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月》那那河

19、第十九章

　　回到金鹤堂，柯非玥几次想当面问问湛尧当年柯家的事，可是真相就如去取火中的栗他想伸手又不敢伸手，如果父亲的死真的跟湛尧有关他该如何对待呢。
　　柯非玥虽然埋头捂耳一般，流言却在下面传开，不知道从哪里散播出来的柯家旧事，流言纷指漕帮和柯家的落难有关，湛尧也察觉到柯非玥的态度，又一次柯非玥借故留宿在码头，湛尧终是带人去了码头。
　　城东一处码头，柯非玥正跟一个老船夫打听，老船夫是从前在漕帮船上撑船的，年纪大了帮里安置他在码头附近看守货物，问到几年前的柯家，老船夫说道，“柯家啊，有点印象，柯老板是个善人，每次运货都给我们打点不少，赶上急货还会和大家一起运货。”
　　柯非玥，“后来呢，柯家的船是怎么出事的？”
　　老船夫，“有好几年了，说来也奇怪，我记得那回是老杨押船，本来叫了我一起上船，临出发前帮里突然来了几个不认识的人让我们下去，老杨脾气倔不愿意下船就留在船上了，后来出船没多久官府的人就追上去了，连船带人一起扣下，说是柯老板贩运私盐，可是柯家怎么会做这事呢，自己家盐铺的盐票又不是没有，犯不着做这吃官司的事啊。”
　　柯非玥打探多日终于找到一点关于当年的消息，他追问道，“当时出事那条船上的人呢，现在还在码头吗？”
　　老船夫摇头，“那天上船的人我都不认识，就知道一个老杨，当年他跟着船一起被官府押走，后来柯家的案子了了，他也失踪了，听说是被儿子接回四川老家了。”
　　柯非玥还待细问，身后有纵马的声音传来，湛尧骑着马奔这边过来，老船夫认识湛尧，起来躬身，“堂主来了啊。”
　　湛尧，“老纪头，前两年让你从船上退下来看货，在这边呆的还行吗？”
　　老纪，“好着啊，兄弟们看我年纪大，都照顾我老纪头呢。”
　　湛尧看向柯非玥，“远远看你和老纪聊了许久，说什么呢？”
　　柯非玥，“没说什么。”
　　湛尧，“天这么黑了，码头夜里冷，跟我回堂里睡吧。”
　　老纪插嘴道，“堂主，这小兄弟是您的手下啊。”
　　湛尧，“是我义弟，他这几日总呆在码头不回去。”他拉住柯非玥，“走吧，外面天冷，跟我回去。”
　　柯非玥脸色不愉，当着外人的面他不愿意和湛尧争吵，只是和老纪道谢，“老纪，今天多谢你。”
　　柯非玥说完独自走了，走到路口，路口马车旁站着的陆二看拦住柯非玥，“公子，堂主让您坐马车回去。”
　　柯非玥不可置否，抬脚上了马车，没多久湛尧也上来，吩咐陆二，“回城。”
　　“是。”
　　马车内气氛冷凝，湛尧与柯非玥相对坐着，湛尧说了几句话柯非玥都没有回应，终于在湛尧想要给他搭上披风时柯非玥问出一直想问的话，“湛尧，你告诉我，我父亲的案子跟漕帮有没有关系，跟你有没有关系？”
　　湛尧眼中闪过慌张，“是不是老纪跟你说了什么？”
　　柯非玥，“不关老纪的事，我父亲入狱是因为被诬陷贩运私盐，船是在扬州漕运路上扣的，此事你知不知情？”
　　湛尧，“当年我初掌金鹤堂，里里外外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无暇顾及下面，柯家货船有没有走漕帮的路子我并不清楚。”
　　柯非玥心里一松，“当真？”
　　湛尧继续说道，“玥儿，柯家的事情错综复杂，我已经快找到徐素芳和盐帮勾结的证据，等扳倒了徐素芳，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柯非玥想到徐素芳，点头，“你说的对，徐素芳才是最大的罪魁祸首。”
　　城东民巷，老纪顺着一条小路去了一座宅院，赫然是金鹤堂刘管事的府邸，老纪在刘府小厅和刘管事禀告，“刘管事，小人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我知道的柯家旧事都告诉那位姓柯的小公子了。”
　　刘管事，“他没有怀疑你吧。”
　　老纪，“没有，只是湛堂主后来也去了，他似乎对那位公子很在意，咱们这样做要是被堂主知道了会不会不好？”
　　刘管事，“无妨，你说的都是事实他有什么可怀疑的。”
　　老纪低头搓了搓手，不好意思道，“那您看，我侄子私下收人钱财的事是不是？”
　　刘管事，“你放心，我不会报到上面去，让你侄子以后在码头老实做事。”
　　老纪，“是是，多谢管事。”
　　第二日广陵楼，刘管事将昨夜的消息告知马庆仁，“马香主，你让我在金鹤堂放的流言已经放了，柯家的事也已经通过老纪的嘴告诉柯非玥了，接下来我们如何做？”
　　马庆仁，“我已经派人去四川找老杨了，等找回他自然就能揭露当年湛尧做局陷害柯家的真相，到时候看他们二人还不翻脸。”
　　刘管事，“可是湛柯二人翻脸与我们所谋之事又有何干？”
　　马庆仁，“刘管事啊刘管事，你以为柯非玥只是一个小小随从吗？他可是湛尧的心头肉，他若铁了心要和湛尧斗起来，你我再煽些风，还不愁湛尧那边大乱？到时候金鹤堂里一团浆糊，岂不正是你我得势的好机会。”
　　刘管事竖起大拇指，“高！”
　　钱青因为柯非玥那日说的话心中一直不定，终于还是找湛尧说了此事，钱青，“小玥儿已经怀疑起当年柯家的事。”
　　湛尧并不惊讶，“这几日下面的人也在议论，想来是有人故意泄露。”
　　钱青，“那你打算如何处置？”
　　湛尧，“流言而已，玥儿现在还没有证据，我尽量安抚他，最紧要的是赶快查到徐素芳的证据，把他扳倒。”
　　钱青，“可是扳倒徐素芳并非一两日功夫，非玥父亲的案子和漕帮的关联却要浮出眼前，我觉得你还是先处理这一桩紧急，不然小玥儿和你离心如何是好。”
　　湛尧想到近日柯非玥对自己的冷淡，“你说的对，徐素芳要倒，金鹤堂里面捣乱的人也要揪出来。”
　　钱青略一思索，“我有一计，或许可以暂缓小玥儿对你的怀疑。”
　　湛尧，“钱兄请讲。”
　　钱青，“过两日我有一批货要运到杭州，你可以安排小玥儿带队押船，让他暂时离开扬州，这一来一回少说半个月，趁此机会你也可以放心布局。”
　　湛尧觉得不妥，“玥儿从来没有单独出去过，我担心他应付不来。”
　　钱青，“他那功夫都你亲自教的有什么可担心，你再让石大拿带几个好手跟着，等他回来金鹤堂内外平定，你替他报了仇，柯家那点旧关联随他打骂几次就是了。”
　　此时陆大进来禀告，“堂主，您让查的可以盐帮私园有眉目了，近年新建的私园和盐帮有关的有四五家，其中最可疑的是怡园还有小公子当日跟去的狮园，徐府的马车常有出入。”
　　湛尧，“查下园主人的背景，想办法混入我们的人。”
　　陆大，“是。”
　　钱青起身告辞，“你们先议事，我走了，我的货船三日后出发，你如果有安排随时差人来送消息。”
　　湛尧，“好。”
　　陆大，“堂主，我们要跟钱青香主走船吗？”
　　湛尧，“是玥儿，最近他在查柯家当年出事和漕帮的关系，我想借押船去杭州支开他一段日子，你觉得可行吗？”
　　陆大，“公子性情执拗，如果任他查下去确实局面难测，让他暂时离开扬州是个办法，。”
　　湛尧叹气，“那就安排玥儿跟钱氏的货船去杭州走一趟吧，你叫石大拿多带几人陪着。”
　　陆大，“是。”
　　听到要去杭州，柯非玥先是一愣随即反对，“我不去。”
　　湛尧，“为何不愿意去？”
　　柯非玥，“你不是让陆大在查徐素芳和盐帮联络的据点，我也跟着一起。”
　　湛尧，“胡闹，你的功夫都是明刀明枪，做不了这些背地的勾当。我让你去押船有我的安排，你入帮已经有些时日，除了码头这些差事也该做些实绩，此去杭州押船，若一路顺利，回来以后便可升个小头目，在堂里行事也方便。”
　　柯非玥，“我只想报仇，不在乎这些名头。”
　　湛尧，“可我不想你一直被当成我身边的随从，阿玥，听我的话，你将来是要做大事的，去杭州走一趟。”
　　柯非玥说不过他只得同意，“好吧。”
　　湛尧，“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船上有石大拿跟着你，他舅舅在杭州，这条路他熟得很，你们一定能顺风顺水的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