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
小兔老师突然说——
“我要举行赏花会！”
“欸，怎么突然？！”
美咲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正站在厨房里，用筷子拨弄着锅“滋滋”作响的煎蛋。
他关掉电磁炉，把煎蛋盛到盘子里，下意识就说道：“可是哥哥不是后天就要回来了吗？小兔老师这时候举行赏花会的话——”
话还没说完，美咲的声音就一顿，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阵灵光，像是想到了什么可能。
小兔这家伙，不会吧？
他有些惊讶地看向正在翻看着能举行赏花会的公园杂志的宇佐见，迟疑地问道：“小兔老师，你是为了哥哥才想举办赏花会的吗？”
宇佐见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不是常说，三月是樱花，四月是杜鹃，现在的东京正是杜鹃的季节，孝浩在大阪工作已经很累了，回来的话能赏赏花不是很好嘛。”
说着他疑惑地抬起头，问道：“还是说孝浩不喜欢杜鹃？”
美咲忙摇头，“没有，哥哥倒是蛮喜欢花的……”他低下头，勉力忽视心里的那点古怪，问道：“但是，你的工作呢？后天就是截稿日吧，要是不能按时完成，相川小姐肯定会非常苦恼的吧？”
宇佐见笑道：“放心吧，工作我昨天就做完了。”
——啊，是了。自从前天哥哥说要回来，小兔老师就一直在拼命工作。昨天他甚至还因为彻夜赶工，早上昏倒在了楼梯上……
美咲现在回想起昨天看到的景象还感觉心惊。
——小兔老师总是愿意为了哥哥的事情全力以赴。
昨天赶稿的时候是这样，教导他考大学时……也是这样。
最近，他已经意识到了，哥哥对小兔老师来说是特别的……
烤面包机“叮”地一声响起，美咲忙回过神，把烤好的吐司夹到盘子里。
“我来帮你。”
宇佐见放下杂志，走到厨房里说道。
“那你就帮我把餐盘端出去吧，我去泡茶。”
美咲把餐盘递给宇佐见，便去开放着茶叶的顶柜。
但是因为茶罐被不小心放在了顶柜的深处，美咲就算是努力踮起脚也没有办法够到罐子的边缘。
宇佐见放好餐盘后就看到美咲拼命伸手朝顶柜里够的样子，他的表情不自觉就变得柔和。
“我帮你拿吧。”
美咲有些尴尬地拒绝，“不用啦，我去拿个小凳子就好了。”
“没关系，我帮你拿。”
宇佐见的语气不容拒绝，说着便已经走了过来。
“等等，小兔老师——”
美咲还来不及反应，便感觉到身后有一个高大的身影靠了过来。
他的身体立刻变得像是石头一样僵硬，每个细胞都紧张了起来。
——太近了！
美咲的眼眸骤然一缩。
在两个人靠近的瞬间，属于omega和alpha的两种不同的荷尔蒙猛地相互交融在了一起，奇妙的作用在美咲和宇佐见身上产生，无论是美咲还是宇佐见，全都忍不住呼吸一促。
美咲的脸上飞快地爬上了可疑的潮热，而宇佐见则不自觉地攥紧了垂下的左手。
即使只有短短两秒，两个人之间也像是被某种强力的羁绊缠绕在了一起。
宇佐见要几乎控制不住自己，顺从那种恐怖的吸引力，低下头去。
他紧紧咬着牙关，非常清楚地感受到唾液在他的口腔里分泌，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投向了美咲的后颈。
想要在那片白皙的肌肤上留下齿痕的欲望从未有过的强烈。
美咲也像是感受到了宇佐见心底强烈的欲望，他就像是被凶猛的肉食动物盯紧的猎物，因为恐惧而不自觉地身体发颤。
但是，或许是因为美咲一直都在服用抑制剂，荷尔蒙非常稀薄，或许是因为宇佐见自小进行的荷尔蒙抵抗训练起了作用，宇佐见只是晃神了一瞬间，在下一刻就找回了理智。
他迅速地伸进顶柜里拿出了那罐茶叶，然后用尽了所有意志，退开了两步，将自己从荷尔蒙交缠的禁锢中拔了出来。
没有了那种恐怖的吸引作祟，美咲和宇佐见不约而同地都松了一口气。
“我来泡茶，小兔老师你先回去吧。”
美咲转过身，和宇佐见默契地保持着几步远的距离，有些僵硬地笑着说道。
宇佐见有些慌乱地“嗯”了一声，连忙回了座位。
热水注入茶壶，美咲看着浮起的茶叶，忍不住再次悄悄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连碰都没有碰到，心脏就跳得像是要吐出来一样！
美咲只要一想起刚刚的情况，好不容易安分下来的心脏就开始闹腾，他赶忙摇了摇头，不让自己去回想刚刚发生的事情。
——难道是我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情热期提前了？可是不会啊，前段时间去医院检查，医生还说我的身体状态是有史以来最好的情况……
美咲惴惴不安地胡思乱想着，直到宇佐见见他不对劲，叫了他的名字才回过神。
他忙端着茶走到餐桌旁，把宇佐见的那杯放在他手边，“对不起，小兔老师，我稍微有点晃神。”
“没关系，但是你还好吧？”
宇佐见看着美咲恍惚的样子，忍不住皱眉。
“没事，没事。”
美咲忙打起精神笑了笑，“就是走神而已。”
“但是——”
宇佐见话音未落，美咲便抢着开口道：“对了，小兔老师要开赏花会的话，我就来准备菜单吧！”他双手合十，干劲满满道：“我最了解哥哥的口味了，有我帮忙的话，食物肯定会万无一失！”
宇佐见被美咲的话一堵，原本在嘴边的关心也没办法再问出口，他只能深深地看了一眼好像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美咲，将那丝担忧埋在了心底。
“好啊。”他笑了笑，“孝浩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更加感动。”
“那就这么说好了！”
……
时间很快就到了孝浩说好回到东京的日子。
美咲提着准备好的食物，和宇佐见一起站在玄关确认道：“小兔老师，地方和时间都通知好哥哥了吧？”
宇佐见整理着领带，胸有成竹，“全部都通知好了。”然后他反问道：“成绩和食物也都OK吧？”
美咲一脸严肃，比了个“OK”的手势，肯定地说道：“也万无一失！”
说完，两个人同时对对方郑重地点了点头，便兴冲冲地前往了约定好的公园。
本来，按照宇佐见的意思，他是想要包下一座植物园的，但是美咲一听就非常反对。
按照他的话说：“哥哥和我一样，能和大家一样享受庶民的乐趣就好。要是包下一座植物园，那也太夸张了。而且，小兔老师，你也想感受一下普通人的赏花会是什么样的吧？”
“和普通一样”简直就是宇佐见的死穴。
美咲此言一出，宇佐见再无反对的能力。
于是，就在四月初的一天，他们在一座杜鹃盛放的公园里，和许多普通的东京市民一样，在一丛开得艳丽无比的杜鹃花旁，铺开了野餐垫并把事先准备的食物摆了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美咲和宇佐见都迫切地盯着公园的入口方向，直到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看到来人的时候，两个人脸上是如出一辙的惊喜。
他们几乎是同时扬手向来人招呼，“哥哥/孝浩！”
然后在下一刻，两人脸上的惊喜就陡然凝固。
只见孝浩并非独自一人出现，他的身边还陪伴着一位精心装扮，温柔可爱的女孩。
两个人的手紧紧牵着，周遭萦绕着一种甜蜜的氛围。
两人的关系昭然若揭。
美咲几乎在意识到的瞬间，便转头看向了宇佐见脸上的表情。
而宇佐见在最初的怔然之后，便重新挂上了热情的笑容。
他笑着向孝浩和那个女孩挥手，“孝浩，这里！”
孝浩也在看见美咲和宇佐见的瞬间，兴奋地挥手回道：“好久不见啊，美咲、小兔！”
他拉着女孩的手，小跑到宇佐见他们这里，脸上全然是见到弟弟和好友的开心。
——哥哥完全没有注意到小兔老师的难过。
这个认知让美咲的心猛地揪了一下，酸涩的感觉立刻就涌上了他的鼻尖。
而孝浩却和那个女孩相视一笑，然后就一脸幸福地说道：“美咲、小兔，其实我这次回来也是因为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想要亲口告诉你们。”
美咲顿时心跳一停，他有些慌乱地看着沉浸在幸福当中的哥哥，一种可怕的预感在心头出现。
“美咲、小兔，这是真奈美小姐。”孝浩拉着女孩介绍道。
然后，他就和真奈美小姐十指相扣，快乐地宣布道：“我们决定要结婚了。”
宇佐见的瞳孔骤然收缩，但是他很快便恢复了笑容。
这实在是微小的变化，除了一直都在注意他的美咲，在场的人根本没有关注到他的这个微小表情。
“是吗？你终于打算结婚了啊，孝浩！”
宇佐见嘴里还说着恭喜，一脸欣慰，仿佛是真心在为自己的好友高兴。
他欣慰地拍了拍孝浩的胳膊，称赞着孝浩的未婚妻，就像是全天下所有的好朋友那样，分享着孝浩的喜悦。
而孝浩则完全浑然未觉地对真奈美说着他和宇佐见的情谊。
——笨蛋！
美咲从来没有这么痛恨哥哥的迟钝。
——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啊！
孝浩还在那里说：“……你能替我开心真是太好了，小兔。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除了美咲，你就是我第一个想要告诉的人。”
美咲看着毫无破绽的宇佐见，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破了一个大洞，他再也无法忍耐，他低着头，大声地打断了哥哥和宇佐见的对话，“今天这么高兴，我却没有准备酒，我去买酒！”
孝浩愣了一下，道：“……说的也是，要不然我和真奈美去买好了。”
美咲断然拒绝，然后扯过宇佐见的胳膊就道：“哥哥你陪着真奈美小姐就行，我和小兔老师去！”
说完便拉着宇佐见飞快地离开了这里。
美咲埋着头，拉着宇佐见拼命跑着，直到跑到了公园的一座亭子处，偏僻得没有一个游人，这才停下了脚步。
两个人站在亭子里，美咲面向廊柱，背对着宇佐见，声音沉重地像是压了石头，“……对不起。”
宇佐见脸上公式化的笑容早就不见，他平静地问道：“你为什么要道歉。”
美咲弓着腰，仿佛忍耐着什么巨大的痛苦，他的声音发涩，就像是绷到极致，马上就要断裂的琴弦一样。
“因为，哥哥刚刚太残忍了。他怎么能对那么喜欢他的你说出哪种话，明明你那么珍视他，他还说什么“朋友”、“第一个想告诉你”……”
他的声音越发艰涩，到了后来，甚至哽咽起来，泪水终于还是无法再压抑，冲出了美咲的眼眶。
“傻瓜……”
看着拼命摸着眼泪的美咲，宇佐见的心头仿佛被重重地撞了一下。
他感觉自己刚刚破了一个大洞的灵魂像是重新被重新注入了什么。
与此同时，原本晴朗的天空也早已变得阴沉，雨云不知什么时候覆盖了大半个天空，随着“咔嚓”一声巨响，突然降起于雨来。
天气虽然变得很差，但宇佐见的心情却莫名地好了很多。
就像是这场突然落下的大雨一样，宇佐见终于能释然地放下他早知无望的感觉。
他和孝浩的结局他一早就知道了。
只是从前他一直都不愿意去面想而已。
宇佐见望着不断落下雨滴的天空，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他伸出手，拉着美咲转过身，温柔地揉了揉美咲的头发，说道：“真是个孩子，有这么多眼泪。”
“还不是你害的。”
美咲泪眼朦胧，下意识就反驳道。
但是，当他抬起头看见了宇佐见充满了悲伤却没有丝毫泪水的眼眸时，原本想要脱口而出的埋怨就说不出来了。
宇佐见微笑道：“我是在羡慕你啊。成年人可不能像小孩子一样随意就哭泣。”
美咲怔怔地望着宇佐见。
——小兔老师明明那么悲伤，却不能任性地流泪，真可怜啊。
心里闪过这样的想法的瞬间，美咲还含着泪的眼神就陡然变得坚定。
下一刻，他就扯着没准备的宇佐见冲进了大雨中。
冰冷的雨水打在两个人身上，不一会儿就将两人彻底淋湿。
美咲仰头望着脸上还留有惊讶地宇佐见，坚定地说道：“小兔老师，站在雨里，就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了，哭吧！”
宇佐见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感觉，他怔然地看着眼圈还红着的美咲。
明明是自己的事情，但是哭泣的却是他。
这一刻，宇佐见内心的情感仿佛溃堤的洪水，再也无法抑制地汹涌冲出。
宇佐见一把扯过美咲，疲惫地把头靠在了他的肩头，沉甸甸的重量就这么压在了美咲的肩膀上。
“对不起，让我稍微靠一会儿。”
美咲一顿，随即轻轻地抱住了这个男人，“哭出来就好了，小兔老师。”
“笨蛋，小小年纪不要太得意忘形了，我事先声明，除了刚出生，我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哭过，只有你……这幅狼狈的样子，我只能让你看到……”
男人的声音不知何时带上了泪意，美咲感觉颈侧有了与雨水完全不同的温热湿意。
那样深沉的悲伤通过小兔老师的泪水传递了过来。
这是因为哥哥才落的眼泪，美咲清楚地知道这点。
但是他还是轻柔地抚摸着男人的头发，无声地在暴雨中陪伴着宇佐见。
神啊，美咲看向落下大雨的天空，忍不住向上天祈祷，请不要再让这个人悲伤了，他实在是太可怜了。
天上究竟有没有神明，有的话又有没有听到美咲的祈祷，无人得知。
但，这一场暴雨，却一直持续了许久。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