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落》青木千山

1、楔子 风声起

　　归云山间，昭文斋内，烛火曳明，暗香浮动。

　　席间有二人相对而坐，正品茶对弈。年长者着玄衣、执白子；年少者着白衣，执黑子。

　　“该你了。”年长者在棋盘中缓缓落下一白子后，期许地望着对面的年少者。

　　年少者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从棋罐中夹出一枚黑子，却捻在手里细细把玩着，并不着急落下。

　　“不必急，想清楚了，再落下便是。”年长者宽慰道。

　　没等年长者话说完，一只修长白净、莹透似玉的手便稳稳落下一子。

　　“我又输了。”年少者自嘲般地无奈笑了笑。

　　“你看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如今都已挨得过老夫苦练几十年的招式了，你小子最近长进不小啊！只差最后两步，老夫恐将成为你这个毛小子的手下败将了啊！”年长者说完便朗声大笑起来。

　　“师父棋艺愈发精湛，徒弟我自愧不如，今日又当是受教了。”年少者心悦诚服。

　　年长者挥了挥手，示意年少者给他添点茶水。

　　年少者起身替年长者斟了茶水。年长者接过之后，将浮上来的茶叶吹开，啜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子。

　　“这些天来，江湖上，又是风雨渐起呐。关昆山既为落秋水所杀，百震盟盟主之争便已成定局。然百震盟虽已移主，盟中却仍是有人贼心不死，妄图取而代之。”

　　“这与我们凌风门有何干？你莫不是老糊涂了，百震盟盟内纷争，我们坐收渔翁之利才是上策。何苦去管他们那劳什子事？”年少者疑惑道。

　　“你怕是有所不知呐，”年长者摇了摇头，“霍元春跟在关昆仑身边出生入死、苦心经营多年，今朝被落秋水一介女流夺去本该是唾手可得的盟主之位，他又怎会甘心？百震盟虽恶名在外，却也是这江湖上威望深重的第二大门派。猛虎相斗，祸及蝼蚁。这可就是凌风门的分内之事了。”

　　“如此……我便明白了。”年少者微微颔首。

　　“关昆山能在短短数十载之内将百震盟做到如今可与凌风门相匹敌的地步，靠的可不只是摆在明面上的东西。百震盟里有一种摄魂香，唤为三生香，此香可用以控制人的心魄，达到为人所用的目的。三生香乃前朝旧物，是前朝皇室用以控制暗卫的香，流传下来的量极为稀少，如今几乎无迹可寻。关昆山本人乃这世间不可多得的药学奇才，许是得了些许，便得出了此香的门道。不过此香原料稀有且制法繁琐，我想关昆山只是领悟了其中精髓，取药性相似之物而后加以改进，便也足够用于控制百震盟众人。”

　　年长者端起茶杯续了口茶，又接着叹道：
　　“可惜落秋水杀关昆山杀得太快了。除了关昆山，百震盟中应当是无人知晓制香之法。但在前朝皇室覆灭之际，存有制香之法及制香原料的青龙木盒在混乱中曾流出故都，然而却不知所踪。近来，江湖上又有消息流出，这件消弭数年的宝物重现了。不论是落秋水还是霍元春，他们彼此之间都难以通过明争除掉对方，而得到三生香，便是最好的暗斗法子。若是像关昆山那样只够用于百震盟，老夫倒是不必忧虑至此，只怕他们个个都心术不正，还原了真正的三生香，用必物危害江湖，甚至天下。此物是万万不可落入这二人手中的。”

　　“师父所指的消息是？”年少者直截了当地问。

　　年长者知道眼前的徒弟会了他的意，眯着眼笑道：“虎啸山庄郭尽。”

　　语毕，院中一道清亮温软的声音传入房来：“师父、之衡，水已经烧开啦，赶紧来，洗完好早些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