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者》欲渊

3、纯白空间(3)

　　权海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捏着小海妖后颈的衣领就把她拎了起来。

　　“快把我放开！你个王八蛋！”小海妖使劲扑腾着双腿，小小的两只手卡在衣领前，看着权海雾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柳恒看见小海妖被权海雾这么对待，皱了皱眉，“快把她放下，万一她有线索？”

　　权海雾依言放下小海妖。

　　小海妖喘着气，“哈……你个坏蛋！看看人家，看看你！哼！”

　　柳恒撑着腿，弯下腰来看着桌上坐在字典上双手捂住心口的小海妖开口问道：“小朋友，你为什么会来这？你知道什么吗？”

　　“我可不是小朋友了！你们在这里胡乱砸一通，我这好不容易做的结界全完蛋，我要不拦住你们会出大事的！”小海妖别着手，看着柳恒说道。

　　柳恒看看权海雾。

　　权海雾回他一个无助的神情。

　　权海雾：“所以，这一关不是破坏结界吗？”

　　小海妖：“你好意思说，本来是原先的规则，你带着他胡乱搞一通，让其他人很难办啊。”

　　柳恒：“这么说，你知道这个所谓游戏的规则？”

　　小海妖打了个冷颤，“别别别，不兴说，不然规则又要改。”

　　柳恒环顾四周，发现是与他第一次进入空间有些不同，应该是修改结界次数多了产生的纰漏。

　　小海妖这边不经意瞟到一旁坐在床上的权海雾，权海雾脸色不好。

　　不好，大事不妙！

　　“咳咳，我们先来休息一会吧！就玩围棋吧！”小海妖说完蹦蹦跳跳地跳到了书桌另一角，极其费力地打开了一个抽屉，从里抽出一盒围棋。

　　柳恒走到小海妖跟前，把随时会摔倒的小海妖扶正，让她不至于摔跤。再从小海妖那里接过围棋盒。

　　他打开那个盒子，里面的磁吸旗子分黑白装在不同的袋子里，可两个小袋子里都有一颗不同颜色的棋子。

　　柳恒笑了笑：“制作空间的工艺不错。”

　　本在玩弄自己一缕头发的小海妖闻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哈哈，就是人家用你们的记忆的嘛……”

　　这哥眼神怪吓人的……

　　权海雾看着这两袋棋子陷入沉思，总感觉似曾相识。

　　柳恒则将白棋扔向权海雾，把棋盘摊平在桌面上，示意让权海雾跟他一块下。

　　其实柳恒知道小海妖让他下棋定有意义，干脆实验一下，只是不知道有没有长期留在这个空间的危害。

　　权海雾接过棋子，边打开袋子边说：“小海妖，为什么这一关出现这么多问题？”

　　小海妖慢悠悠地走到棋盘的一角，沿着棋盘边缘不慌不忙地走悠闲地很。她答到：“不清楚，上头让改咱就得改啊，咱这都社畜。”

　　柳恒执黑棋先手，棋子落棋盘，权海雾紧跟着布局。

　　柳恒与权海雾一步接一步地下着，意图将对方骗入自己布下的精心制作的局。

　　小海妖就蹲在一旁，静静看着两人博弈。

　　慢慢的，柳恒仿佛想到了什么，顿感头疼。

　　权海雾的阵法，他还在另一个人身上见过，唯一一个让柳恒震撼的阵法，而那个能下出这个阵法的人消失数年，柳恒再也没见过。

　　柳恒发呆时权海雾一直看着柳恒的脸色。

　　“我认输了。”权海雾将几颗棋子散在棋盘一角。

　　柳恒回过神来，看着权海雾吊儿郎当地朝他眨了眨眼，“你明明有很大的胜算，为什么要认输。”

　　不对，一定不是他。柳恒想。

　　权海雾打了个哈欠，“没啥啊，就是不想下了，有点无聊。”

　　柳恒则是将视线移回桌面，仔细观察两人的棋局，心头涌上的是说不尽的熟悉。

　　一个少年模样的人出现在柳恒的脑海，那人手里抓着一枚棋子，温柔地说他喜欢白棋。

　　那时候柳恒与他下棋，自认为是必胜，没想到被那人用一个奇怪的阵法破了残局，反败为胜。

　　而柳恒曾独自一人在夜晚一遍又一遍地复盘，怎么会不记得这个阵法。

　　柳恒抱着棋盘去问那少年时，那少年极其温柔地挤出一个笑脸，答到：“这是我独创的一个阵法，前期随机应变，所以看似杂乱无章。后期就有了规律与顺序。”

　　柳恒看向权海雾，仔细端详他的脸：确实有点神似他，尤其是颧骨上的痣。

　　“你染过白头发吗？或者你家亲戚有没有白色长发的，男性。”柳恒问道。

　　权海雾愣了一下，“是有，不过你问这个干嘛？”

　　柳恒站了起来，急切的目光好像马上就要从权海雾这里得到什么线索一样望着权海雾，深深皱起眉。

　　一旁的小海妖被这两人的话搞得稀里糊涂的，不知道他俩在说啥，听到柳恒说白色长发男人的时候都震惊了！小跑着跑到权海雾跟前，扯了扯他的衣角。

　　权海雾瞪了她一眼，小海妖马上就松开了手，跑到桌角委屈巴巴地扯手绢去了。

　　权海雾转头就看见柳恒这急切表情，被吓了一跳。

　　“怎么了吗？你认识他？”

　　柳恒看见权海雾透露出认识那人的迹象，赶忙问道：“他是你什么人？他叫什么名字？”

　　权海雾一脸心虚，视线不自觉地移向桌面，“他是你什么人啊？对他有什么再具体一点的描述吗？”

　　柳恒愣了一瞬，想起来自己好像已经好几年没看见他了，犹犹豫豫后开口：“很重要的人，不清楚他长什么样子了。”

　　柳恒仔细端详着权海雾的脸。

　　“你俩什么时候从这儿出去呀！赶紧做任务，赶紧滚蛋！老娘看见你俩就烦。”小海妖噙着泪水揪着白色小手绢指着两人破口大骂。

　　权海雾双手一别，环在胸前，靠着桌子侧身向小海妖说：“那你把通关技巧告诉我们呀？”

　　“那你这跟问监考老师要答案有什么区别？怎么这么不要脸？”小海妖冲权海雾吼道。

　　柳恒看着两人互骂，心里十分烦躁，拽了拽权海雾的衣角，权海雾的目光向他移来。

　　两人看看对方，看看小海妖。小海妖的脸现在比她的黑袍子还黑，向两人比了一个国际友好手势。

　　“跟谁学的？”权海雾把小海妖拎了起来，打量着她的黑脸。

　　小海妖揪住自己的领口，防止自己被勒死。两只脚一个劲地扑腾想踢到权海雾的手，奈何腿太短根本踢不到，还被权海雾挡了几下。

　　“放开我，你个死流氓王八蛋！啊！”小海妖停止挣扎，冲权海雾大叫。

　　“你要是再不放开，我就跟撒威欧瑞说，说你...呜呜唔！”小海妖还没说完就被权海雾捂住了嘴。

　　柳恒看着权海雾捏着小海妖的动作有点过，就急忙从权海雾那里把小海妖抢了过来。“小朋友你跟她计较什么。”说完摸了摸小海妖的头，整理整理她的袍子。

　　小海妖：这哥怪好嘞。(比那个臭脸流氓好一千，不，一万倍！)

　　“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吧，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怎么从这里出去。”权海雾对柳恒说。

　　柳恒欲言又止，最终点点头，应了权海雾。

　　“有什么办法让我们赢得这个游戏呢？换个方式说，答案是什么？”柳恒把小海妖放在桌面上，微微蹲下看着她的眼睛说。

　　小海妖：好吧我收回刚刚那个想法。不过他还是比Siant那个王八蛋要好！

　　“把棋盘掀了。”小海妖直截了当。

　　柳恒：？？？

　　权海雾：？？？

　　小海妖看这俩人一脸懵逼相，大喊道：“说了呀，把这玩意掀了，趁其他人不知道赶紧干呀！”

　　柳恒手速极快地把棋盘扔了出去。

　　当棋盘上的白棋接触到窗户的那一秒，柳恒像被人扼住了喉咙，既不能呼吸也发不出声音，权海雾和小海妖都没有动，只是静静看着柳恒倒在地面上。

　　柳恒眼前发黑，渐渐地，什么都看不见了。

　　柳恒睁眼，发现自己身处深渊，一切皆虚无。

　　黑暗的环境中，一束没有来源的光自上而下地落在地面。

　　柳恒走了几步，眼前出现一汪水潭，里面一只银蓝色的鱼在里面游来游去，看到柳恒后就停了下来，不动了。

　　他向水潭走进，蹲了下来，鬼使神差地把手伸进了水里，摸了摸那条鱼。

　　那鱼好像很开心，蹭了蹭柳恒。

　　一道白光从柳恒眼前闪过，柳恒缓过神时，一个银发男人在他眼前闭目打坐。

　　男人仿佛感受到了柳恒的存在，睁开了眼睛，与柳恒的目光相撞。

　　柳恒看到那人灰蓝的眸子，愣了一瞬，又是错愕。

　　男人却是像早就知道眼前人是柳恒似的，异常平静，两人安静地对视着。

　　柳恒向前走了几步，与男人只有不到半米距离，柳恒却突然跪在男人面前，男人有些不知所措。

　　柳恒低着头，散着的头发挡住了他的眼睛。

　　是梦吗，柳恒想。

　　男人伸手将柳恒面前散发别在耳后，双手捧住柳恒的脸，使柳恒面对他。

　　两人再次对视，整个空间只有两人彼此交织的呼吸以及心跳的响声。

　　一个红发女人极其散漫地倚靠在黄金珠宝精细雕琢的座椅上，火焰般的鱼尾像是要将人的目光烧成灰烬。

　　她勾唇微笑，看着眼前映影球内，Siant将双手锁在柳恒脖子上，两人鼻尖相抵，闭着眼睛，柳恒好像留着无声的眼泪。

　　“Siant，真过分啊...”

　　柳恒的眼泪无法控制地流了出来。“五年，你来迟了五年。”

　　Siant看着柳恒发红的眼，眉头微皱，原本搭在柳恒脖子上的手此刻正在柳恒脸上游走，想要拭净柳恒脸上的泪水。

　　“我很抱歉，柳恒。”Siant望着柳恒的眼睛说道。

　　“我原谅你了，不过我死了。”柳恒抬头对Siant说。

　　Siant将柳恒抱进怀里，不断轻抚他的后背，仿佛在安慰受伤的小猫。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整个空间里只有两人彼此交叠的呼吸声。

　　“你还会走吗？”

　　“会，我有一些事情要做，很重要。”

　　“嗯。”

　　柳恒此刻的心情应该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只是无依无靠的日子再延续不知多久，五年已经过来了，还会有多少个五年呢。

　　柳恒将本撑着地的手环住Siant，脑袋从Siant怀里抽出来，搁在Siant肩膀上，柳恒不断的呼吸声在Siant耳边响起，惹得Siant心痒痒。

　　“让权海雾陪你吧，这个游戏，权海雾会帮助你胜利，等你赢了，我就会一直在你身边了。”Siant在柳恒耳边轻轻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