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诺亚》醒刃

13、黑蝶

　　走进艾德伦星的旅店，于漠不得不说实在很得他这位理工男的心。极简风格，房间不大，既有舒适感又有安全感。
　　戚涵风洁癖的毛病在这里简直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一尘不染，甚至配备了他离不开的钢琴。
　　于漠把行李放好，冲戚涵风的房门口问：“方舟呢？”
　　“被本地政府扣了，”戚涵风揉着自己的头发，似乎又长了些，“说是等要进新宇宙的时候还给我们。”
　　他小指上勾着一把银白色的剪刀，准备动手剪头发。
　　站在一旁的于漠打量着他的头发，忽然起了兴致，道：“你要剪头发？”
　　明明很想帮这人剪，他的表情却依然淡漠得事不关己。
　　戚涵风早看出来了，打趣问：“要不你帮我剪吧，我累了。”
　　“嗯。”于漠坐到戚涵风房间里的沙发上，半躺着等戚涵风洗头。
　　这里的沙发硬得过分，和头顶方正的吊灯一样，彰显着这颗星球的冷硬和权威。
　　戚涵风伴着水汽走出来，半长的头发有几缕贴在他鬓角，衬得他眉眼都温柔了许多。
　　他走过去，几乎是乖乖地坐到了地毯上，背靠着于漠的小腿，像待宰的羔羊。
　　可明明他是狡黠的狼。
　　小嗷趴在他边上，已经睡着了。
　　还是养乖顺了。
　　戚涵风有些遗憾地想。
　　果然，大自然的野兽就不该被豢养。就像他自己。
　　于漠手指钩起一点他的头发，有些不确定地说：“我其实不会剪头发。”
　　“无所谓。”
　　为了让他坐得舒服些，于漠把腿分开，戚涵风就靠到了沙发边缘，耳边是于漠的膝盖。于漠缓缓撩起他的发丝，每剪一下就把剪下来的头发扔进垃圾篓，于是剪得极慢。
　　本来如此无聊的场面应当让戚涵风很快就困了，但他却毫无困意。偶尔，他都能感觉到于漠修剪整齐的短指甲蹭过他的耳尖。
　　像亲密的情侣。
　　即便他知道，于漠根本没有往那方面想。
　　“给人剪头发好玩吗？”戚涵风逗趣般地问。
　　于漠已经进入了科研时的忘我状态，专注过头，随便“嗯”了声。不小心，一绺黑发落到地上，散成了一只黑色蝴蝶。
　　他刚要低头去捡，就看见了戚涵风的脸。这人阖了眼，被润湿的头发垂在他脸侧，长而卷的睫毛投射在隐隐的卧蚕上，活脱脱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可他修长精瘦的腿又昭示着这人的战斗力，强大到踩在敌人的胸口就能将奄奄一息的人踩断气。
　　他的人畜无害是装出来的，可于漠就是更喜欢他勾着嘴角击毙敌人的吊儿郎当样。他是离经叛道的撒旦，披着纯良柔和的外套，掩着张牙舞爪的内里，倒真像地上那只黑色蝴蝶。
　　高贵，伤人。
　　散落的头发被于漠清理干净，他以为戚涵风睡着了，便悄悄走回了自己的房间，不久就瘫在床上睡着了。
　　独留被心动折磨疯癫的黑色蝴蝶沉浸茫烟。

　　文弄晴和赛温休息了一会儿便去逛街了。说是逛街，也只能是在超市逛逛，看见戒备森严的府邸任是谁也不敢贸然进入的。
　　初进超市，两人实在惊讶于母宇宙人类的精简程度。清洁身体、头发、面部的全是一种药剂，试吃食品也味同嚼蜡，除了饱腹感很强外，与地球美食相差甚远。超市几乎没有别的顾客，所有服务都由人工智能提供，文弄晴走在偌大的超市，感觉有些阴森森的。
　　赛温抱紧了她的胳膊。
　　走到收银台，他们就听见“滴”的一声，提示音响起：“付款成功”。
　　？
　　文弄晴握紧赛温的手，声音有些颤抖：“我俩好像没付钱啊。”
　　赛温把买的东西拿好，轻轻揉了一下文弄晴的头：“我赌米方很快就会出现。”
　　“你赌对啦，”米方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政府已经给你们充过钱了，以后走过收银台自动会收你们钱的。”
　　他走上前，左右看了几眼他们买的东西，大笑道：“这都是些啥啊，我们首都人从来不在超市买吃的。放心，晚上执行官会请你们吃大餐的。”
　　“……经过母宇宙人类的筛选，地球人创造的英语具有最强的实用性，因此被定为母宇宙人类的官方语言。当然，除了中央星系外，其他自治星系多多少少都保存了一点自己的语言，出行时可以使用翻译器……”
　　于漠好不容易从极度困倦中抽离，正在翻阅旅店床头柜里的旅行手册。
　　他发现，地球文明在母宇宙人的眼里已然是田园牧歌，因为相比起来，母宇宙的战争比地球要频繁得多，规模也庞大得多。自治星系和中央星系打起来的事件屡见不鲜，商帮间的火并也随时可能发生。
　　他向窗外望了一眼。艾德伦星的恒星跟太阳差不多大，白天黑夜的周期比地球多两个小时，此时此刻已经是黄昏了。他实在饿到不行，习惯性地叫道：“船长？”
　　没想到，居然真的得到了回应：“我在。执行官等会请你们吃饭，我不在方舟上，没法给你准备食物。”
　　也对。像船长这样的超级人工智能大概是想去哪就去哪吧。
　　“饿了？”戚涵风敲门，声音从门缝飘进来。
　　“有点。”于漠走去开了门。
　　戚涵风穿了一套棋牌格高领毛衣和棉灰色短裤，纯黑色马丁靴不显得高调，却又不失矜贵。刚剪过的头发现在放下来刚刚好，随意地打着卷，明显没梳理过。
　　反观于漠，就穿得很随便了，短袖长裤，像个大学生。
　　完全不懂时尚的于漠冷眼看着眼前人：“你就非得穿上长下短？”
　　这人不知从哪变戏法似的塞了根棒棒糖到于漠手中，仗着自己比于漠高一点，居高临下地笑着：“不好看吗？”
　　于漠为了棒棒糖，豁出去了，面无表情地闭眼说：“好看，怎么不好看？可太好看了。”
　　夸成这样，还不如别夸。
　　“别贫，饿了就赶紧吃。”

　　直到在旅店门口和米方几个人会和，于漠还含着棒棒糖，与他冷冷的脸竟毫无违和感。
　　米方边走边说：“政府给执行官和秘书准备的府邸不是很远，步行一会儿就到了，今天的晚宴大概还会有开启部的人来。开启部，全名母宇宙开启子宇宙管理部，你们要办的手续基本都是在这个部门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