲玄,睡好了吗?”霍池单膝蹲在楼羲玄跟前,脸上的冰雪化开,露出很温柔的笑。
      “做了一个梦。”楼羲玄接过他手中的花,“醒来都忘了。”
      “下山时见到山茶花,开得正好,给你看看。”
      楼羲玄看过鲜花,目光还是落在他身上,问道:“结果如何?”
      某个剑派的传人递了战帖过来,要向寻心剑挑战,霍池和楼羲玄一起卸了身上的俗务,正有余闲,便应了战。
      “收获颇多,”霍池道,“又见识了一种剑式。”
      楼羲玄:“可惜我困倦了,没有去看。”
      霍池道:“我告诉你。”
      楼羲玄放下花,一掌打向他肩膀:“来。”
      霍池一笑,抬掌接住他的招式。
      两人同时起身,一拳一脚过起招来。
      霍池喜欢和楼羲玄打架,也挺喜欢看羲玄打架,因为他觉得无论什么样的招式由羲玄使出来都会格外优雅,衣袂飘飘之间是霸道腿功,气质出尘之人出的是刚硬拳法,打起来便是视觉和武学上的双重过瘾。
      当然他们也都晓得掌握手脚上的分寸。
      楼羲玄足尖点了一下青石,飘然而起,跃过梧桐枝叶,落在柳树枝干上。
      霍池紧跟而去,拔剑迎向他手中的柳枝,将方才那位剑客的剑式复刻出来,而楼羲玄出的恰是霍池最熟悉的归茫寻心剑式。
      剑舞流云,循风而动。
      默契无间,剑气交融。
      是时飞花漫舞,草木为衬,碧湖生光,晚霞满天,静静时光在为他们而流逝。
      收剑之时,各自又有了不同的感悟。
      楼羲玄丢开柳枝,踏过水面,随意往草地间躺下。
      霍池道:“天要晚了,回去吗?”
      楼羲玄抬脚勾.了下他的腿:“过来。”
      霍池从善如流,俯.身过去:“王爷有何指教?”
      楼羲玄微微弯起眼睛,眼睛里的色彩含蓄又潋滟:“今日天气不错,晚间可观星辰。”
      霍池一本正经道:“若是冷了怎么办?”
      楼羲玄:“这个问题可以交给你来解决吗?”
      “可以。”霍池继续一本正经道,“我给你热力。”
      楼羲玄笑看着他。
      霍池亲.了一下他的脸,又道:“星辰不就在你身上?”
      楼羲玄的手探到他的背上,用力一拽,咬.住了他的嘴.唇。

      于是霍池也不再废话了,全力展开攻.势。

      他疯狂时还是像头野狼,危险而粗.蛮,回回都是犬齿锋利地撕.扯着猎物,把丛林搏斗展现的淋漓尽致……当然,一切都是按照楼羲玄的口味来的。
      而不论经过多少次,不论有多么失去理智,一到某些时候还是会耳朵发烫。
      ……

      夜色渐深,湖岸边只有虫鸣轻响,和着他们喧嚣吵闹的呼.吸。

      霍池道:“羲玄,好喜欢你的声音。”
      这种时候楼羲玄就会压抑住声音,只以拳脚与之“搏斗”。
      ……

      挥汗如雨到最后,便又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过招较量。

      星辰璀璨在夜空,美景源于自然万物,也源于身边心意相通之人,看上一眼便有说不出的满足。
      ……

      清隐别院里赏了一个月的景,两人打算乘船去往尚江,乐尧便给他们安排了一艘船,他自己不去,仍旧留在帝都打理各项产业、料理各种事务,并开玩笑说他只擅长也只喜欢做这些事,他要给潇洒江湖的王爷和公子做好后方的支持。
      太过知根知底,有些话反而不好说,霍池便代楼羲玄跟他道谢,并道:“我们也想为你做点什么。”
      乐尧笑道:“听闻追鹤楼里刚收了一个檀香木做成的算盘,出自名家之手,我很感兴趣,公子如果有心,就把那算盘弄过来给我吧。”
      霍池答应下来。
      其实乐尧无所谓要什么东西,只是在回应他们的好意。
      出发之前霍池写了封信给风与鹤,要买他那檀木算盘,顺便再让风与鹤帮他找些稀罕的木雕摆件,羲玄跟他提过,乐尧喜欢这些。
      水路行了半个时辰霍池才发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他竟然晕船!
      从小到大,竹筏、画舫他都坐过,这种东流渡江的大船却是没有登过的。
      从他上船开始楼羲玄就关注着他的状态,注意到他脸色不对便让人去煮了专治晕船的药,等他自己反应过来自己是晕船了,药刚好送了过来。
      霍池从来没有这么虚弱的时候,感觉手心都冒冷汗,胸口犯着恶心,吐也吐不出来。
      楼羲玄把他扶回房间里躺下,喂他喝药。
      霍池喝完药,瘫在床上道:“我不行了。”
      楼羲玄坐在床头,让他枕着自己的腿:“若实在难受,咱们便返回去,换一条路。”
      霍池拒绝:“头一遭体验,我要适应适应。”
      他望向窗口:“没有这么看过江上风光。”
      楼羲玄把窗子完全打开,湿润又清爽的风吹进来,霍池感觉好受了许多,但是脑袋还是有点晕沉,楼羲玄便安抚地摸了摸他的额头,又给他揉着太阳穴:“好一点了吗”
      “舒服多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霍池渐渐有了困意,闭上了眼睛。
      楼羲玄拿过旁边桌子上放的闲书,翻开随意看着。
      刚看了两页,霍池的手便寻了过来:“哥哥。”
      “何事?”楼羲玄把书放下。
      “我还没有这种状态跟你……共赴云.雨过。”
      “……”
      楼羲玄捏了下他的鼻梁:“别胡闹。”
      “还是在江上。”霍池睁开眼睛,笑得迷迷糊糊的。
      跟被人下.了药一样。
      楼羲玄:“等你神智清醒时再来说这种话。”
      “哥哥。”霍池爬起来,趴到他身上,声音因迷糊而比平常要软,听的楼羲玄特别心动,快忍不下去了,霍池又换了称呼,“师兄,应该会有新奇的体验,你看看,我有点发烫。”
      楼羲玄连忙又摸了摸他的额头。
      温度很正常。
      看来是霍池觉得自己很烫。
      不管不行了。
      楼羲玄把他翻下去,往榻上一压:“不会更难受?”
      霍池:“反正也是难受,不如做些有趣的事。”
      ……

      楼羲玄笑了一下,抓.住他的一条腿。
      指尖轻轻摩挲,道:“有道理。”

      霍池受不住这般,无论是他清淡却撩.人的笑,还是是他轻柔却又意味深长的举动。

      即便晕乎,他也不是完全被动了,一个鲤鱼打挺仰起身,搂.住楼羲玄,带着人一滚。
      有几分迫不及待的意思。
      ……

      楼羲玄也就不忍了。
      他非常贴心非常周到,力度也掌握的刚刚好,力求让他的小狼得偿所愿却又不会太难受。

      江上风声躁人,他们却没怎么听入耳中。
      ……

      “还晕吗?”
      霍池盖住了自己的眼睛。
      趁病发.浪……虽然他之前也做过不少类似的事,可每回还都是会有一点羞.耻感,这种又爱撩又脸皮薄的特性也算是多年不变。
      “……好多了。”
      楼羲玄还是不放心,观察着他的脸色,给他揉了揉额头,又捏了捏他的耳朵。
      霍池的确是好多了,大概是晕船药起了作用,又出了一回汗痛快了一把,精神了不少。
      现在就是让他再来一场他也没问题。
      楼羲玄没同意,担心他这股亢奋劲结束之后会更难受,道:“下次留着,或者明天你不再晕了,便由着你来。”
      霍池笑了笑,坐起来冷静了一会儿,又低头去和他接.吻。

      江上风光无限,一路吹着风赏着景,浑身皆是惬意,楼羲玄抱了一架琴过来,随手拨弄着琴曲。
      霍池听了一阵,好奇地看着他的手指。
      楼羲玄道:“想学吗?”
      霍池:“我不通音律。”他就只会听。
      楼羲玄的手离开了琴弦:“来试试。”
      霍池便坐了过去:“教我。”
      楼羲玄贴着他,先拿着他的手让他拨了几下琴弦,又慢慢给他讲解。
      一个下午过去,霍池勉强能弹半首曲子了,琴技如何先不说,他弹的非常有气势,就跟他的字一样,很有锋芒。
      恰逢日晖西落,天色渐晚,附近的渔民满载而归,经过他们的船,渔民高声唱起渔歌,与霍池的琴声相和,倒有一种别样的开阔大气,听来令人心怀畅然。
      楼羲玄与霍池相视一笑,道:“我喜欢你的曲子。”
      霍池道:“那我要下功夫好好学了。”
      渔歌已远,霍池的琴曲到了尾声,楼羲玄道:“也喜欢你的剑。”
      霍池会意,起身拔剑,便在这船上作起剑舞来。
      楼羲玄眼睛赏着,指尖奏出一首新曲,与霍池的剑式相配合,时快时慢,时缓时急,琴曲剑意入心,似乎又有了新的领悟。
      他跟霍池道:“师门的那把归茫剑,我想争取一番了。”
      霍池道:“那素师姐肯定也要争取。”
      楼羲玄道:“我的对手正是她。”
      晚间吃过饭,两个人都没有困意,便坐在甲板上喝酒,难有人比得过霍池的酒量,尚江王也不行,喝到一半他便醉意昏沉地趴到了霍池身上。
      霍池给他裹上了披风,抱着他继续喝酒,星河从头顶上淌过,江水在脚底下漫流,挚爱之人在怀,又有奇景相伴,美妙滋味一时难言……如果他不是有点晕船就更好了。
      夜里江风甚冷,霍池打算把楼羲玄抱回房间去,刚一起身楼羲玄便醒了:“酒喝完了吗?”
      霍池道:“还有一半。”
      楼羲玄:“放我下来。”
      霍池没放:“不困了吗?睡一觉最好。”
      楼羲玄没说话,伸出两只手捏住霍池的两只耳朵,扯了扯。
      霍池心道:还是醉着啊。
      楼羲玄从前病着时不被允许喝酒,后来可以喝了之后也很克制,他不会让自己喝醉,霍池其实是第一次见到他醉酒之后的模样。
      很新奇,也很可爱。
      扯耳朵还不够,楼羲玄又把爪子挪到了他脸上,搓一搓,又揉一揉,再捏一捏……估计是把霍池的脸当成了面团,玩个不停。
      霍池就由着他玩。
      哪知道楼羲玄觉得这样还不够,又凑过来舔.了一下他的脖子,轻语道:“我的。”
      霍池:“……”
      他压低了声音温柔道:“羲玄,你知道我忍性不如你好的。”
      楼羲玄抱住他没再动了。
      这是又睡了过去。
      霍池把他抱回屋里,轻吻额头,道:“我是你的。”

      他们的船抵达尚江广垣府是在一个清晨,天地之间万事万物明朗如新,呼吸的空气都很清新,慕寒若带着人在江岸等候,他跟霍池一直都不熟,相互只点头打了个招呼,连客套话都省了,对着楼羲玄倒是有许多话要说,都是公事,尚江五府的情况他恨不得都要尚江王了解的清清楚楚。
      楼羲玄道:“寒若,如今你是尚江五府的总督长官,我是闲王。”
      慕寒若愣了愣,俯首对他行了一礼。
      在他心里,尚江王永远都是尚江王。
      楼羲玄又同他说了些家常闲话。
      慕寒若道:“王爷回到尚江,大家都很高兴,等着要来拜见。”
      楼羲玄道:“不必如此,我跟霍池回来只想四处看一看,你们如常便可。”
      慕寒若道:“一切听王爷的意思。”
      把楼羲玄和霍池送到尚江王府,慕寒若便去忙公务了。

      宁王太妃是早就知道霍池的存在的,也听女儿夸过好几回,一直也没见过,今次还是头一回见到人。
      她对儿女之事都已看开,时隔数年,心怀渐渐开朗,心底除了对儿女的歉疚,已经不再执念于往事了。
      “也是很不巧,绯儿上个月才回来过,待了半个月,说是要去什么地方找一种奇花,两人便又走了。”宁王太妃望着儿子,笑着说起话题,说着说着却是泪眼婆娑起来,“看到你们都好,我心里也就好受了。”
      “母亲。”楼羲玄对她行了一礼。
      霍池跟着有样学样。
      这几年楼羲玄早已对母亲和解,只是母亲一直都觉得愧疚,如今短短几句话说开,凡事都不必再计较了。
      宁王太妃先扶儿子,又握住霍池的手,笑道:“真是个俊俏的孩子,一路过来,累了吧?”
      霍池摇头:“不累。”
      楼羲玄道:“他晕船,一路都不舒坦。”
      “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再好好歇歇,”宁王太妃道,“知道你们今天到,我做了几样拿手菜,快都过来。”
      霍池看了眼楼羲玄,两人一起跟着宁王太妃坐下吃饭。

      尚江五府风景绝佳,楼羲玄领着霍池去了很多地方,两人游玩了一圈还是不能把山水风光、百态民情看尽,闲度了一整个夏天,转眼两个月已过,听说归茫山庄有盛事,他们便启程往归茫山去,没看完的景色可以下次再看,反正他们一定会回来。
      今年的武林大会在归茫山上。
      还不曾赶到地方,一路已然试剑无数,寻心剑重启江湖,自然引得许多人感兴趣,来挑战霍池的都是一方英杰人物,一场场试剑切磋之后虽是收获颇丰,霍池却感觉烦了,到了归茫山上早已没了观各路江湖人物斗武比试争排行榜的心情。
      相比于他,楼羲玄很是清闲,一来是大家顾虑着他的身份,大雍摄政王,就算离开了朝堂,大家一时之间也放不开,不敢像荀墨临一样随便向他挑衅,况且霍池自己无所谓,有人来寻楼羲玄他就会格外戒备,害怕是杀手,他的煞气吓退了不少人,二来则是因为归茫剑相比于寻心剑不算新鲜,归茫剑派也是人才济济,有素严和素凌仙在前,没多少人想起来要去跟尚江王试剑切磋。
      找他打架的还是素凌仙等人。
      对楼羲玄来说只是观战也很有意思了,每一次霍池跟人家打他都看的津津有味,然后两人再比划一场。
      一路慢悠悠的,试剑切磋,行侠仗义,再加上赏花观景,他们用去了不少时间,终于在武林大会前夕到了归茫山,上山拜见了归茫宗师素印秋之后,两人便在后山里找了个地方住下,危山云雾之间,悠哉寻一些闲趣。
      偶尔也会去武林大会上看一看,看江湖英才辈出,看刀客们舒洒豪气,看剑客们剑斩风云,除此之外,还有门派之间你恩我仇的大小事,这些事情总是没有尽头。
      也见到了不少熟人,风与鹤纯粹看热闹,纪欢已得孤道剑大成,孔蘅所修之惊鸿剑也很是有模有样了,而据说剑法又上一层楼的荀墨临则没有过来,他扬言要寻当世最强的剑客比剑,只是一时还不确定目标,但他的目光却又隔着数千里直盯向楼羲玄跟霍池。
      两人对他的挑衅皆无所谓。
      故人相逢,总是少不了美酒作伴。
      风与鹤拿出了他辛苦弄来的西域美酒,跟霍池道:“东西都给乐大人送过去了,保管让他满意。”
      霍池道:“谢了。”
      风与鹤道:“不是我说你霍池,送什么东西不好送木雕?你也太土了,你还不如给他找几个美人……”
      霍池转头就走,专心为楼羲玄斟酒。
      纪欢呲了风与鹤一句:“俗不可耐。”
      风与鹤则对他冷笑了一声。
      司空涧正跟楼羲玄说着话,指着孔蘅道:“练剑五六年了,还跟个青菜萝卜似的没什么长进。”
      楼羲玄道:“他的剑术很不错了。”
      孔蘅嘿嘿笑道:“我又不要成什么大人物,我的武功足够保护飞星就好了。”
      楼羲玄道:“飞星现下如何?”
      “年后我们刚开了一个书铺,生意还行,”孔蘅道,“王爷,什么时候你跟霍公子去我们那边看看呗,虬龙山也跟从前不同了。”
      司空涧也道:“九婵念着你俩呢。”
      霍池接收到楼羲玄的目光,两人心有灵犀,道:“好啊。”
      西域美酒让霍池喝了个尽兴,楼羲玄又醉了一回,每回醉后他都要跟霍池闹着玩,只对着他嚯嚯。
      归茫山上的热闹散去,他们也玩了个痛快,便同司空涧孔蘅一起策马向南而去,打算看一看虬龙山下的风光。
      风景四时变化,时时不同,总能寻到乐趣,他们相伴而行,路上便永远都是自在安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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