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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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雎迟不是在这间房子里出生的,却也是在这房子里开始有了朦胧的记忆。
普通的两室一厅一厨一卫,一家三口一直住到今年的六月份,后面没在续租。
房东的老太太也和这一家子相处了有十七年了,也明白这其中的缘由。
但人也只是老了,并非什么事情都要向外界宣扬出去,或是追问清楚。老太太不爱管闲事,但心里面对一些事情明得很。
只是可惜了这么些年的情分,这一家子人去哪了也没处打听去。
一家人也不能说是散了,就是人心不齐了,哪还有一个家的样子。
这做父母的也没个样子,雎迟父亲更是没出息地年近半百了还撑不起一个家。
这是免不了要被人说闲话的,但街坊邻居说闲话都是给女人听的,毕竟男人也不在家。也或许不知抱着什么样的心态,都是同样处境的人竟不知怜悯,或许自小便被人教着如何诋毁。
诚然,雎迟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
但是,可能天性比较迟钝,品不出巷子里同邻人的父母言语中的深层含义,只是被母亲叫着回家。
回到家里也并不好过,母亲会有缘有故骂孩子,最后抱着被骂得一愣一愣的孩子哭泣。雎迟甚至没有反应过来,母亲为何会从刚才的谩骂转而哭泣,脑子里更加木然了。
只是每隔几日的夜里,木然的情绪被惊吓所取代。
先是近院子的门,动静极大,一米八几的男子醉醺醺嚷着自己的婆娘来接一下自己回家。
他不记得他是那户人家了,但又能从外面的不知什么地方到了这里。
也是雎迟母亲每一个夜晚所担心的。
陈女士每当在家中听到外面的动静,准会崩溃得想要放弃生活放弃这个家——要不是为了孩子。
她还是会急匆匆下楼,深怕自己男人吵嚷到了邻居们和房东老太太的歇息。
雎迟在自己狭小的被窝里,也总会害怕那个男人闹出怎样怎样的事情,要是第二天邻居找上门来了,该怎么办才好。
但也并不奇怪的是,一直到雎迟离开这条巷子也从没人找上门来过,却也是担心了这么十几年。
会找上门来的,大过年也会来的是债主。
那个男的回家也是因为钱都挥霍完了,而自己还要去外面做些某某事业,来找女人拿钱。
陈女士会轻声细语哄瘫在门槛旁的“男孩”回家,她的语气不知她听了会不会发觉这是一种只有爱人间才会有的特殊感觉。可雎迟一直以来都认为他们并不相爱,只是因为有了自己他们才被迫绑在一块儿。
而为什么在高中时期,雎迟劝母亲和他离婚,母亲都是一种指责:
“他再怎么样都是你爸,你怎么能这样说他!”
家里总是平静两天,等男人用温柔的方式套不到女人的钱,到了第三天会开始冷战,男人也是要面子的,你还能怎么着?
不听话,不给钱,吃饭时掀个桌,摔几个碗,再进一步可以砸两个家具,还可以打女人,就是没打孩子。
陈女士的钱只要不是她愿意其实是可以不到男人手上的,男人拿了钱骂着女人的不是,说家里日子如何如何都是陈女士的错或是全天下女人都这样,骂着让全院子里的人都听见的下了楼,也不知道出了院子又去哪。
雎迟则是每天在害怕、经历害怕、庆幸中,熬过许多日子的,往往会以父亲回家的周期为一个很频繁的单位。
房东老太太的话,也让雎迟不管是再过几岁、几十岁也还是不能理解:
“你要理解你爸爸,帮你妈劝劝他,两口子以后还是要一起过日子的,别离了。”
青城市,江口区第二小学旁,杨家巷内,第二户人家。
阿迟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的家庭。
林妤猜想会是些什么不太开心的往事,也只是默许了阿迟的小小隐瞒。
只是常听她说起,她的母亲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小时候手把着手教写字,只有小学文聘的陈女士,陪伴阿迟小学到中学的每一天,每一个学习的时段,直至高中寄宿才分开。
阿迟说自己小时候识字阅读起步很吃力,像是天生不大聪明,只有数学老师会夸她,而语文老师是已经觉得这个孩子可能学习不了的程度。
没说有多困难,只是说陈女士手把着手教阿迟写字,然后又等她自己写,陈女士会依旧会在家中那张吃饭的四方形木桌旁,给予自己的女儿所有的耐心,一个字一个字错了就用橡皮擦了重新来过。
作业写不完没关系,可以写到十一二点,更晚也可以,陈女士每天辛苦工作回来,也还要做很多家务,但可以和七岁多的小女孩熬,总归作业是要写完的。
一直到初中阿迟的语文都不太好,但也许是量变产生了质变,并且基础语文在陈女士的培育下很扎实,高中开始阿迟的语文成绩便在全级来说可以稳定在前几,这都是多亏了她有陈女士。
但,陈女士也并不在这里。
林妤将工作带着上了飞机,欣然来到了这里却扑了一场空。
房东是一个七十多的老太太,老伴在前些年因病去世了,一个女儿两个儿子也都有着各自的事业和家庭,一个人倒也乐得自在。
听到林妤是雎迟的同学,虽是一家人已经不住在这儿了,但老太太依旧很热情招呼了林妤到自己家里。
“小迟的同学还是头一次来,让我看看,小姑娘长得眉清目秀的,今天几岁了啊?”
“二十三?这么年轻工作肯定很忙吧?可惜小迟她不住这儿了,害你瞎跑一趟,这孩子。”
“我也好久没见到她了,你要是见着人了,替我问声好,不来看我也就罢了,人一定要好好的。”
后面一句话似有深意,奶奶有些蓦然,林妤有些猜不到,只得继续打感情牌,希望多获得些信息。
至少,今年七月份时,阿迟还住在这儿的,还有她的父母。
阿迟离开是因为去舟渡和自己在一起,倒是阿迟的父母亲也在那段时间离开了。
房租一年一交,放到现在也还有两三个月才到时间。
李老太的话语特意隐去了些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