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破冰河》顾同尘

1、疑云

　　滇城的夜晚总是灯火通明，显得无名小巷格外的阴暗，像是随时有一只无形的血爪即将伸出，吞噬掉过路的行人。
　　午夜，23号步行街显得格外冷清，试图掩盖某些场所的活跃。滇城市扫黄队一脚踹开不夜城旅馆的破旧木门，举起麻醉枪大喊：“不许动，查房。”队长李明从后面走出来，示以他的警察证：”有人举报你们涉嫌□□，请出示相关证件保持配合。“事情发展的过于迅猛，两个赤裸着身子的人不禁发出尖叫，其中一个油腻的胖子只顾着叫喊着去捡衣服，暴露出旁边浓妆艳抹的女人的裸体，四下有些混乱。但这对于李明来讲早已变得常见。
　　所有的事情处理完不超过5分钟，两个□□人员已经蹲在墙角老实抱头了。“老大，垃圾桶里面发现携带□□的避孕套，桌上发现一瓶普通矿泉水和一板壮阳药。“李明点点头，”ok，兄弟们准备收工！“一群人欲转身时，李明恍然瞥到桌上有一个瓶盖，直堂堂的躺在那里。”等等！“李明带上手套，捏起那只瓶盖仔细瞧了瞧，这只是一个普通瓶盖，盖底留有一滴水痕。
　　“你过来一下,”李明指了指队伍里新来的实习生道，”这个刚刚有注意到吗？“那实习生摇摇头。李明继续道：“下次观察仔细一点，虽然咱们扫黄工作枯燥平常，但是仍然不能忽视。”他见那个实习生依旧没有弄明白为什么一个瓶盖会让他格外留意，又道：“你吃壮阳药用瓶盖喝水？”几个队员噗嗤一声笑了，闹得那个实习生脸红到了脖子，小声道：“李队，我不吃壮阳药。”几个人笑得更猖狂了。李明看着他，没好气的吼道：“行了，归队！猴子，你把这两个人带去尿检。“
　　几个人回去时只有刑侦队还在熬着大夜追案子，怕是又要熬个通宵。
　　……
　　“妈的，李明！你他妈又给老子弄什么活，老子又是一晚上没有睡觉，!成分太少了，不是你小子随便在禁毒大队捡来玩儿我的吧？！“药检科的组长王盛朝着李明吼道。
　　昨晚上几人回去之后，李明就把那个瓶盖顺手丢给了药检科，现在王盛在对自己好不容易能轻松一晚上却被迫加班的不满！李明笑着看他：“你吼什么？你又没有媳妇回去陪，加个班怎么啦？“王盛抓起他桌子上的包子啃了一口道：”哼！迟早会有的！还有，这个成分含量太少了，检测起来很复杂，到现在我也只知道大抵是致幻剂，从来没有见过。“李明心头一跳，问：”你们交给上头了吗？靠，给老子留点！“王盛连忙塞入最后一口：“肯定交了啊，但是怕是有点复杂。“李明眼睁睁看着他吃完了包子摇着肥硕的身体快速溜走了。
　　过了几分钟局长突然通知各队开会，李明刚出办公室就看见禁毒大队的张奎点了烟在走廊上看着他。“你们昨天晚上怕是遇到了大货。“张奎掐了烟，朝李明抬了抬头。李明拍了他肩膀一下，”狗鼻子还挺灵！“”活又来了……哎,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会议厅内，张局坐在位子上喝了一口茶示意刑侦大队队长徐彻开始。徐彻点点头道：“嫌疑人胡志彪，滇城云罗县人，有吸毒史。尿检阳性，体内有微量未知致幻剂残留。根据药检科检测显示，恐怕有新型毒品流通。”张局望了一眼李明道：”东西是你发现的，你说说看法。""材料太少了，只知道一个新致幻剂，怕只有慢慢查了。" “会议厅剩下一阵沉默，张局道："昨晚那个人怎么说的？"徐彻道："他说东西是他在一个叫k哥的人手里买到的货，也是第一次尝试，现在我们的人已经在他交代的地点藏着了。"张局道：“注意不要打草惊蛇。”
　　散会之后几天，一群人忙碌了几天，也没有什么头绪，k哥一点马脚也没露出来。没想到过了几天那个k哥察觉了风声竟然逃了，刑侦队熬了一天终于发现他时，人竟然都死透了。交给法医处理发现体内含有大量□□二乙酰胺，尸检结果为致幻剂导致幻觉失足坠河自杀。线索断了。
　　张局大发雷霆，挨着骂了一遍蠢货。但也没有办法，只有上报到省厅去。现在局里只剩下那天晚上抓来的胡志斌，但是由于该致幻剂成分不明确，无法进行进下一步操作。
　　徐彻喝了一大口苦咖啡，反复在看这几天的卷宗，以及追踪k哥的记录。滇城市局刑侦大队已经熬了好几天了，寻访k哥所有有关人员，但是又碍手碍脚的，恐怕在收网之前，将大鱼吓跑了。
　　离k哥死亡已经过去超过24小时，再没有头绪，局势就被动了。
　　这天夜里雨下的很大，凌晨4点28分，一封没有IP地址，没有标题的邮件直接发送到了张局的电脑里面。
　　暗网walking dead，中文名醉夜或罪业（新型麦角碱衍生物）已有流出，下附化学式。近日将会有较大交易进行——冰刃。
　　张局连夜赶往省厅，向上级汇报这一封出现的很及时但是不该出现的邮件，准确来说，是不该出现的代号。冰刃，这个早就在6年前消失的人，竟然突然出现！这个代号最初归属一个卧底人员，只有一号知道他的具体信息，各分局只知道他代号冰刃。六年前，线人传来情报说冰刃在任务中已经牺牲，在这六年中也确实再无冰刃的任何消息。冰刃为何重现，这六年发生了什么，冰刃是否还值得信任，一切都有待考究。
　　20年前，一名警校大三学生被选中，被了抹去所有的信息，就像是在这世界上消失了。多了一个叫贺云的小混混。他初中毕业，案底颇多，整日打架斗殴，没有稳定工作。他花了14年，走到了毒枭死神集团的一个相当高的位置，人称云哥。但是6年前他在一次交易中死了，有的人说是被警察打死的，有的人说是被手下反水打死的，没人看见。时间大概已经让人淡忘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这个人就是冰刃。
　　这封突然来袭的邮件敲破了当年的回忆，别的人可能忘记了，但是张恒不可能忘，因为他是负责对接冰刃的线人，也是冰刃的大学室友。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笑着招呼他去打球的人，一下子又开始有血有肉起来。在那次行动中，负责抓捕任务的警察也是他，看着冰刃死去的人也是他，这个人怎么能突然出现？
　　张恒的喉咙很紧，喝再多的茶也咽不下。
　　真的是他吗？他真的回来了吗？他会不会怪我？他还值得信任吗？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个一个问题叩问着他的灵魂。
　　“杀了我！”眼前那个脸上满是泥灰的男人朝他低吼，“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快啊，我们还没有成功，快啊！”张恒看着他，一脸痛苦的呜咽着，颤抖着举起枪……
　　一晃20年，当年的小警察张恒已经坐在了滇城市局局长的位子上。
　　张局闭上了眼睛，稳了稳心神，大步朝着省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