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潮热迷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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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诺出来没多久，洛维斯便跟了出来。
莱诺倚靠在墙上，看着洛维斯走出来后，把手上的册子递给他，“元老会的猎人名单，你要庆幸，幸亏他还只是个新晋级猎人，相关资料记载不是很多，修改起来还是比较容易。”
洛维斯接过册子，翻阅起来，看着路伽的资料，陷入思考。他又往前翻了翻，翻到有关记载爱洛琳娜那一页。
三十多年前，一位人类男性潜入元老会，差点销毁这本册子，尽管后来修复了部分，依然造成一些重要资料的遗失。
其中有关爱洛琳娜资料的损失是最严重的。
洛维斯顿觉心中的石头轻了些。
“真是不妙啊洛维斯，你被那个人类迷得七荤八素。”莱诺看向他，想观察自己的这位友人究竟在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改变，但调侃归调侃，他还是把话题落在了刚才的事上，“你抓紧时间，要是被元老会那群老东西发现可不好解决——还有篡改记忆方面......”
千年来，除了莱诺，他没把自己的能力告诉过任何人。
不仅是因为相比其他血族的能力，它的威慑力不大，更是因为如果所有人都知道后，它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好办。”
召开会议时，把元老会所有人聚集在一起，混淆视听。
莱诺又道:“元老会的人还让我提醒你，不久后的血族盛宴，让你一定要去，多结识些血族小姐。”
洛维斯顿了下，明白了这话里的意思，亳不留情面地冷嘲热讽:“这么喜欢配种，让他们自己去吧。”
“......”莱诺目光一闪而过的诧异，没料到有一天能从洛维斯嘴里听到这种话，他缓了会儿，又慢悠悠开口:“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夫人希望你能娶兰利家的女性。”
早在很早之前，洛维斯的母亲就看中了兰利家二小姐，一直试图促成两人的婚事。
所有血族都看好的婚姻，就连一向叨扰的元老会那边也毫无争议。可就在这场婚事即将定下来的时候，兰利那边临时变卦，取消了婚约。
不久后，伊特拉传来她与巴特举办婚礼的消息。
再后来，便是他与维拉妮卡的矛盾激化。
“母亲这样期盼，无非是因为自己在那出生，可以更好地帮助两家增进感情，可就目前兰利和斯特兰德家的关系来看，没必要这样了。”
洛维斯的母亲也出自兰利家族。
父亲与母亲的结合，是经由元老会的见证，一场毋庸置疑的家族联姻。二人自始自终都没什么感情，也不需要这种东西。
哪怕再恩爱的血族情侣，第二天都会因为自身利益，用獠牙咬断对方的脖子。
他们维持着一种融洽稳定的关系，重大场合时同时出席，以家主和家主夫人的身份;宴会一结束，便带着各自的情人离场，在深沉的夜放纵自己的欲望。
洛维斯对此没什么太大感触，血族的滥情在伊特拉屡见不鲜，他从小就见了太多。
父亲对他冷淡，源于自身严重的自恋倾向。
相较下来，母亲是对他影响最大的人。她对自己生下来的孩子十分满意，无论从容貌、性格还是气质，都更加偏向她，尤其是遗传她的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
优雅、精致、得体、美丽。
是她在外人以及洛维斯面前维持的一贯形象。
直到有一天他偶然撞见父母的争吵，听到房间里传来母亲歇斯底里的怒吼，听到“小偷”“盗窃”等字眼。
(“你把sweety的东西弄哪去了?!”)
年少的他摸了摸耳垂，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平日里自己一直戴着的耳坠。
几天前去见母亲时，女人总是含着笑容的脸，在看见他空落落的耳朵后，突然变得凝重。
那枚耳坠是他很小的时候，母亲打造送给他的，上面镶嵌的红色晶石和他以往见过的红色宝石不太一样。母亲曾告诉他这是他自己的东西，要守好它，不要交予任何人。
但是在一个夜晚，他毫无防备地把它交给了突然找自己说话的父亲。
开门的那刻，父亲走了出来，带着浑身正在愈合的血洞，一如既往地略过洛维斯径直往前走。
母亲待在房间，脸上染了大片的血渍，顺着脖颈、肩膀、手臂，蜿蜒地往下流。她看见洛维斯后，优雅地笑起来。
(“真抱歉，sweety，母亲做了一个坏的示范，不要让情绪控制你的行为。”)
(“父亲他——”)
(“sweety，你快要成年了吧?”)
母亲打断他的话。
(“成年后，就不存在所谓父亲母亲，忘掉这些，他们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她用动听的嗓音说话，洛维斯注意到她脸上的血渍已经干涸。
(“父亲的头衔是你的目标，你会杀了他，成为新的斯特兰德家主，到时候母亲还希望你娶一位血族小姐，母亲来自兰利，也希望你未来的妻子是兰利家族的。”)
（“为什么突然想到这个话题呢？是又和莱诺偷偷溜去看禁-书了吗？”）
（“不是责怪，别被元老会那边发现就行，当然即使被发现了，母亲也会帮你摆平的——不过人类的书确实没什么好看的，就跟你刚刚问的那个问题一样没什么意义。”）
（“非要给个回答的话——我当然爱你啊，sweety,所以啊等到合适的那天我会把身上的力量全都送给你。”）
莱诺连叫他几声，洛维斯才骤然回神，对方关切地看向他，叹道：“你最近总是走神。”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想起很久以前的事。”
洛维斯不算个记性好的人，偶尔想起过往的事，也从未像现在这样有一种怅然感。
莱诺无法出言宽慰，像他与洛维斯这样的血族，大多数的成长轨迹都是相似的。
“盛宴每个血族都会参加，就算不为了挑选合适的妻子，你也没法逃脱，不然这次我也不会回来了。”莱诺追忆起久远的过去，幽幽叹息道，“成为弃子的好处，大概就是不用受元老会的叨扰吧，伊特拉的黑夜还真是漫长枯燥啊......”
洛维斯不语，他惊奇地发现自己竟有了与莱诺一样的感受。
“算了，不打扰你和你的小情人了，册子的事你小心点，我先走了。”
莱诺离开后，洛维斯也转身进了房间，看着屋内的人影儿，方才的怅然也随之消失。
路伽仍坐在床上，垂头看不清神情。
洛维斯靠近他，继续刚才那个未完成的吻。
指尖落在后脑勺，他触到那处柔软的金色发丝，和路伽最初来的时候相比，它已经长了些长度。
真神奇，像自己培育出的树苗。
洛维斯盯着那对涣散的蓝眸，掌心覆上他的手背，微微用力，手指便滑入指缝，牢牢扣住他的。
被剥夺的气息转化为吸血鬼不知餍足的索取，路伽聚了点神志，从沉沦里挣脱出来，推开了他。
“生气了?”
洛维斯认为对方是因刚才的暂离而闹了点脾气，毕竟被人打扰确实是件很败兴致的事。
“不是。”路伽偏头躲避洛维斯的目光，平复了会儿呼吸，“你出去的间隙我想了会儿事。”
“嗯？”
微凉的指尖轻点腰间，暧昧地摩挲着，洛维斯并没有放弃追随他的目光，听得沉沉的夜色中落下一声茫然的嗟叹。
“我该恨你的。”
洛维斯轻轻一笑，不设防备地看向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不是恨，但也不会是另一种情感。”
“我不在意。”
纠结复杂的情感会让自己身陷囹圄。年少时得到母亲敷衍的答案，他并没有追问下去；莱诺提出离开伊特拉的想法，他没有想过阻止；父亲把莉娜带回伊特拉时，他也没去追问理由。
他用父母相处的模式，去处理与周围人的关系，最稳妥最长久。
答案有时候毫无意义。就算母亲说出了令他满意的答案又如何？那把利刃最终还是会刺向她的心口。
路伽的唇重重落了下来，洛维斯恍然，黑色的长发随之铺散开来，他任由自己坠落，入目处黑色的穹顶，彩色玻璃反射出凄冷的光线，落在二人身上。
“斯特兰德先生到底有什么事是在意的?”他的身形遮挡了光束，金色的发丝被映照得柔和耀眼，每一缕都是浓烈的、汹涌澎湃的。
“sweety，刚刚，是你主动挽留我的，现在，也是你主动吻我的。”
洛维斯没有回答路伽的问题，而是回味着刚才那个吻，放在他后背的双臂慢慢收紧，拉近二人的距离。
“拿过枪的手，试试触碰我的滋味吧......”
试一试，这荒诞的交-媾。
不用再靠触碰栩栩如生的雕塑排解自己的欲念，那些毫无生气的石头需要一把火来烧制，而不是冷冷冰冰的刻刀。
摇曳晃动的长发似枯枝落下的阴翳，刹那间星火落在上面，沿着树干剧烈地烧起来。
氤氲水汽弥漫，遮蔽了吸血鬼的视野，他被迷乱的情绪支配着，无序杂乱的思维中忽然涌现对方刚刚说的话:
(“不是恨，但也不会是另一种情感。”)
心口空落落的，又被猛得揪紧，内心深处声嘶力竭的控诉，出口时却淡然地化为纯粹的恶意:“是的，你该恨我的。”
身上人动作一顿。
“你想念卡林那吗?想念外面的世界吗?”涣散的紫眸隐匿于黑夜，不见一点微光，他用最平静的语调说出最残忍的话，“可是我不会放你出去的。”
一秒、两秒、三秒......
身上人微微颤抖，蔚蓝的眼睛失了焦距，视线落在洛维斯脸上时，终于怒不可遏地吼叫起来:“洛维斯，你他妈一定要逼我吗?!”
“我说过了，要做就做得绝一点!锁链、笼子、砍掉腿......哪一样不比现在留住我的方式来得容易?!你这样算什么?又想从我这得到什么答复呢?让我感激你的仁慈，感激你的施舍吗?”
温热的液体落了下来，砸在洛维斯身上。
他怔怔地看着这一切，哑然，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又紧抿着唇，沉默着用双臂把人抱紧了些。
他听到哽咽的声音，那双蓝色的眼睛蓄满眼泪，正源源不断向外涌出。
“就连现在这副情形，也是你自以为是的退让吧。”
唇印在眼角，路伽噙着泪的眼含了丝悲切的笑意，他又将唇贴在洛维斯耳边，闷闷低语：“斯特兰德先生，您坏透了。”
“神明不会原谅我的，因为我从未接纳过他，他也从未向我敞开过大门，反倒是斯特兰德先生，不停引诱我，温柔的引诱，远比活生生折磨更痛苦。”
路伽撕开一切，想撕开伊特拉的夜幕，让光透进来，他成功了，但是进来的不是光，是更深的墨汁，淘浪汹涌地流淌下来，把他也淹没了。
然后是浪接纳了他的呼吸、索取，水草缠上他，与他拥吻。
玻璃窗上红蓝色调的光令人目眩神迷，把脑海里一切的存在都模糊掉了，唯有细细密密的交融刻骨铭心，疯狂、炽热。
......
路伽醒来时身侧早已没了洛维斯的身影。
也对，吸血鬼睡觉也是去棺材里睡，不可能和他一样睡床，何况滥情的本质也不会让他们长久地停留在同一个人身上。
路伽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可以减少不必要的纠葛。
他简单收拾了番，然后去往梳妆台，盯着镜子中的自己。
和洛维斯的缠绵如同做了一场潮热的迷梦，用糖衣编织的情欲蛛网束缚着二人，升温便融化成粘腻的糖水，渗入每一处皮肤。
真是疯了。
路伽抛却纷乱的思绪，下楼撞见洛维斯坐着的背影，昨晚纵欲的情境顷刻涌了上来，他逃也似的移开脚步。
走得匆忙，差点儿迎面撞上一个身影。
“抱歉。”怯怯的声音，有点熟悉。
一大捧花束簌簌抖擞了下，从后面探出一个脑袋，见着是路伽，露西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阁下安。”
“斯特兰德先生在大厅里呢，不在外面。”
“不是找他。”
“不是？”露西心生疑惑，“你们不是已经和好了吗？”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潮热迷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