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拾荒竹

2、由他胡来

　　虽然翠微极其没有眼色，但同为一个阶层的人姜姒不愿意再互相攻讦，只不过能打交道就打，不能也不用强求。
　　至少在她看来，翠微还算有良心，没做什么戕害她的事，比如说暗地里耍心眼。
　　而她还比较笨，每次所有的事通过她的脸色就瞧的一清二楚。也知道有些事情做着为难，但就是抑制不住自己那颗自私的小心思：想让别人按照她的轨迹走，好获得更多利益。
　　不过也仅限于想罢了。
　　这不，正扭捏着不理人，姜姒是个话痨，翠微院嫌少有旁人来，所以姜姒十分无语，她不想一个人憋着，“哎，前几日我买了些果子，你吃不吃?是樱桃记新出的，甜甜酥酥的，味道很不错。”
　　两个人总要有一个低头，翠微和她也没多大仇，也能想通其中缘由，就算人家不同意又能如何，只不过是旁人自己的选择，也怨恨不上，至多，算是不甘吧，“我尝尝。”翠微点点头，心里舒坦很多，面上却依旧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对了，我听世子爷说这几日他会给你个惊喜，也不知是什么，你且等着吧。”双髻少女嘴里鼓囊囊的，漫不经心嘟囔着，姜姒确是知道，翠微是在故意提醒她。
　　美人巧笑嫣然，噗嗤一笑，“得了吧，能是什么好玩意儿，别折腾死人就好，我才不想知道……”姜姒是个话匣子，一开便刹不住车了，翠微生怕隔墙有耳赶忙捂住她的嘴，漫长的沉默是两人不约而同彻底冰释前嫌，最后不知为何竟都笑的前仰后合。
　　这个年纪的女子，本该生活在阳光下，无忧无虑自在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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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世璟院里……
　　“世子……你这是干嘛？”
　　陆时晏抱着仓库里放的发灰的古琴，一手敛起，道，“古有卓文君司马相如琴声递相思，今有我陆小侯美音求佳人。”说着，他把一手支起琴，另一手重重拍了琴身，震得上面的弦顿时发出一声厚响。
　　而后面的长风则被上面灰飞掩了个满脸渣，“咳咳……可……世子，您这琴是五岁时学的，您还记得上次弹是何时了吗？”
　　是您非要爬狗洞去寻怡红楼的阮碧姑娘，最后连琴带人卡在狗洞里出不来要被押解公堂，最后大公子巡街时发现将人救回，不然您可真要丢了大人。
　　虽然这脸已经没得差不多了，事情没几天就扩散的满城风雨，您这风流多情的名声不就是从那儿起的头吗？
　　不过事关侯府颜面，倒是没几个人敢提，里子面子说的轻巧，其实都一样，背地里早当笑话轶事传扬开了。长风看了眼兴致冲冲的世子爷暗暗不忿，其实也没关系，整个侯府，乃至整个京城，也只有侯夫人在乎世子的名声了。
　　“那是，当日若不是那老鸨将我捉住，我定要与阮碧姑娘互诉情衷，她可真是我的知音，一字一句都说在我这心坎儿上了，人生之大就该自由自在……”
　　自家主子说起胡话来凯凯而谈，长风听不下去，脑子神游到了九州天地，人还知道露出八颗牙标准版微笑以示真诚。
　　他若是不听那番言语内容，说不定也会认为世子算得上一个真正的游侠诗人，可他就在身旁，实在是不能忽略。
　　直到听见最后一句话，他才明白，原来之前所有的冠冕堂皇的话语，都是为后头做铺垫，“所以说，我对阿姒的情谊是无比珍重的，纵然如今她不心悦于我，总有一天我会让她知道我对她的真心诚意。”
　　“世子爷当真痴情。”长风习惯性恭维道。
　　这样的话语，他每隔一段时间就能听到。
　　“所以，本世子决定，亲自于落微院前弹琴诉情，聊表心意！”
　　“是是，是。”长风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发现自己对世子爷脾性了解的太透彻，就算没留意他说了什么，总归下意识做出的答案不会有错。
　　终于，陆时晏他觉得有些疲累，喊来长风，道，“拿上本世子我的秘密武器，咱们回房练琴去！”
　　只消一天就能将自己的看家本事重新拾回来。不就是弹琴，他早就会了，根本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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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微院里没别的事，姜姒和翠微磕磕绊绊的小日子过着，近日来几乎没听过嘲讽姜姒的声音了，连翠微有时从厨房拿要吃的饭食时还惊奇的发现都是旁人特意留好的，且极其丰盛。
　　豆花鱼汤、松鼠桂鱼、莲藕粉丝……
　　姜姒和翠微大眼瞪小眼，“我知道年还没过完，可这菜也太新了，主子都没吃你敢偷来给我?”
　　翠微也很茫然，道出实情，“可能最近侯夫人上香去了，大家伙瞧着你能傍上下个主子，所以提前对女主人好点儿……”她语气淡淡的，很明显是在回击刚才姜姒说的“偷”字。
　　俗话说得好，和谁在一起久了为人处世就会不由自主的朝着她改变，无疑，翠微说话越来越欠揍了，以往每次都是被姜姒呛得说不出半句，到现在也有能力怼人了。
　　绝对不可能是这样，可以说在侯府的这些天姜姒已经摸清了所有的脉络，首先家里最强，也就是至尊王者是侯夫人，府中任何蛛丝马迹都逃不开她的法眼，最近发生的变化她一定知道，就是姜姒不清楚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当成心肝儿疼的儿子做出这等荒唐事她也不管管。
　　又或者，她是故意的，可这样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姜姒想不明白，按照侯夫人的性子，如果是她，哪儿还有心思礼佛，早就飞奔回来拿住自己好好教训教训再赶出去，怎会由着儿子乱折腾?
　　难道，是看自己和别的女子不一样，俗话说的：我看你不俗所以相中你做我儿媳了？这就更不可能，世子一定要娶公主，姜姒想：那可是公主！国朝的公主！皇帝亲闺女，谁敢让她受委屈?
　　就这样看，在成婚之前他肯定不会和任何女子有瓜葛。
　　姜姒咽了口口水，默默打了个寒颤，“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翠微不傻，就是脑筋一时半会转不过弯，总有些时候走劈叉了，她先发制人，口出妄言道，“这菜里有毒?”
　　姜姒：……你，这要是在现代她有这么个朋友肯定要带她多出门逛逛，顺便多看看有关脑筋急转弯的情商书。
　　带不动，实在带不动！
　　就算侯府一手遮天，她们可是俩活人，还是签了契的，一下子人间蒸发了当天下是他陆家开的，皇帝都不管事吗？
　　直接按个罪名发配边疆也比投毒这个策略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买一瓶毒药的费用比她俩加起来做苦力一年的薪资都高，你当人大户人家开慈善馆动不动就破财?
　　毒药也很难买的好吗？
　　“你吃吧，多吃点儿。”姜姒抄起一口鱼汤喂进嘴里，顺便给翠微夹了一筷子。
　　怪不得翠微只能得到世子爷的信任，竟然会认为她能圆滑的料理好自己给对方布置的任务。
　　这个间谍做的是真好，不仅赢得她百分之百的信任度，连另一个委派她的主子也满心安生。
　　不管会发生什么，总之这菜不会要了她的命，吃就吃，不吃是傻子。
　　翠微也感觉出来自己的想法有多好笑后讪讪的扒拉着饭菜，两人各怀心思，一个担忧自己的未来，一个担忧对方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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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化佛寺
　　香案旖旎，郑老夫人跪在佛前接受洗礼，她十分虔诚，双手合十在这所神圣的殿堂里就如同得道高僧一般熟稔。
　　上完香后初雁上前拍了拍郑氏前襟，悄声道，“世子准备学司马相如弹凤求凰……”
　　老太太的佛珠还没扣完，带着玉扳指的大拇指一瞬间蜷缩，面色从庄重到不知为何种神情可以描述。
　　一切按照她的料想在进行下去，可这心里总觉得不那么顺畅。如果不是阿宴是非不分她用得着做这戏给大家看，还折了儿子的清誉。
　　堂堂世子爷追着个丫鬟跑，传扬出去不叫人笑掉大牙。可又实在没办法，儿子时间长了同自己离了心，要是以后自己走了那被那孽种拿捏才叫不妙。
　　她是为了儿子好，男人……婚前再不检点，等娶了妻就好了，只要对妻子好也能得个浪子回头的好名声。那份亲事是阿宴在娘胎时定下的，皇帝一诺千金，只要不闹得太难看，那亲就不会散。
　　“只要别让他真成事就好，其余的随他便吧。”
　　那丫头，可是她留给小孽种的大礼。思及此，她不禁想到阿宴同陆则安绝交时的模样，他又能得来一个事事听话的好儿子，真是值得。
　　初雁知道老太太的算计，这些年她对大公子偏见其实太深了，在外头只要提到侯府大公子就没有不夸赞的，什么仪表堂堂，为人有礼，做事妥帖，人中龙凤，当真与那个骑在马鞍上四处平乱的将军太过贴切。
　　她想，若是老太太亲生儿子是那位，不知道要将人夸耀到何等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