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有前嫌》梻桉

9、第 9 章

　　魏昭自己当然不可能想到要拍个家庭照发给池初，只不过大家都被软糖毒打之后开始寻找罪魁祸首——魏昭干的！不对……你的糖哪儿来的？

　　都不用他自己说，白易居马上叛变给皇军带路：“三哥最近吃了好多人家小姑娘送的零食。”

　　这一句之后都不用其他人问，白易居滔滔不绝地说起了魏昭对人家态度那叫一个好，动不动傻笑，还天天守着手机等人家电话——一听就是经过了极强的艺术加工。

　　俞秋茗给女儿打眼色，魏旻回以细微的表情生动演绎，她们马上达成共识。俞秋茗喊儿子：“人家小姑娘送你的糖我们都吃了，总要给人家回个消息吧？”

　　刚教训白易居还没两句的魏昭颇有几分无奈：“我之后会回消息。”

　　“那我们就白吃人家的糖啊？”俞秋茗嗔他一句，兴致勃勃地提议，“这样吧，拍张照片吧，也算是我们跟池小姐打个招呼。”

　　魏昭：“……？”

　　白易居和她一拍即合，马上拿出手机招呼大家入镜摆好姿势，全然不顾魏昭一张黑脸，连按好几下快门，从中挑出一张大家都没有糊或者闭眼睛的发给到家庭群里：“三哥，我发你了。”

　　魏昭对他们的自说自话和自作主张相当无语：“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发？”

　　·

　　她没回复。

　　最后的表情包发过去已经两分钟了，但是池初还没有回复。魏昭在自己书房的办公桌前，面对屏幕上的密密麻麻的文字，一个都看不进脑子。

　　他不时点亮手机屏幕，看着自己刚才发出去的几条信息眉头越皱越深。觉得自己被怂恿得脑子一热发出去的信息极度不合适。

　　之前脑子更热的时候还想邀请她周末来家里做客，好在冷静下来之后觉得不合适又删了。

　　随着没有回应的时间越来越长，魏昭退出这个聊天界面，再次点开置顶的那一个。

　　他静静地看着绿底黑字的“不是”。

　　“嗡”，手机震动，池初发来消息。

　　第一条是她举手打招呼的自拍。

　　行行：也向叔叔阿姨姐姐还有白总助问好~

　　行行：不客气，软糖我还有一包，要是你爷爷也喜欢，明天带给你。

　　魏昭：你自己留着吧，我爷今年都87了，一会儿打我爸都说不定他自己伤更重，盼他点好。

　　行行：[做鬼脸.gif]

　　他盯着屏幕收紧握着手机的手，呼吸微顿，又退出界面看了一会儿池初从前使用的那个微信对话界面。他克制着慢慢吐出一口气。

　　·

　　相亲相爱一家人（7）

　　魏昭：她也跟你们问好。

　　魏昭：[微信截图.jpg]

　　清如秋茗：啊呀，多好的小孩啊，什么时候来家里坐坐？

　　易居每顿吃三碗：我看三哥不敢邀请人家来。

　　易居每顿吃三碗：三哥跟别人说话两句不对就放脸色，人家小姑娘给他看脸色他重话都不说一句，还要上赶着给人买早饭嘞！

　　魏旭：什么事儿什么事儿？

　　魏昭：闭嘴吧你，七处敲锣八处有你。

　　易居每顿吃三碗：大哥！三哥谈恋爱了！

　　魏旭：！！！

　　魏旭：有没有定什么时候和对方父母见见面啊？我收拾收拾早点回家。

　　魏旻：别听小易乱说，单恋也能算谈恋爱？

　　魏昭：？

　　魏旻：嚯！爷爷宝刀未老啊，爸都跑了十来米了被咱爷一拖鞋爆头，向传奇老侦察兵致敬！

　　兼洵：向传奇老侦察兵致敬！

　　易居每顿吃三碗：向传奇老侦察兵致敬！

　　魏旭：向传奇老侦察兵致敬！

　　雅如鹤停：@魏旻，去之前让你帮我拦着点，你就干看着？一点都指望不上！

　　魏旻：没办法啊雅如，我怕爷爷的爆栗，让清如拦着点吧。

　　清如秋茗：别乱攀扯，清如也怕。

　　雅如鹤停：@魏昭，要是人家愿意来，提前给家里说一声。

　　魏昭：[无语]我什么说过要叫人来家里？

　　·

　　第二天早上送池初去公司的路上，她正嚼着陈姨做的红糖饼，猛地坐直：“对了，魏昭你晚上不用来接我了。”

　　“又要加班？”

　　“不是，我去相亲吃个饭。”她一脸的兴致缺缺，“怕影响周末出去玩，提前在今天把它解决掉。”

　　相亲。魏昭虚拢十指，神色语气不见异常：“去吃饭的地方方便吗，我送你过去吧？”

　　两句话让副驾上的白易居变了三次表情，狠狠掐了自己两下才克制住回头的冲动。

　　池初转头看了魏昭一会儿，她说：“方便的，离公司很近。”

　　他还是原来的神态，仿佛她说了句天气不错：“嗯。你周末和朋友出去玩吗？”

　　“城西要开一家甜品店，我和沅沅说开店日一起去探店。”

　　“哦。”魏昭语气淡下去，转头看窗外，“你找苏沅一起去探店，不找我。”

　　池初眨眨眼睛：“你吃醋啦？”

　　“呵。”

　　她戳戳魏昭的背：“我们两个月前就约好了的呀。”

　　“你住苏沅那里，借车也跟苏沅借，和苏沅两个月前就约好去探店。嗯，你和她天下第一好。”

　　池初看着他，若有所思，然后她恍然大悟：“对哦！”

　　魏昭气极反笑，终于转过头来：“还真是一点都不打算哄我啊？”

　　“要是明天沅沅没空我再叫你。”

　　不仅不打算哄他，还明目张胆地让他当备胎。魏昭冷哼一声：“苏沅明天能有空就见鬼了。”

　　池初问：“为什么呀？”

　　魏昭抿着嘴唇：“到了，去吧。迟点发我集合时间，明天来接你。”

　　·
　　池初刚在工位上坐下，苏沅就发来消息。

　　苏沅：这周末不能跟你去探店了，我要去了解一下家里的傻逼在学校惹了什么事情。

　　她微微挑眉：事情闹得很大吗？魏昭早上也知道了。

　　苏沅：不算大，只不过是前几天的事，那个傻逼以为我在出差就可以偷偷找别人帮他平事，一直瞒着。我早上回来的时候才知道。

　　也刀：好吧，好处理吗？

　　苏沅：好处理，犯小事让他自己去道歉，犯大事打断腿抬着去道歉，违法乱纪就送去唱铁窗泪。

　　也刀：你们这种豪门平事不是都是用七位数的卡打别人的脸吗？

　　苏沅：不要用豪门这种词侮辱我，我再次重申，我家是暴发户，谢谢。

　　苏沅：其实我们这边还行，我外公、魏老爷子、楚家奶奶离开部队之后一起在本市创业，创业成功走上人生巅峰之后，别人投其所好对小辈管得都挺严，不太会目无王法。

　　苏沅：不过。

　　苏沅：三四年前从其他省转移产业过来的江家不太行，他们家的小辈脑残很多，不过一般你不去人间公馆这种地方不太会碰到。

　　苏沅：碰到的话躲远点，回来告诉我，我带你去出气。

　　也刀：苏总，怎么不是“报我名让他跪地求饶”呀？

　　苏沅：脑残是没办法用正常逻辑理解的美眉，你先保护好自己，然后我去打断他的三条腿，OK？

　　也刀：[OK]

　　也刀：不过人间公馆平时没人带的话我也去不了吧？

　　苏沅：嗯，会员制的，每年交会费，每次可以带一到两个朋友，很多都是圈子里谈生意或者拓宽交际圈的，也办一些活动，也有像魏昭那群人一样去放松的。

　　也刀：组局放松？

　　苏沅：会馆有很多合作的俱乐部，可以组织户外运动之类的活动，要是想玩什么狼人杀剧本杀，也会叫人带上设备去会馆攒个局，人不够他们还会找专业的去活跃气氛。

　　苏沅：那边供应的吃的也挺不错的，西厨基本都是米其林三星当过主厨的，中厨水准很高，还有做过国宴的。

　　也刀：有点心动，会费多少？

　　苏沅：370每年。

　　也刀：谢谢，心不动了。

　　两人聊得差不多，说完再见之后池初没有马上退出聊天界面，而是滑动屏幕将消息回滚到前面苏沅说本市风气的位置。她盯着“江”字看得出神，直到李声声叫她才回过神。

　　今天池初工作有点心不在焉的，好在初期资料收集比较多，也不太费脑子，熬到临下班时间写个周报提交完成，倒也没出什么差错。

　　她去水吧洗杯子时听见几个拿着水杯的同事正语气兴奋地讨论楼下停着的兰博基尼，回办公室又看见孔雪对着宋志远如今的办公室探头探脑，更是在他拿着公文包走出办公室后鬼鬼祟祟地躲到角落不知给谁通风报信。

　　白总助吧？池初想，这种事魏昭又不好交给别的文秘做。何况白总助和孔雪见过几次，人又热情友好，提出加微信也不会被拒绝。

　　她简单将桌面的物品摆放整齐，关掉电脑，拿上手提包和手机打卡下班。

　　今天相亲约饭的地点距离池初上班的位置不过1.3公里，她慢悠悠走了半个小时之后到约好的西餐厅门口，先拍了张照片，然后连同定位一起发给魏昭。

　　也刀：半个小时之后我没给你发消息的话给我打电话！

　　魏昭：这么担心，不如这顿饭我陪你一起吃。

　　也刀：我就算再傻也知道相亲不能带男闺蜜。

　　魏昭：嗯，傻。

　　池初没打字跟他争辩，她弹了个语音过去，对面也很快接了。她语气气急败坏的：“我才不傻，我都会提前给你发消息保证安全！”

　　魏昭轻笑一声：“确实还不算太傻。”

　　“哼！”她重重哼完，挂断语音。

　　·

　　池广霖——相亲对象也姓池，奶奶老家那边很多人家都姓池——到餐厅时池初已经坐了一会儿，他先为自己的迟到道歉，随后又以开玩笑的语气抱怨了几句延续到下班后的会议。

　　餐厅不算太贵也不算平价，内部装潢风格和菜单上的菜名都颇为让人眼花缭乱。

　　点餐后上餐很快，两人就着食物开始闲聊。

　　从交通到工作再到家庭。池初垂眼看手里的刀叉。

　　池广霖语气很温和：“我爸爸妈妈以前就很想要一个女儿，他们肯定会把你当亲女儿一样疼，到时候我在家里的地位肯定又要变低了。”

　　池初一脸惊讶：“怎么这样呀，那你多可怜呀？”

　　“不是……唉，算了。”池广霖打哈哈过去，“对了，你是住在附近吗？”

　　“嗯，上班方便一点。”

　　“这边附近租金还挺高的，你租的地方怎么样？要是不错的话我也想换到这边来，现在通勤太麻烦了。”

　　“我的房东那边还有空房可以租的，之前还叫我帮她找找有没有新租客。”池初说着拿起手机，“我转发合同给你看看。”她先给魏昭发了“听我指令”后再将合同发给池广霖。

　　池广霖打开合同看了一眼就惊呼出声：“我去，一年7万？”他看见池初投来目光，讪讪地合上手机：“不过你的话，总是住得起的。”

　　听到这句话池初忍不住笑了——还是托那张单论长相就有七分乖巧的脸的福——笑得灿烂而天真：“是呀，难道你住不起吗？”

　　“也不是住不起，就是……就是没必要在租房子上花太多钱，以后总还是要买房的，自己的房子住着更舒服。”池广霖为了掩饰窘迫的情绪，说话有些口不择言，“到时候我把父母也接过来，大家一起住，你也可以把我父母当成自己的爸爸妈妈。”

　　池初对他笑了笑，低头将早就再输入栏里准备好的内容发了出去：电话。

　　很快电话铃声就欢快地叫嚷起来，她接起电话着急地应了几句，然后以工作上有急事要处理为由马上拎包起身、从包里掏出三百现金压在玻璃杯下、飞快地打了招呼转身就走。

　　魏昭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看来不太顺利？”

　　“嗯。”池初已经走出西餐厅，她说起刚才的事自己也被无语得发笑，“第一次见面就说我可以把他父母当自己爸爸妈妈，真好笑呀。他……迟到了，一点都不礼貌。”

　　“看来我也不太礼貌，还能邀请你一起吃个晚饭吗？”

　　后半句有两个声源清晰地叠在一起，池初回头，正看见魏昭两步走到她的身侧，顺手挂了电话。

　　他说：“不好意思，我也迟到了。”他的道歉理所当然，仿佛这原就是一次属于他的约。

　　池初表情充满审视地打量他许久：“吃什么？”

　　魏昭嘴唇弯弯：“旋转小火锅。”

　　“……那还不赶紧走！”

　　·

　　旋转小火锅店内空间不大，围绕着中央旋转台的凳子都是带靠背的酒吧式圆凳，一个一个对应着台面上的电磁面板——火力调到三挡时就会发出比较大的声响。

　　尽管周五晚上的顾客比工作日要少一些，等魏昭和池初到的时候也只能到不太方便的角落挤进两个位置。

　　这里没有眼花缭乱的装潢，所有能扔到锅里煮的食材都被统一归类为竹签1元、铁签3元、紫色夹子2元、红色夹子3元等等。

　　池初接过魏昭帮她调的酱料，看看面前小锅里咕嘟咕嘟的汤波，又看看魏昭：“魏昭你每天都穿西装不热吗？”

　　“经常有比较要紧的会议要正装出席，嫌换来换去麻烦索性都穿西装，后来就习惯了。”魏昭说着脱下外套，随手挂在椅背上，手一伸又拿了两瓶豆奶，动作流畅地撬开瓶盖，插上吸管后放到池初的左手边。

　　池初看准了从面前流转而过的一盘盘食材，有的拿两份一人一份扔进魏昭和自己的锅里，有的一份单独放，看小锅放满了一半，这才收手拿起豆奶和魏昭碰杯，然后就着吸管一口气喝掉半瓶。

　　“气死我了，那个西餐那么贵，我都没吃几口。”池初不高兴，“还不好吃！人均三百的价格诶！”

　　魏昭问：“下次带你去吃好吃的？”

　　“嗯——”她挣扎许久，问出关键问题，“贵吗？”

　　“餐厅的话比人均三百贵。”魏昭说完这句，见她没做声，再说出下半句，“我家的话，陈姨有国家职业资格一级证书。”

　　“陈姨好厉害呀。”池初说完又去捞小火锅里的食材，“贡丸浮起来可以吃了魏昭。”

　　去餐厅和去家里两项提议都被无声地拒绝了，甚至第二项提议让她有了回避的态度。

　　魏昭没把握这时候应不应该继续这个话题，有些走神地去捞锅里的贡丸，发现和池初锅里的不一样，没有深褐色的香菇末，她记得他不吃香菇。

　　以前他们也会在周末一起去学校附近下馆子，高一暑假他还去池初家做客住过两天，她依旧记得他的饮食习惯，却再也没有提起过以前。

　　还是不继续了，他想。

　　“对了，”嚼着贡丸的池初转过头来，“沅沅说明天没空，那要不然你早上早点过来吧，我跟沅沅借个车，我们顺便练练车？”

　　早上池初下车后白易居说“哇哦居然主动当备胎”那一脸贱兮兮的表情还在脑海里。

　　魏昭眼睛都不眨一下：“可以。”

　　别人还当不上这个备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