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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丧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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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牛将男人移到床上,捏起衣服看伤口,血倒是止了,只是血肉模糊,着实吓人,二牛把箱子里放着,墙上挂着的衣服,连着被子盖在了男人身上,又去灶间拿了些柴禾烧了旺旺一盆火,移至床边,再看那男人依然全身冰凉,只是一个吊着一口气的活死人,二牛心想,咱可不能就把他这么着吧,但是冰天雪地,咱也没处采草药给他治病啊。好在这时天色已亮,二牛从锦囊里拿了两片金叶子,也不及告诉爹娘一声,便往镇上药店行去。
二牛买了两包药,一床棉被,因为下雪,镇上人家起得迟了,二牛打门寻医用去了不少时间,待回到家中已近晌午,雪停了,地上的积雪被踩得一片狼籍。
院子里很静,隐隐地有股血腥味传出,二牛心想,这人的伤口莫不又裂了,三两下抢进房里一看,衣服、棉被散了一地,床上空空,连人带草席都失了踪影。这人受伤这般严重,当然不可能是自己离开的,那么就是被人接走了,那人一看就是富贵人,在外受了伤,当然应当由家人照顾才对。他没有想过,接人的或许是家人,也可能是仇人。他把药包和棉被,放在床上,自去爹娘处问安,才到门口,便被一股刺鼻的血腥气给冲到,门板开处,两位老人趴在地上,背上各扎着一把大刀,二牛杵在门口,张着嘴巴,想叫却又叫不出来,两腿直哆嗦,差点站不起来,他伸手扶住门框,“哗啦”一声,门框连着门板从中断裂,压在了他的腿上,扎破了皮肉,艳红的血哗的往外冒,很快地浸湿了套着的棉衣夹裤,二牛也不觉得痛,他把门板掀开,跪倒在地,四肢趴着,往父母身边爬去。
二牛爸伏着身子,面孔朝地,早已死去多时,二牛妈侧着脸,眼皮翻着,一时倒也没有气绝,看见二牛回来,伸出血糊的右手想要拉住儿子,二牛连忙伸手抓住,哽着嗓子叫了两声“妈”。泪珠儿便颗颗滚落,二牛妈捏了捏儿子手背,道,“孩子,哭什么,谁都会有这么一天的,只是——只是——爹娘走了,——你,——你自己要多加小心。”二牛妈说完,喘着气,举起手来想要摸摸儿子,却又力竭手软。
二牛将母亲扶入怀中,捧了她手放上自己脸颊,问道,“娘,到底是谁?”
二牛妈看着儿子,眉目舒展,甚是平和,“没有人,都是些禽兽,牛,不要多想,收拾好了,就好好过日子,爹娘很开心,真的很开心。”声音渐渐低去,终不可闻。
二牛在屋前挖了坑,流着泪将爹娘安葬,收拾了几件旧衣服,将买药剩下的一些碎银,连着床上找到的两片金叶子,一起打了包袱背上。他心里憋着气,想要□□,却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但是他想这事儿多少与自己救的那男人有些关联,找上他或许就能明白了。但是人海茫茫,去找一个不知名不知姓,一面之缘的人,谈何容易。刚开始他还能勉强跟着雪地脚印走。到了集市,路上积雪踩得化了,他便失了方向,茫茫然只看着街市上人来人往,有人踩了脚,碰了胳膊,他也不知疼痛,直到有人拍着他肩膀怪腔怪调地借路时,他才回了神,忽而想起,那人的声音,也是怪怪的,就像许多年前村上来的一位官员的腔调,村里人说那是京腔,云城那些当官的都这么卷着舌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