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如年》绯樱如海

18、多虑

　　夜晚烛火烧的旺盛，天空出现的星子彻亮，一年间也就春天这个时候最舒服，风不冷不热，在陆也的催促下，辛如年换好了干净的里衣裤便上床歇息了。

　　在陆也吹灭烛火之后，听到闭门声，便闭上了眼睛。

　　辛如年并没有睡着，只是在思索着莫云说的一些话，他挺想给莫云设些时间的，逼迫莫云在短时间内测算出来，但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

　　门似乎开了又关上，黑暗中能听见人梭梭的脚步声，和脱下衣袍的声音，辛如年自然是知道谁，在这宫里头，谁的胆子这么大，都是自己惯出来的。

　　很快床帘被掀开，随之而来的便是被褥被分了一半去，辛如年侧着身子，恰好头垂在了顾念之的肩膀处，腰下环着顾念之的手臂，稍微一用力，两人更加贴近了些。

　　“这么晚才回来，去哪了”，辛如年依旧闭着眼睛，看都不看。

　　顾念之笑了笑，轻声道，“要不要猜猜看”

　　辛如年：“不猜”

　　顾念之：“我去民间看了两场戏，没注意到时辰，就回来晚了”.

　　“咦？”，辛如年睁开了眼睛，抬起头看向顾念之的脸，“是不是离南边较近的那个戏楼子，我和陆也曾去过，也差不多听了两场，只是我们去的早，一场是父皇母后的故事，一场是说你的”

　　“嗯，戏曲儿还得是曲江楼唱得最好，还记得么，小时候也曾陪过娘娘去过一次”，顾念之的手在辛如年后背来回游走，辛如年却觉得舒心许多，并没有什么抗拒。

　　辛如年有些疑惑道，“那定是你和母后自己出去了，还来问我，哼，不和你说了，睡觉吧”

　　“吃醋啦？”，顾念之又笑了一声。

　　辛如年的白眼都要翻上天边去了，“有什么好吃的，母后疼爱你不比我少，这样才好呢，养成了你这样的性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总比那些人好多了”

　　顾念之：“嗯”。

　　“对了，有件事想和你说来着”，辛如年本不想和他说的，但是脑子一热就没忍住，反正依照顾念之的性格，他的嘴巴最严实，应该是不会同别人讲，“今天我碰见莫云了，他同我说喜得文曲星，天降异类，多加小心，你可曾见过这个文曲星？”。

　　顾念之摇了摇头，“无碍，明日典礼，我护你周全”

　　“我不怕，那么多人在呢，什么时候我们一起去听戏吧，谁都不要带着，就我们两”，辛如年喜欢和顾念之一起，但有时候又不喜欢和顾念之过于黏腻，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有时候真的不应该想那么多。

　　“好，有时间再去吧，等过了这段，就好了”，顾念之亲吻着辛如年的额头，辛如年才安心的睡了去。

　　朝堂外锣鼓喧嚣，辛如年穿着朝服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视线落在长长的阶梯之下，两排大臣们恭敬的站在那边，红毯从辛如年脚下移至长门。他们口中的文曲星此刻便站在长门前，受着繁琐的礼节。

　　顾念之胆子确实很大，穿着超级奢靡的朝服和陆也一样站在了辛如年的身侧，这黑鹤云的朝服是辛如年让妙妙新做的，十分精致。可把相爷气的不轻，但是现在是重要的日子，相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莫云倒是对顾念之毕恭毕敬，视线和辛如年一样看向的是文曲星。

　　很快文曲星便走近了，他朝辛如年一拜道，“臣娄宵叩见皇上、王爷，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王爷千岁千千岁”

　　顾念之是乐了，相爷的脸是青了，辛如年倒是觉得此人是会看脸色过日子的。

　　辛如年淡淡道，“平身”

　　“谢主隆恩”，娄宵站了起来，规矩的等着听封。

　　陆也拿起圣旨道：“皇帝诏曰：二零四年，青玉恩科殿试，江亚才子娄宵高中榜首状元及第特此诏示天下举国同庆，二零四年钦此”。

　　阶下均高呼万岁。

　　顾念之此时开口道：“娄状元被分配到翰林院，主要负责编修文史等，左尚书要好生教着，为年国效力，为皇上分忧”

　　左之章和王尚书及娄宵立马跪下道，“臣等必当尽心竭力”。

　　此事便告一段落，辛如年也没有急着去见一见被招入宫的其他才子，而是为去姜国做足了准备。

　　辛如年有些疲惫的回到自己的宫中，站在地图前面仔细看着，伸出手指着从年国到姜国的路途，如果坐动车的话就舒服多了，但是这个想法在这个时代是行不通的，有那个心思也没建造的材料，马车路途颠簸，但是也算是一种快捷吧。

　　他不确定自己到时候会不会晕马车，但一想到顾念之也在，应该能安稳的睡一段时间了，其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门外传来疾步的脚步声，很快脚步声停了下来，苏姚没有等陆也等人追上来，便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了桌前喝了一口茶水。

　　辛如年看着他，坐在了他的面前。

　　“皇上，奴家没能拦住苏公子，还请皇上息怒”，陆也汗流浃背的跟了进来，跪在了地上。

　　辛如年摇摇头，“无碍，出去吧”

　　陆也等人缓缓退了出去，苏姚蹙眉道，“你要我跟你一起去姜国么”

　　“怎么，怕了？”，辛如年慢条斯理的喝着茶水。

　　苏姚摇头道，“那也不是，只是太远了，我怕自己身体不舒服”

　　“不用担心，此次队伍里，有随行的医生，别找借口了，不会有事的，就当旅游好了，而且有你陪着我，我会感觉舒心一些”，辛如年认真的回应道。

　　苏姚屈服了，他趴在桌子上道，“行吧，林子去不去啊”

　　“前往的队伍中，除了你，我，念之，还有陈太医陈礼，林越和林林子，都是熟人，不用担心”

　　“你也不怕全军覆没”

　　“有念之在，不用担心”

　　“行行行，有他在，那我先回去准备准备”

　　送走苏姚，辛如年还是没有将那件事说出去，他呆呆的站在门口，长长的叹了口气，总有种说不上来的恐慌，但是并没有什么好怕的，毕竟姜国那边有罗金将军驻扎，不过自己担心的是这个缘故吗，还是五年后的事情。

　　“皇上，娄宵求见”，陆也恭敬的说道。

　　正午快到用膳的时间了，这家伙来这干什么，辛如年蹙眉道，“就说朕身体抱恙，改日再来吧”

　　“是”，陆也退了下去。

　　辛如年烦闷的将卓上的花瓶全摔在地上，怒意直冲天灵盖，他捡起地上的碎块用力划伤自己的手掌，无数鲜血涌出滴落在地上，疼痛感让他清醒不少。

　　如果他回去了，他会不会依旧在那动车的站台上，这里的一切会不会变成了一场虚假的梦，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却又什么都发生了，他会不会像个患有精神疾病的人，所以他会尽力掩藏这段经过，即便是那样的话，他会变得奔溃吗，他还会习惯那种生活吗。

　　如果没有顾念之在的话，他又该如何生存下去，很明显自己已经无法适应原来的生活了，可是即便那样的话，也没有关系吗。

　　“啊”，辛如年喊叫一声，陆也匆匆赶来，吓了一大跳，很快陈礼赶了过来，迅速的替辛如年包扎。

　　辛如年看着周遭的一切，神情恍惚着，等到所有人都退了下去，他才抬手看着白纱缠绕的手掌，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顾念之的声音传入耳尖。

　　门被推开，辛如年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顾念之，顾念之的身后跪着玉盏和陆也等人。

　　顾念之蹙眉道，“都下去，这几日没有本王允许，皇上谁都不见”

　　“是”。

　　门被关上，辛如年看着顾念之走过来，他起身往后退了一步，别开脸道，“南将王好大的胆子”

　　“不是你给我的胆量么”，顾念之没有在意，直接触碰辛如年的手，小心翼翼的看着，“疼吗，陆也看来也是老糊涂了，竟然让你受伤了”

　　“是我自己干的”，辛如年抽回手，“怨不得别人，我身体不太舒服，你走吧”感受到来自顾念之的目光，辛如年紧紧握拳，他有心事，顾念之一定是一眼就看出来了，毕竟从小到大，顾念之太了解自己了。

　　“好”，顾念之却淡淡的吐出了一个字，让辛如年有些意外，“这几日你好好休息，不会有人打扰”

　　“念之”，辛如年不知道自己又怎么了，心慌的要命，他走上前拉住顾念之的手，可想说的话咽在嘴边，要说吗，要不试探一下？

　　顾念之的眼神里有些不解又有些冷漠。

　　“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念之会怎么做”，辛如年咬紧牙问道。

　　顾念之没有丝毫犹豫，“找到死，也要把你找回来”

　　“可我并不在这个世界了，就算你再怎么找，也找不到了，那个时候，念之你应该好好活着，年国需要你，所有人都需要你”，辛如年垂下眼眸淡淡道，“不必找了”

　　‘噗呲’，顾念之突然笑了，“即便如此，我相信，只要有心人，就一定可以找到”。

　　辛如年叹了一口气，也是，按照顾念之的性格，怎么会轻易放弃。

　　“别担心，我知道如年你因为要去姜国的事情所以担忧，有我在不会出什么事的，一切都会顺顺利利的，回来之后就是你的成年礼，要开心点”，顾念之的手搭在了辛如年的头上，“不用担心，如年可以试着多依赖我一点”

　　“哼”，辛如年拍掉顾念之的手道，“这样吗，我知道了，这几天你去哪了”

　　“过几日不是要去姜国么，去准备准备了，顺便将马车上的垫子换了舒适的，这样你睡着也不会太累”，顾念之笑笑说。

　　辛如年满脸无语道：“谁要睡觉了”

　　顾念之宠溺回道：“是我要睡觉”

　　“嘁”，辛如年抱手道，“你出去跟陆也公公说，我饿了”

　　“好的，我的皇上”，顾念之笑笑的走了出去。

　　可算是把他支走了，辛如年叹了口气，不过还好，顾念之办事他是放心的，也许去姜国的这趟旅途，会成为不错的回忆也说不定。