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破冰河》顾同尘

5、隐情

　　夜色慢慢吞没了整条街，顾之舟把行李从旅馆搬了过来，坐在店里一直发着呆。贺寒冰去哪里了？没有看见他进酒吧里面，也不见他回来。
　　顾之舟无聊的在花店里面转来转去，打量着桃花源的每一个角落。
　　柜台背后有一个帘子，顾之舟随意将它撩起来，里面是一个书柜，上面放着一些罐子，书，还有一些杂物。顾之舟拉开帘子，上面大多数都是一些小说。
　　还看余华的书，品味还行。
　　罐子里面装着一些白色晶体，像是冰糖。喜欢吃糖？顾之舟摸了摸下巴，继续观察下去。柜子上面灰有些多，看样子是很久没有翻过这些书了。当他扫过柜子最右层的时候，发现柜子边缘居然有三根手指印！灰层很薄，如果不是顾之舟实在是无聊到极点看的很仔细，是几乎不会注意到的。顾之舟用自己的手比划了一下，像是扶着桌子边缘，将桌子移开一样。
　　里面有夹层？！顾之舟心里一沉，左边的手指比右边的长，应该是朝着外面旋转。他正要将手放上去尝试，身后传来贺寒冰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
　　顾之舟吓得一震，转头道：“你出去那么久，我无聊的紧，找本书看看。”贺寒冰盯了他两秒钟，道：“我不喜欢别人动我的东西。”顾之舟连忙退开，“哈哈哈是吗，还好我还没有动。”
　　贺寒冰看着他没有说话，顾之舟感觉他好像要爆炸了，道：“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是太无聊了，不是故意要看的!”贺寒冰看他情绪那么激动，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顾之舟继续道，“那晚上要做什么，可以打烊了吗？”贺寒冰道：“六点以后我没有回来你就自己关了门上楼。”顾之舟点点头，那他可就有机会了。
　　贺寒冰好像看出了他的意图，道：“别弄一些小动作，我不是蠢货。”看顾之舟没有反应，他继续道：“你说你认识他，他死了，这是我欠他的，还完之后我就不管你了。”
　　顾之舟瞪大了双眼，谁？贺云吗？贺寒冰这是在试探自己吗？现在还不知道贺寒冰是不是诈自己，不能暴露。
　　于是顾之舟故作震惊道：“他死了？！”贺寒冰冷眼看着他，顾之舟继续道：“你放心，等我自己可以在这边生存了我就走。”
　　顾之舟慢慢走向贺寒冰，道：“白天你干什么去了？我一个人都不知道干什么。”贺寒冰看着他：“这不是你考虑的事情。”顾之舟道：“如果你受伤了，贺叔叔会伤心。”贺寒冰听后眼神更冷，他冷哼道：“冠冕堂皇，你又和他有多熟。”顾之舟低头盯着他的双眼，道：“你身上的血气是你的还是其他人的？”贺寒冰蓦地皱起眉头，道：“你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顾之舟笑了笑道：“这我不是说了吗，来这边散散心，又不会害你。”贺寒冰正眼看着他道：“你来干什么不关我的事，你只需要看好自己的命，不要妄想插手我的事情。”
　　顾之舟继续笑，道：“话不要说那么满嘛，好歹我还比你大那么多岁，说不定就能帮到你呢？嗯？你说呢，小朋友。”贺寒冰神色不变，道：“你没有资格帮我。”说罢转身拿抹布将柜子上的灰擦干净，然后将帘子拉好。
　　顾之舟在心里笑出了声，小朋友嘴上说着不用，耳朵怎么红了？
　　过了一会贺寒冰淡淡道：“以后不准叫我小朋友，不然你就睡大街。”
　　顾之舟凑过去，犯贱一样道：“好的，小朋友。”
　　贺寒冰望了他一眼，把店门关了，默默上楼去了……
　　贺寒冰坐在自己的床上，默默的给自己清洗小臂上的伤口，伤口不是很深，只是擦破了一点皮，昨天晚上没有睡好，今天才会被那几个垃圾划到。贺寒冰皱了皱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顾之舟坐在外面的沙发上，拿电脑点进了一个网站，向某个邮箱发送了一封邮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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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寒冰坐在花店里面，乖乖的看着贺云收拾自己的东西。过了一会，贺云走过来摸了摸他的头，蹲下身，看着他道：“寒冰，等爸爸忙完这件事就带你走好不好？”贺寒冰小小的脸庞上出现茫然：“去哪里？你带我去找妈妈吗？”贺云叹了一口气，道：“妈妈希望我带你走。”这才看着贺寒冰脸上有了一丝动容。贺云淡淡道：“寒冰，别怪爸爸，爸爸也没有办法。”贺寒冰盯着贺云道：“贺云。我不是我妈，我不会原谅你。”贺云听后面露痛苦，没有说出任何一个字句，默默牵着贺寒冰关了花店，上了一辆吉普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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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面一转，贺云慌张的把贺寒冰塞到了房间的一个衣柜里面，快速道：“寒冰乖，别出声，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出声！以后你就一个人看着花店，花店的暗门里有爸爸留给你的东西，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好不好？”贺寒冰瞪大眼睛看着他，心里跳的厉害，好像明白接下来要发生什么。贺云转身正要关上衣柜门，贺寒冰一下子抓住他的手道：“贺云，你不能死！”
　　贺云面露挣扎，却没有说话，就这么盯着贺寒冰看了几秒，才迅速把柜门关上。
　　贺寒冰被黑暗笼罩着，只听道外面有人在和贺云说话，然后砰的一声，有什么液体溅到了柜门上。血腥味缠绕着贺寒冰的鼻腔，他感觉自己的心都纠成了一块，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他的鼻尖发酸，酸到了胸腔，任凭大颗大颗的泪珠滑落也没有知觉。外面的喧闹似乎都与他无关了……
　　过了好久，像是过了一个世纪，贺寒冰才颤抖着手推开柜门，摸到了上面滑腻的液体。贺云就这样瞪大了眼睛，正好望着贺寒冰的方向，他的脑袋周围都是血，眉心的那个红洞那么鲜艳。贺云就这样和他对视着，贺寒冰一下子跌坐回去，满是鲜血的手捂住了自己的头，贺云就这样看着他，像是有很大的遗憾，又像是了无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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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寒冰一下子坐起身，大口大口喘着气，似是有一只大手扼住他的喉咙，梦里贺云那双眼睛就这样直直地盯着他，就像是刚刚发生的事情一样！
　　贺寒冰花了很久才回神，这个梦一直像是梦魇一样缠着他，跟着他活了六年，一次比一次生动鲜明。可是贺云出事那天并没有带走他……贺寒冰自嘲地笑了一声，自己这是魔障了吧。
　　……
　　凌晨两点，贺寒冰打开房门，朝客厅大咧咧躺在那里的顾之舟看了一眼。
　　太单纯了……贺寒冰想罢，又觉得好笑，是他单纯还是自己太恶毒了？
　　很多事情都是没有明确答案的。
　　顾之舟等贺寒冰下楼的脚步声消失之后才坐起身来，他略微沉思，这小子绝对是练过的，脚步那么轻，要不是自己常年在部队里面养成了警觉的感知，恐怕根本不会察觉到刚刚他走了。
　　顾之舟也小心翼翼的往楼下走去，他猜到了贺寒冰会往哪里去，于是轻轻打开了花店的后门，朝着那个书柜走去。
　　顾之舟将手放在之前那个位置上，扶着柜子往外拉，果然看到了一扇较小的门，下面有一把看上去特别复杂的锁。
　　居然还是密码加指纹锁？！
　　顾之舟沉思，看来这下只有另想办法了。
　　他试着伸出手，试试能不能拆解一下这个锁。按理说，这种小地方不会有这么高级的玩意才对。他刚蹲下身，碰到那个锁的下方。“我说过，我不是蠢货。”贺寒冰站在他背后，冷冷的发出声音。
　　顾之舟尴尬的转身，道：“睡不着睡不着，哈哈哈出来溜达。”
　　顾之舟面露尴尬，好熟悉的场景，一天内被抓包两次窥探别人隐私，说没有鬼才怪！
　　贺寒冰没有理会，“我知道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但我不是贺云。”顾之舟站起身来，敛了脸上的笑意，道：“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贺寒冰伸手掐住了顾之舟的脖子，淡淡道：“我明白就够了，我的身边不留傻逼，你觉得呢？”顾之舟额上的青筋一跳，反手捏住贺寒冰的手腕，将他的双手反剪，把他锢在身前。顾之舟在他耳边轻声道：“谁都会装，不是吗？我们合作，怎么样。”贺寒冰冷哼一声：“你有什么资本来让我与你合作？”
　　“就凭……现在只有我可以帮冰刃活着回去。”顾之舟语气诱哄，一点也看不出二人的剑拔弩张，就像在哄一个顽皮的孩子回家。
　　“你赌错了，我从来没有想过活着出去。”贺寒冰用力砸了顾之舟肋骨一下，挣脱之后头也不回地向门口走去。
　　没有什么比亡命之徒更可怕的了，顾之舟摸了摸下巴，也跟着上楼。至少，现在可以确定，贺寒冰就是在假装冰刃，而且暂时站在警方这一边。顾之舟越来越看不清贺寒冰这个人，一面是干净的白玫瑰，一面是不顾生死的偏执狂魔，什么让他连命都顾不上了？
　　顾之舟竟然有一些心疼他，烈士之后，不应受到如此待遇，让一个清冷如仙的人坠落神坛，他该有多痛苦，有多绝望。但是事实如此，他，那个十八岁的少年，好像已经放弃了自己。这是一个又让人心疼又让人敬佩的孩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选择要成为冰刃……
　　顾之舟突然觉得前几天拷问他的家人很是冒犯，让他有些不敢看那个背影。不怪小朋友脾气凶力气大。
　　……
　　滇城市局，张局看着电脑上出现的两封邮件，重重地吸了几口烟。
　　此冰刃非彼冰刃，但暂时可信。渡舟。
　　三日后凌晨4点滇城滇池区28号工厂有重大交易，大量罪业或流入市场，管好你们的人。冰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