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帅今天也想篡位》白色千纸鹤

6、盛宴

　　威廉是帕洛斯家族最小的孩子，也是最珍爱的孩子，这是凯瑞帝国上流社会所公认的。

　　他的十岁生日自然也十分受重视，大大小小的礼物流水般送到帕洛斯主宅，堆成一座小山。

　　然而这一切的主角威廉小朋友却对此完全不感冒，尽管年幼，他也很清楚，这些礼物不是送给他的，而是送给帕洛斯家族小少爷的。

　　没有这个身份，没有人会在乎他。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哥哥昨天告诉他爸爸妈妈邀请了博伦斯元帅，早早送上请帖，小威廉兴奋的一宿没睡，今早起来的时候眼底有一层淡淡的黑眼圈。

　　同龄人之间就没有不喜欢博伦斯元帅的，身为一个男生，博伦斯本人的经历更是跌宕起伏，让他们想起童话里的勇士，看得他们热血沸腾满心崇拜。

　　母亲给他准备好礼服，他看了又看，换了一套又一套，床上的衣服堆积成山，放在外面让普通人花十年二十年都买不下的珠宝首饰在这个房间被随意堆积和普通的石头没有太大区别。

　　“这件怎么样？”他的姐姐贝利推开门给他展示自己的新裙子。

　　“从玛莲娜夫人那里定制的。”玛莲娜夫人手艺一绝，每年只接十份单子，能穿上的无疑是名门贵派。

　　女孩穿着当下最流行的款式，经过玛莲娜夫人的手，一切都变得美好。蓬蓬的裙摆点缀珍珠和蕾丝，珍贵的宝石头饰在阳光下折射出斑斓的色彩，金灿灿的长卷发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摇晃，有一两络发丝落到她的线条流畅优美的小臂，搭配上明媚娇艳的容颜真像个小天使。

　　贝利原地转个圈，小脸红扑扑的，青涩的笑着，真像一朵随风摇曳的蔷薇。

　　“很漂亮。”威廉向她行了个鞠躬礼，“您将会是今晚最耀眼的珠宝。”

　　“谢谢，亲爱的。”

　　宴会通常在晚上举行，并且会开办很长时间，晚餐更是较为后面的环节，而且往往只是做做样子，真正去吃的人很少。

　　真正有必要亲自邀请的人寥寥无几，更多的只不过是小家族的人，为了让宴会看上去更热闹体面的工具，凑数的罢了。前者是来让各大家族的联系更牢固，后者更喜欢利用这个时间尽可能和上等人搭上关系。

　　晚餐不能吃，掉价。这已经成为上流社会默认的规定。

　　下午茶，就成了最佳的选择。

　　“这个好吃，晚上记得准备。”威廉喝下午茶也不省心，告诉仆人晚上要准备什么撤下去什么。

　　“今天怎么这么积极？”他的母亲笑问道。
　　贵族们的晚宴菜单基本上都是一样的，反正也不会有人吃，也没什么必要准备，更不用操心这些小事。不过有几道菜是必须要上的，不然明天就会出现“帕洛斯家族破产”的谣言。

　　“元帅曾经在访谈里说过他喜欢芒果，这款芒果布丁他一定会喜欢。”

　　听到儿子兴高采烈的话，帕洛斯夫人面色一僵，温柔的笑容撇下去一点，她语气有些敷衍：“是吗？”

　　“对啊！”小威廉没有注意到母亲的神情，兴致勃勃的说起来，“据说他还喜欢黑森林蛋糕，我特意让厨师做了个超大份的黑森林蛋糕。”

　　科技发达的今天，帕洛斯家族还是喜欢聘用手艺高超的厨师，这也是一种炫耀财富的一种方式，尽管辉煌不再，也要维持贵族的颜面。

　　他母亲的脸色越来越暗，阴沉得几乎就要滴出水来。

　　“够了。”帕洛斯夫人放下杯子，满满当当的红茶摇晃两下，险些溢出。

　　“亲爱的我还有些事，失陪一下。”

　　见亲爱的小儿子被她吓到，帕洛斯夫人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亡羊补牢般亲亲孩子的额头以示安抚。

　　“我很抱歉，我的小天使，原谅妈妈。”

　　说完她就急急忙忙的走了。

　　“妈妈好像有些不高兴。”女孩子对情感总是比男生更加敏感些，贝利明显感觉到母亲兴致不高，不过现在她还不能理解其中的含义，只能对弟弟说：“你惹她生气了。”

　　“可是我并没有做什么。”威廉搔搔头。

　　“你或许要给她道歉。”姐姐建议道。

　　“好吧。”威廉也觉得他应该道歉，那怕他不知道为什么。

　　结果他找了一个下午，连帕洛斯夫人的影子都找不到。

　　无奈之下他只好等到晚上宴会开始，帕洛斯夫人一定会准时出现。

　　他没有猜错，晚上生日宴的时候帕洛斯夫人和一群贵妇围成一个圈子，小声说着最新消息，时不时发出咯咯轻笑。

　　另一旁，贝利早就去找她的朋友聊天，威廉不太想凑过去，那是女人们的地盘，一个合格的绅士不应该打扰女士们的交谈。

　　或许他可以宴会结束后再去道歉。

　　这时他才有心情注意到刚才还喧闹奢靡的人群突然沉默下来，威廉疑惑抬头。

　　只见门口站在一个挺拔的身影，威廉还没来得及高兴，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腕被铁箍钳住了，转过头，刚刚还被夫人们围成一圈隐隐有鹤立鸡群的母亲死死捏着他的手腕把他拉到博伦斯旁边。

　　“博伦斯元帅，您的到来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他的父亲举起酒杯，笑容灿烂，然后将杯中酒一口饮尽，毫无嫌隙，仿佛博伦斯当年清洗的第一个贵族不是上一位帕洛斯家主一样。

　　“我干了，您随意。”

　　这本来是一句客套话，不管是谁都会象征性喝一杯，博伦斯却只是淡淡点个头，把男仆递到手边的酒杯退回去，说：“我待会还有公务，就不喝了。”

　　男孩有些迷茫，他从来没见过他的父亲笑得如此开怀，或者说讨好。

　　在他的心里，他的父亲，帕洛斯家族的族长从来都是冷静自持，从容不迫的代言词，他的母亲，帕洛斯家族的族长夫人向来是高贵典雅的指向标。

　　威廉从小在同龄人中拥有超然的地位，所有人都要讨好他们，可他从来没有想过在地位更高的人眼中，他们一家和平日里讨好他的小家族们没什么两样。

　　看着父亲油腻的笑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恶心顺着喉管直抵喉咙，威廉想吐。

　　心里父亲伟大的形象轰然倒塌，男孩看向四周，惊然发现几乎所有人都把视线投向身着军装的青年。

　　男人们交头接耳，望着博伦斯仿佛他突然变成一块大肥肉谁都想吃一口，他们的嘴角不断上扬不断扩大，最终变成一个大大的悚然笑容。

　　女人们则窃窃私语，尤其是年轻的未婚的小姐们，她们听着女姓长辈的教诲，用扇子挡住小半张脸露出画着紧致眼妆的星眸和小巧可爱的鼻子，若隐若现的矜持微笑和勾魂摄魄的眼神是她们的“武器”。

　　一道道贪婪、嫉妒、妒恨的眼神如无数根钢针扎在年轻的元帅身上，这个可怜的男孩想不通为什么一个抬眼的功夫所有人都变成他不认识的模样。明明他才是这场宴会的主角，却被随意丢到一边。

　　被所有人注视的博伦斯只是平静默认听着他父亲夸夸其谈，眼睑下垂看不起他的眼神，分辨不出他到底是嘲讽还是欣喜。

　　唯一能看到的人就只有威廉。

　　男孩只有十岁，个子小，离他又近，轻易能看到青年的眼睛。

　　威廉看到，博伦斯的眼中只有淡然。

　　没有高兴，兴奋，嘲讽，鄙夷，有的只是一片淡然，像云，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管，只是漫无目的轻飘飘的路过，仿佛生活在另一个世界，没有人能走进他的心。

　　这位声名远扬的元帅实在生得一副好皮囊，贵族长期近亲结婚才能产生的苍白皮肤，目似点漆，五感颌面清晰凌厉，极其富有冲击力的容貌最大程度放大他容貌的优势，再加上超然的地位和权势更是将这种冲击感推至顶峰。

　　男孩注意到男人的眼睛动了动，黑漆漆的眸子在眼眶轻轻转了两圈，随后把目光移到他身上。

　　威廉下意识站直身体，身上的宝石装饰发出细微的磕碰声。博伦斯的眼神与其他人的都不同，平静严厉又有长辈的慈爱，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神，回来威廉才明白，那是一个军人的眼神，他在看国家的未来。

　　博伦斯抬起手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父亲滔滔不绝的奉承夸赞的话一下子堵在喉咙里，乖乖闭上嘴。

　　谁知他把手伸进空间袋里，似乎在翻找着什么，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威廉紧张的看着他，一眼都不敢错过，他有预感，这是给他的。

　　再把手拿出来，上面多了一把匕首，这把匕首既不华丽也不漂亮，灰扑扑的连颗宝石也没有，众人大失所望。

　　“礼物。”青年惜字如金。

　　博伦斯把匕首递给威廉，男孩肃穆接过。

　　这是威廉·帕洛斯第一把武器。

　　男孩小心捏着柄部，仔细打量，这部匕首是开了刃的，浑身上下散发铁的锐利，偶尔还有铮铮寒光闪过。

　　很锋利的一把匕首，和平时给他们玩耍的没开刃的相比后者只能说是玩具。

　　帕洛斯先生面色古怪，但还是保持恭敬，“大人，请问这把匕首为什么没有任何装饰？”

　　同时他在心里猜测，是猜忌？还是警告？或者是威胁？

　　博伦斯还是那副死人脸，声音平稳的宛如一条直线，“因为这是杀人的。”

　　杀人的匕首是不需要装饰的，只有贵族的匕首才需要点缀宝石和绚烂的羽毛。

　　帕洛斯先生脸色剧变，声音也愈发尖锐：“大人，威廉才十岁，是不是不太合适……”

　　“我觉得很合适。”

　　大家族的人都能屈能伸，特别是面对一个权力比你大，武力值比你高的人。

　　“是吗，那真是太感谢您了！”帕洛斯先生干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